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宁非停就跟姐姐一起上班了。
她眼睛里带着苦楚，呆在车里磨蹭。慕青不给她机会，下了车没马上离开，一只手撑着车沿，一只手朝她伸来。
“该去公司了。”
宁非停深吸一口气，搭上她的手打算一口气蹿出去。慕青压着她的手，把整个人往下扯了扯：“慢点，小心撞到。”
顺利下车后，慕青也没打算松手，牵着她往公司里走。
公司里的人见怪不怪，慕总没少带着妹妹来公司。只有新来的员工瞪圆了眼，转了一圈却发现没人和他同感。
他找了个人问：“慕总牵着的人是谁啊？”
但不幸找错了人，他问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是个野种。”
怎么说话的？
他正疑惑，身边的人拉过他。低声解释道：“那是慕总后妈带过来的妹妹，和慕家没有血缘关系。你刚才问的人正好是慕总的亲戚，但在公司里不起眼。”
“……你懂了吧。”
他也反应过来了，郑重点头。
宁非停被带到了慕青的办公室里，助理也刚来，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慕总有早会，宁小姐在这里待一会。稍后我让人过来。”
宁非停捧着自己倒的水乖巧点头。
等助理一走，她马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巡视，慕青对办公室并不上心，基本上都交给助理布置。但办公室里不缺小物件。
一些是她买的，一些是她和慕青出去玩的时候买的。
宁非停看了一圈没发现可以改的地方，回到沙发抱着猫猫头枕头，手指揪着猫耳朵。
她捏着捏着，忽然眯了眯眼。
看她发现了什么——
边几下面有一堆还没开封的零食。
宁非停瞬间支棱起来，她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就开始了自己的搬运计划。
等人过来带她去工位时，她搬走了一点。
那人跟她交代完，她偷摸上来搬走了一点。带走最后的部分时还差点遇上助理。
助理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边几上的水果还在，底下已经空空如也。
助理推了推眼镜，还是不告诉她除了上面的水果，那些零食都是昨天慕总交代买的，特意吩咐他塞进去。
同样看见宁非停动作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太不像话了，她到底把总裁办公室当成什么地方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你说是不是？”他对身侧的人说。
他身侧的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中年男人盯着宁非停离开的方向，又问：“她这是去哪？”
“……慕总说宁小姐最近会在公司待一段时间，应该是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她毕业证都没拿到手，就到公司里坐办公室来了。”说完，中年男人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和蔺氏的那个项目的负责人突然卸任，不会是让她来当吧？”
宁非停撕开一袋薯片，看向电脑屏幕，目光突然凝住。
她走出办公室，问道：“你们这个项目原来的负责人是谁？”
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是我，宁小姐。”
宁非停低头在手机上敲字：“你等一下，我让我姐把你换回来。”
“补药啊！”
青年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他还没享受够狐假虎威，自从负责人要换成慕总的妹妹。他这辈子没上过这么顺利的班，每个部门都大开绿灯。
他们甚至还得看我脸色。
宁非停：“？”
青年撤回手，低咳一声：“让宁小姐担任负责人这件事是我自愿的。”
宁非停眼露狐疑。
见她还是不信，青年双手合十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宁小姐。”
位置被抢的机会也要争取，这么卷的吗？
宁非停提出另一个问题：“我当负责人，那你们的功劳就……”
“这点不用担心，”青年打断她，委婉道，“宁小姐又不会长期待在公司，后续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那行叭。”
宁非停想了想：“我给你们发点零食。”
把从姐姐那里拿来的零食分给他们后，她想了想，又甩了家她和姐姐常去的饭店的链接在群里。
[宁非停：@全体成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青年复制粘贴回复完，进了办公室。眼神慈爱地挑了些重点让她看，吩咐她明天会去蔺氏一趟
宁非停：有种奇怪的妈感。
一晃到了下班。
“庄少。”
新来的助理看向后视镜，后座上的男人靠着车窗，专注地看向外面。路灯的昏黄的光洒进来，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
“那是慕家的公司，他们一直这么热闹？”
助理因为是新来的，担心答不上话，没少水群贮备知识。正好知道：“那是因为慕总的妹妹的来公司了。”
宁非停在总裁办公室里等姐姐一起回去，列表又了新消息。
[叶优：宁宁，你敢相信。庄渡去公司了，听说是要正式开始接手家业了。]
[宁非停：你好闲啊，羡慕.jpg]
[叶优：……我一个富二代除了吃瓜还有什么可做的？]
[叶优：你还没回我呢，庄渡居然转性了。是不是很惊讶？]
[宁非停：不惊讶，他的事我都不感兴趣。]
[叶优：……也对。]
宁非停看着手机。
在进慕家之前，她就知道庄渡了。长相好，成绩好，家世不凡，性格高冷，庄渡毫无疑问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宁非停也跟着起哄的同学偷瞄过他几眼。
正式认识庄渡，是头一次作为慕家人参加宴会。继父带着她妈四处跟人打招呼，她则不远不近跟着姐姐。
她十六岁了，没法和真的小孩一样去亲近大了五岁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宁非停现在依旧记得自己那时局促紧绷的模样。
看到庄渡的时候，她是惊喜的。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总算有一样是她所熟悉的。
不过她们毕竟不认识，她没上去打招呼。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庄渡找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是……”
刚说了两个字，围在他身边的人聚了过来。
宁非停猜到庄渡背景深厚，主动自我介绍。
说出她和庄渡是同学，其他人肉眼可见的失望。但他们很快找到了乐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盘问。
“你和慕家没有血缘关系啊，”“你这情况看起来很容易被欺负，”“你怎么不改姓？”
听到这，宁非停意识到不对。
但晚了，他们说要罩着她，以后她就叫慕二了。然后一口一个慕二的叫她。
她几次三番的纠正，告诉他们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她没办法，开始和他们保持距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庄渡堵住她的去路，问她什么老躲着他们。
宁非停想，为什么躲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这次庄渡拦她是在学校，许多人都看见了。有好奇的找了边上站着等庄渡的几人询问。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不出一天。
宁非停她妈是小三气死原配，带着私生女登堂入室，传遍了整个学校。
宁非停彻底对他们没了好感。
她找上庄渡，希望他能出面澄清谣言。
庄渡说：“你就是为了这个找我？”
她觉得莫名其妙。
庄渡看着她脑补了什么，笑了：“你怪我？觉得都是我的错？”
后来谣言渐渐平息，庄渡几人却过不去。
见她一回就要堵她一回，虽然没有上手，每次都要讥讽到她变脸，然后哈哈大笑。
庄渡就在旁边，他从来不参与。偶尔闹得太过，他还会出言提醒他们别太过分。
如果有斯德哥尔摩，说不准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宁非停没有。
比起在前面跳脚的几个，她更讨厌庄渡。
宁非停收起手机，从落地窗往下看去。
街灯通明，来往的车辆井然有序，一条少有人通过的道路上，停着一辆眼熟的车。车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路灯下，背后是浓绿的树影。
庄渡动作散漫地扯下领夹，顺手塞进口袋里，仰头往上看去——透亮的玻璃外墙，看起来是墨一样的黑。
玻璃外墙里面，慕青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在看什么？”
宁非停摇了摇头。
慕青轻声道：“回去了。”
宁非停刚坐上车就忍不住打哈欠，一天的倦意全涌了上来。她眯着眼看着外面流逝的景色，看着看着，她发现不对。
“这不是回家的路。”
慕青在看平板，头也没抬：“对，先给你买个小蛋糕。”
宁非停马上活了过来，扑过去搂她：“谢谢姐。”
慕青被撞得一歪，抬手提着妹妹后颈的衣领，把人放了回去。
晚饭过后，就到了小蛋糕时间。
宁非停打开蛋糕包装，先拍个照。她瞥见沙发上坐着的慕青，端着小蛋糕凑了过去。她叉了一颗草莓，举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姐姐？”
慕青被她一口又一口喂了蛋糕上面全部的草莓。
宁非停准备吃剩下的部分时，门突然开了。
穿着花衬衫和花裙子的夫妻俩提着东西走进来，看见沙发那边的姐妹俩眼前一亮：“宁宁、慕青，我们回来了。”
慕父看了一眼慕青，默默把视线移到宁非停身上：“宁宁，你要不要听听爸爸妈妈出去旅行的时候遇见了什么？”
宁非停几口吃掉蛋糕，果断摇头：“不了，我明天要上班。我去睡了。”
“上班？”宁女士疑惑。
“嗯，联姻我也不能什么都不懂。”
“什么联姻？”夫妻两异口同声道。
宁非停缓缓看向慕青，用眼神发送密码：你没和爸妈说？
慕青别开眼，用动作表明：一不小心忘了。
宁非停谴责她：这也能忘？
慕父咳嗽一声：“行了，你们姐妹俩别眉来眼去的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谁联姻？”
“蔺呈。”
“是我认识那个蔺呈？”又是夫妻俩的异口同声。
慕青点了点头。
慕父先缓过劲，叫走了慕青：“我们聊聊。”
宁女士坐着出神了好一阵，抓住正在溜走的女儿，让她坐到身边。半晌，宁女士开口：“你姐说了，事情肯定就是真的。只是妈想不明白，蔺呈怎么会找你联姻。”
“你说他会不会是——”
宁非停不知为何想起叶优关于暗恋的离谱结论，打断了她：“不是，只是联姻。”
-
昏暗的灯光，穿着西装的侍应生端着一杯凤尾蓝的酒，走到一处半封闭的包厢。目不斜视的将酒端给坐着的人里，领头的那位。
酒放下的时候，几个无所事事的人也忍到头了。
“冯二，你这里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
被称为冯二的长脸男看了一眼边上坐着的西装革履，正经得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都是冲庄哥来的，我的人上去说了好几回都被呛回来了。”
说话的人“啧”了一声：“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待见我们。不过不单庄哥去公司了，我听说慕二那只小老鼠也去了。真够巧的。”
听到慕二，几个人都精神起来。
但还没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酒杯重重摔在茶几上的声音。庄渡刚喝了一口酒，眼神依旧冷静：“上次我就叫你们闭嘴了。”
“别叫她慕二。要么叫她名字，要么叫她一声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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