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停换了几个角度试图说服两人，两人全都滴水不漏地挡住。
她盯着两人，企图从两人身上看出花来。
确定慕青和蔺呈真的无动于衷，她低头利索签了字。但明显不太高兴。
蔺呈收起他的那份，慕青和他的动作相似，不过收好文件，她伸手去牵宁非停，碰了下手背确认手的主人不会躲，她才握住那只手。
宁非停脸转向另外一边，不看慕青。
蔺呈直觉这种情况该做点什么，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在抄慕青的答案。
目光自然地落在宁非停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五指纤长细白。
也……牵上去吗？
犹豫的片刻。
慕青拉着宁非停往外走，他没来及牵上去的手抬起来，朝他晃了晃。
连带着人消失在门外。
-
副总办公室里。
部下简明扼要的说了蔺呈新成立公司的股份变动。
尚山在摆弄茶具，不沏茶不清洗，指腹细细摩挲着陶红瓷质外表，凝视着内部能反光的釉面。
连着白潇潇的事，部下办砸了两回。
他不敢开口，且尚副总从他进门到现在一个眼神也没分过来。哪怕他是尚副总的心腹，也觉得心里直发虚。
他低着的头，往下再压了一点。
茶杯碰撞的声音传来，他听见尚山从木质座椅上站起来的动静。
部下慢慢抬头。
尚山神情依旧是一贯的温和，说话慢条斯理：“帮我约个时间，我去拜会宁小姐。”
收到尚副总正儿八经的约见，宁非停心情微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好事。
而且结合尚副总第一次试图给她下马威让她服软，第二次给她找情敌的行为来看，他行事作风问题很大。
躲是躲不掉，只能见招拆招。
宁非停孤身一人就去了，现代社会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对方为表诚意，把地点让给她来选。
她选了一家慕青公司附近的餐厅，在约定的时间到之前，还可以先在姐姐身边腻一会。
宁非停站在餐厅门口，抬头望去。
这片区域前些年重新做过规划，新修了好几条路。许多商铺和办公楼都被迫换了位置。慕家和庄家的公司由此变近了一点，但两家企业占地大，对人来说还是远。
在这片商店街上就不一样了，过来吃饭谈生意见面时不时就能碰见另外一家企业的员工。
宁非停先到了约好的隔间，她没订包厢，而是订了半边餐厅，特意嘱咐了经理别让人过来，算是清场。
让服务员上了杯果汁，她的手机震了震。
消息来自，庄渡。
她有庄渡的联系方式，毕竟是同学，还是家里生意场上的潜在伙伴。她没删他，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
庄渡也心里有数，加上之后就保持沉默，像个僵尸号。
宁非停没点开，消息是屏幕亮了直接显示出来的。
——我在对面二楼，小心。
宁非停朝餐厅大门看去，服务生正在和一个儒雅的中年大叔说话。
她微微抬头，视线穿过玻璃外墙朝对面看去。看到新亮透明的玻璃外墙，对面也是一家餐厅，和她在的这家布置不同，但路人从外面同样一览无遗。
上次她问叶优，觉得庄渡的眼神很压抑。
叶优说他可能一见到你就感觉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人。
但她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她疑惑为什么僵持了这么久，他突然就觉得愧疚了？
“宁小姐，又见面了。”
宁非停早在他走过来前站了起来，笑着说：“尚伯父。”
尚山摆出请的姿势，等两人都坐下后。才再度开口：“宁小姐，实不相瞒。蔺呈虽然也叫我一声伯父，但我和他不熟。”
蔺老爷子不看重蔺父，尚副总和蔺呈相识应该也就在这几年。
“而且我和蔺呈之间还存在一些误会，实在是担不上这句伯父。”
宁非停礼貌地反驳了一下这句话，连说他谦虚了。
尚山摇头：“宁小姐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次我见宁小姐，不打算谈其他的。也不是以伯父的身份来说教的。”
“只是想着既然宁小姐和蔺呈订婚了，来和你随便聊聊。宁小姐也随便听听就好。”
宁非停笑着点头。懂了，来挑拨离间的。
“宁小姐没在订婚宴上见到蔺家的其他人吧？”
抛出这个问题，尚山动作缓慢地喝了口茶。
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摆明了就是要人自己去想入非非。
但宁非停对这个问题不感冒，她们是联姻又不是真订婚，要把家里的兄弟姐妹和叔伯婶娘全叫来认个脸、热闹热闹，只需要让商业伙伴知道她们的联姻意向就行。
尚山继续说：“蔺家人多，蔺小姐上头有两个哥哥，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到蔺呈这一辈，人就更多了。最有出息的还是三少。”
三少？
宁非停没忍住露出疑惑。
尚山适当地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们这些年纪再小点的。应该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吧。”
“说起来也是缘分，蔺呈刚进集团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老爷子顺手就把他安排在三少手底下做事。”
-
结束会议，蔺呈和贺秘书往回走。
贺秘书瞥了他一眼：“尚山去见宁小姐了，你不担心？”
“老家伙做事的能力一般，阴招可是层出不穷。”
蔺呈淡淡道：“你也说是阴招了，宁宁不会上当。”
而且以他对宁非停的理解来看。
“碰见问题，宁宁马上就会联系我。”蔺呈说，“尚伯父引以为傲的这招，在宁宁这里是最没用的。”
这话说完没多久，消息提示音就响了一下。
蔺呈自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一片漆黑，甚至能反光照出他和贺秘书看过来的脸。
“啊。”
贺秘书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看来是我的消息。”
他看了一眼。
解锁屏幕，点开界面给蔺呈看。
“你说的对，碰见问题，宁宁马上就会联系我。”
[宁非停：贺秘书，蔺呈最近有空吗？]
[贺秘书：你想见他的话，他马上有空。]
[宁非停：……]
[宁非停：这就不必了。]
[宁非停：尚副总和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我想听他的说说。]
贺秘书知道她只是想找蔺呈聊会天，不想占用蔺呈的行程。回了个好之后，又有些蠢蠢欲动。
[贺秘书：需要我为你们安排见面吗？]
宁非停想起了之前，贺秘书开头就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小时的排队活动，果断回道：[不用了。]
贺秘书遗憾地收起手机。
整个动作做完，他才发现蔺呈全程盯着他。
贺秘书看向蔺呈。
蔺呈缓缓收回了视线。
贺秘书咂摸了一会，问：“想知道我和宁小姐说什么了？”
“是。”
他应的干脆。
贺秘书反而有些诧异了。
蔺呈神色不变：“这本来就在贺秘书的工作范畴内，不是吗？”
有理有据，贺秘书无语。看来他可以再晚一点告诉蔺呈，他的未婚妻似乎有个青梅竹马。
贺秘书说：“放心，她是来问你有没有时间的。”
除了尚山，还有另外一个盯着蔺呈的举动。
蔺铃霖收到股份变动的消息最早，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有点看不懂了。
是她的理解有问题吗？蔺呈和宁非停才刚订婚，证都没领到手。
现在转给宁非停的话，算婚前。慕青和蔺呈就不怕她反手买了就跑路吗？
而且这么做的话，明面上慕青和蔺呈都没赚多少。
想到这，蔺铃霖怔住。
这样的话，宁非停不就是一个活靶子。
活靶子宁非停现在跟在周助理身后，拿了股份之后，她也得做事。
至少这段时间，她都没空干别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蔺呈约时间，而不是尽快和他说清楚。
周助理停下脚步：“宁小姐，你先坐。等下我带你去逛一逛新公司。”
“好的，周总。”
周轩推了下眼镜：“其他人就算了，宁小姐你还是叫我周助理就好。”
“好吧。”宁非停撑腮看着他，“周助理为什么会想来这家公司当总裁？”
周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我还以为宁小姐不会问这个问题。”
他迎着宁非停疑惑的眼神，失笑：“慕总身边需要的是像贺秘书一样的人。这个助理的位置，本来就是为了宁小姐而存在。”
“我一开始就被慕总告知以后要来帮你管理资产。”
宁非停偏过头，耳尖发红。
“这、这样啊。”她小声嘟囔，“姐姐怎么什么也不说。”
“不过——”
宁非停还是很好奇：“这样的话你能同意？跟在姐姐身边明显更好。”
周轩不瞒她：“那一批人里我的条件最差。但因为宁小姐，慕总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休息片刻后，周轩边走边跟她介绍公司的布局。
因为是原先两家子公司的合并，公司的装修大多是半开放式，为得是两边原来的员工能够迅速融入对方。
尽管这样，待得稍微久一点，依旧能够感受到其间的泾渭分明，两相对立。
宁非停和周轩逛完回办公室，说话的功夫。
有人直接走了进来，看向周轩，苦笑道：“周总，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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