宁云深敛起了笑意,把燕轻尘的卡又推了回去,道:“暂时还不用,需要的时候再说。”
“什么意思?”
宁云深便把今天和陈国安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和燕轻尘说了。
燕轻尘听完,低着头捏着宁云深的手,半晌没有说话。再次抬起头来看宁云深的时候,眼眸里像装着一潭死水,黑压压的。
“所以,从我被诬陷开始就已经是个局了。”燕轻尘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或许更远,从上一次陈泽灵故意靠近我就开始了,只是上次没有得手。”
燕轻尘点了点头,扯着嘴角道:“原来,我在她眼里,和一颗棋子没什么两样。”
宁云深心里一紧
“轻尘……”
他担忧地看着燕轻尘,手反握住他的手,怕他一时间接受不过来。
燕轻尘抬手揉搓脸颊,痛苦地弯腰抵在宁云深的肩上。明明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宁云深却觉得他在他怀里碎掉了,成了数不清的小碎片。
燕轻尘就这么靠在他肩上,出神地看着某处。宁云深听着肩上的人呼吸由急促到平缓,久到他都以为燕轻尘是不是睡着了,正想把燕轻尘从肩上扶起来,他就自己坐直了身子。
燕轻尘低着头,轻轻揉捏着他的手,说:“我小的时候,我妈就不在了。因为这个我很怨恨我爸,他做什么在我眼里都是错的,我恨不得哪天能走得离他远远的。他越讨厌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我就想气他。所以,他从小就对我非打即骂。”
“后来,我继母来了,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对我的照料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终于能从家里感受到一点点温情。”
宁云深透过面前的燕轻尘,似乎可以看见他小时候,母亲离世,父亲威严,小小年纪父爱母爱就同时缺席,舒芳婷的一点点爱意,就可以把这个孩子填得很满。
燕轻尘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一字一句就像针一样,狠狠扎在宁云深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一点点温情也是假的。”
宁云深皱起眉头,舒芳婷怎么狠的下心?不是亲生的就能如此赶尽杀绝吗?
“我一直很怨恨我爹,但是那些打骂却是真心实意的父爱。我一直很感激我继母在我爹面前护着我,原来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把我推向更大的深渊。”
燕轻尘闭上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太痛了,看清楚的时候却早已经来不及了。燕如海走的时候,他还想过,至少舒芳婷还在,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是怎么说也能慰藉燕轻尘丧父之痛。
但是现在,燕轻尘才明白过来,没有了,他再也感受不到父爱和母爱了。
再也,不会有了。
“云深,我好痛啊。”
宁云深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眼角不禁泛红,淌下几滴泪来。他握住燕轻尘的手,闪着泪光道:“我在,我一直在。”
虽然就这么几个字,但对燕轻尘来说足够了,足够把他从背叛、算计的阴暗里拖出来。
宁云深是他的光,是他的冬日暖阳。
夜晚,等燕轻尘洗完澡,打开卧室的门时,就看见宁云深穿着睡袍,抱着从客房拿来的被子,躺在他的床上。
看到他来,宁云深不自然地转过头,轻咳了一声。
燕轻尘挑挑眉。自打宁云深知道他心情低落,就暂时住了下来,方便照顾他。燕轻尘自打宁云深住了下来,就提过好几次想一起睡一个房间,但是宁云深死活不愿意,硬是要他把客房收拾出来,让他住。
燕轻尘拿他没办法,只得照做。明明和宁云深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只能分隔两床,燕轻尘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别提多落寞。
于是看到此情此景,他二话不说,猛地转身就把门锁死了,然后道:“你自己过来的,想后悔都没门!”
宁云深轻笑道:“幼不幼稚?你从里面锁了,我想出去,不是照样能开?”
“我不管。反正你来了就不能走。”
宁云深看着燕轻尘那副耍赖皮的嘴脸,心里的担忧放下来不少。还能活蹦乱跳和他开玩笑,就说明情况不是太差。
宁云深笑了笑没有搭他的话。本来他就没打算走,宁云深怕燕轻尘近日接连收、受打击,怕他一个人呆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陪在身边,所以才来他卧室。
燕轻尘估摸着是感受到宁云深的心思,坐在床沿和宁云深说:“不用担心,我都想清楚了。”
他拉起宁云深的手,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真挚,“我有你,足够了。我不能再颓靡下去了,我要好好护着你,不想你再为我奔波,再为我担忧难过了。”
若是燕轻尘再靠近一点,就能听到宁云深像小鹿一样狂跳的心声。宁云深不是没有听过燕轻尘讲情话,不是没有听过他讲诺言,但是之前燕轻尘都是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花言巧语。
放在以前,他可以轻飘飘几句话就揭过去,但是这次不一样,那双眼睛含着的感情太真挚了,炽热得要把他烫伤。
宁云深红着脸撇开了眼睛,他要怎么回答?燕轻尘的意思是要和他在一起吗?可是宁云深并没有做好踏进一段亲密关系的准备,他有点害怕。
宁云深沉默地咽了下口水,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只落下了句
“嗯,谢谢你。”
燕轻尘轻笑了一下,揉了揉宁云深的头发道:“这么敷衍?”
“啧。哪那么多话,赶紧睡觉。”说完就拉起被子盖过头,背对着燕轻尘躺在床上,任凭燕轻尘再说些什么也不予回应了。
不一会,燕轻尘关了床头灯,也躺了下来。宁云深听见他在背后叹了一口气,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宁云深感觉头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
“别在被窝里憋坏了。”
“要你管。”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却没有把掀开的被子复原。
燕轻尘勾了勾嘴角。
宁云深什么都好,独独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一次又一次把胆敢靠近他的人推开。燕轻尘也不急,就算是块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更何况宁云深这么个有血有肉的人。
等燕氏股份的这阵风波过去了,他燕轻尘一定要重新追宁云深,重新表露自己的心意,万不能像从前一样,脑子糊了屎了,只知道把人往床上拐。
“云深。”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继母摊牌?”
宁云深思索了片刻道:“大后天吧,我和她约定好交款的日子。”
燕轻尘摩挲着宁云深被子的一角,道:“我们一起去。”
“嗯,大后天我叫你。”
其实约定好的日子在后天,但是宁云深不想说实话,他不想让燕轻尘有和舒芳婷打照面的机会。面对面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种虚情假意,肯定比背地里知晓,更让人感到难过。
他不想让燕轻尘的伤口雪上加霜。他只想自己和舒芳婷交涉,这样她的尖酸刻薄的话语就传不到燕轻尘的耳朵里。即使燕轻尘知道自己被骗后,会生气,但他宁愿燕轻尘对自己生气,也不想他再被舒芳婷伤害了。
两天后,和舒芳婷约定好的日子到了。宁云深和燕轻尘扯了个谎就出门了。
“舒总。”
舒芳婷坐在燕氏的接待室里,听到宁云深的声音,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来了,坐吧,”舒芳婷抬抬下巴,“钱准备好了吗?一会就去银行办手续。”
“没有两亿,只有五千万。”宁云深勾勾嘴角,不紧不慢地说。
舒芳婷立时变了个眼神,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看来宁少是一点诚意也没有,那么请回吧。”
说着抬手挥了挥,示意助理送客。
“慢着,舒总不如看一段视频,再做决定也不迟。”
“视频?”舒凡婷眼神闪缩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平静,强撑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了眼宁云深递来的手机。
只一眼,舒芳婷知道这是医院的监控,明白事情露馅了。
“你怎么会拿到这个监控?是陈国安允许的?他居然出卖了我?”舒芳婷瞪大眼睛质问宁云深,刚刚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
“这个不劳舒总操心,毕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宁云深盯着舒芳婷,眼里满是厌恶。明明是自己先背叛了承诺,她居然还能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种人,宁云深多看几眼都会觉得反胃,不想和她多纠缠,便说:“舒总,这段监控,足以证明燕董事长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签署你手头那份文件,所以你手里的那份文件,连带着我们签署的文件,都是无效的。”
“你!”舒芳婷气得掐紧了手边的座椅,艳红的长指甲嵌进真皮沙发里,微微变了形。
宁云深不去理会她的态度,继续道:“按照燕董事长的意愿,股份是他膝下的两个孩子五五分,所以我带着五千万,按照你给陈氏的价格收购你手上的另一半股份。”
“你做梦,就算真的五五分,我也不可能把股份卖给你!”
“舒总,按照燕氏的运营模式,你真的以为你手上的股份这么好卖吗?退一步讲,真的有人想要,那他真的会冒着得罪宁氏的风险,收购你手里的股份吗?宁氏是燕氏的靠山,哪家不长眼的公司敢来抢?”
舒芳婷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又拿宁云深没办法。她恼火地拍了下桌面,吼道:“宁氏不就是和燕氏有了个商业联姻而已吗?这是燕氏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就算是五五分,燕轻尘的股份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头上,还想惦记我手上的股份,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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