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闻人玧发过火之后,脾气就收敛起来了,他坐在床上,护士重新把针扎上,将没输完的药水打完。
慕思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死死攥着自己包,生怕他又抢过去了,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落在闻人玧眼中,刺痛了他。
他轻笑:“妈,你怎么防我和防贼一样?我从来没有乱发脾气过,对不对?说了不让他来,结果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味道,我差点被熏吐了!”
慕思怜抿唇,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夫妻哪有隔夜仇,她宽慰道:“笙笙是我叫来的,你们之间是你爸爸定下的婚约,人家没有做错事情,不要总是这样对别人。”
闻人玧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片刻,他攥着床单的手骨节泛白,忍了半晌,才开口道:“妈,我看你也是累了,回家去吧。”
慕思怜叹了口气,挎着自己包,从还没坐热的凳子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之中的闻人玧眯着眼睛盯着门口,贺家卖子求荣,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卖也不知道卖个合他心意的,卖个哑巴,那就受着吧。
只是想起他推贺兰笙之前,对方看过来的那一眼,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按下去。
嗡嗡嗡——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喂。”
闻人玧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听电话。
“闻人,今天有新的乐队来酒吧奏唱,你最近喜欢的那个小明星也在,要不要来?”
闻人玧有些心动,对方提到的那个明星是国外来的,金发碧眼,漂亮得很,他前些日子在广告上看过,有点心思,还没把人弄到手,这下正好撞他心坎上了。
他正准备答应,就听见电话那头,断断续续地说,“把那个,那个也叫上呗?”
那个,那个,那个是哪个?
他想不到,没好气地问:“你说的谁?”
对面沉默了一瞬,干脆破罐破摔的点大名道:“就是贺兰笙啊!你这婚约都订好几个月了,大家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闻人玧顿住了,他的思绪顺着这个名字回到那个Omega身上,本想拒绝的他,回想起对方磕在窗边还挺直的腰板,顿时改了主意,“行。”
他倒要看看,是有多硬的骨头。
天色昏暗,蜷缩在床上的贺兰笙又被拉入了无边的噩梦之中,他的眼尾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半梦半醒间,他察觉到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他抬起头,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兜头砸下来的衣服挡住了所有视线。
“换这套,和我出去。”
闻人玧撂下这句话,一刻也没有停留,将门关上,转身就走。
贺兰笙坐在床上,他浑身发烫,头很晕,反应有些迟缓地伸手将头上的衣服扯下来,他的视线落在手里的衣服上。
少年白皙的肌肤近乎如纸般苍白,人又瘦得厉害,一件衬衣都被他穿出了明显的空荡感。
黑色长裤配同色系的皮鞋,秋天的晚上,夜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机械性的抬起头,朝着冷风灌进来的方向看过去。
天空上乌云聚集,看起来晚上就要落雨了,他看着贴着窗户放置的床,膝行至窗边,将窗户关上。
他站在客厅里,闻人玧从楼上下来,瞥见他这副打扮,脚步一顿,视线落在Omega被衣衫勾勒出的身形上,顿住,转瞬就像无事人一样走下楼去,说道:“跟上。”
贺兰笙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两人向着地库里走去。
闻人玧回想起他站在客厅中的样子,说:“平时多这样打扮些,不要穿你那连帽卫衣了,不好看!”
贺兰笙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保持沉默,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这副鹌鹑样,顿感无趣,心中刚刚升起的点点怜惜,刹那间便销声匿迹。
汽车在明芳酒吧门口停下。
“欢迎光临。”侍应生将大门推开。
闻人玧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二楼包厢。
包厢里的音乐开得震天响,站在门口都能听那吵闹的声音,贺兰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刚刚推开门,房间内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多气味混杂在一起,臭不可闻,他抿着唇,没有吭声。
房间里的Omega脖颈上都贴着抑制贴,贺兰笙庆幸,还好家里不都全是坏到底的人,慕思怜给他送了不少抑制贴,否则他恐怕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
窝在沙发里的王杰看见闻人玧走进房间,连忙将靠在自己胸膛上的Omega推开,“闻人你来的正是时候,走,他们才刚刚开唱。”
王杰揽着闻人玧的肩膀,带着他推开旁边墙上的门,里面的房间有一整面落地窗供他们观看楼下的一举一动。
闻人玧站在窗边,盯着前面舞台上,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的Omega,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还是你小子懂我。”
王杰的扭头看一眼站在房间之中,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的Omega,收回视线,拍了拍闻人玧的肩膀,说道:“那是当然,毕竟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肯定得让你把还单身的时间过舒心。”
房间门没有关,他们的议论也没有压低声音,包厢中的所有人都听见闻人玧说——
“和这种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废物结婚?除非我的腺体彻底坏死。”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震耳的音乐,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贺兰笙身上,大家都在等他的反应。
悬挂的霓虹灯管在少年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旧挺直腰板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量,没有对这样**裸地羞辱做出任何回应。
他只觉得脖颈上的腺体被周围空气中的信息素刺激得有些疼,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闻人玧又准备玩到几点。
闻人玧将视线从下面收回,他转身坐回到沙发中间刚刚王杰坐的位置,说道:“表演结束,让他们上来伺候我。”
王杰对自己位置被占,没有任何反对的情绪,顺势坐在他身边,讨好地笑道:“我早就安排好了。”
几句热络过后,大家又继续活跃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贺兰笙,没人能把一个大活人当做空气,可闻人玧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敢多话,只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他。
贺兰笙还在回忆,自己做了什么,让闻人玧带自己来这里,可思来想去他都没有想到原因。
包厢里Alpha的信息素和Omega的信息素交织着,面前肉.欲横流,他低垂着眼,不去看面前荒唐的场景。
可本就脆弱、滚烫的腺体却抵挡不住信息素的侵蚀,开始慢慢从抑制贴下冒出信息素,他嗅到空中浮现出的苦柚味。
他的思维开始瓦解停滞,只凭借着意志力的驱使让他能够坚持站在原地。
“咚咚咚——”
身后传来的敲门声唤醒他濒临停滞的思绪,转头隔着门上的毛玻璃看见外面的人影。
闻人玧不闻不问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羞辱他,房间里总有人精愿意去讨上位者的欢心,时时关注着他。
正巧楼下的Omega乐队已经表演结束了,在发现他转头朝着外面的时候,就有人自作主张,开口询问道:“是他们来了吗?”
贺兰笙看着从旁边挤过来开门的Beta,往旁让了一步,保镖站在门口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微微蹙眉道:“我们老板想请你们小声一点,我们这边会替你们支付所有的费用。”
王杰看着对方周身沉稳的气势和站姿,断定是受过训练的保镖,对面恐怕也是有钱人家,摸索到旁边的遥控器将声音降下去道:“好。”
保镖才将门关上,靠在沙发上的闻人玧就将王杰丢到桌子上的遥控器捡起来,重新将声音加大,“听他的干嘛,老子不差他那几个钱!”
门又被推开,王杰还以为是保镖又来了,连忙抬头看过去,看见进来的是刚刚结束表演的乐队,才松了一口气,乐队里有的人不愿意来,就来了几个。
金发碧眼的Omega视线在房间里搜索一圈,在鹤立鸡群的贺兰笙身上停顿了一瞬,最终落在坐在中间的闻人玧身上。
他像只花花蝴蝶似的,脸上挂起一抹微笑,朝着前面冲了过去,他伸手圈住闻人玧的脖子,将吻落在对方脖颈上,娇滴滴的道:“哥哥~”
闻人玧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金发Omega极有眼力劲的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醒酒器,准备为他添酒,却被躲了过去,他的动作在空中僵硬了一瞬。
抬起头却见,闻人玧将视线落在在角落里尽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Omega身上,他的眼睛转了转,连忙阻拦道:“哥哥~人家喂你喝酒好不好?”
闻人玧对攀在身上Omega的话无动于衷,他的视线盯着贺兰笙,语气中满是不耐,“站在干什么?过来给我倒酒。”
贺兰笙眨了眨眼,刚刚靠近沙发就被浓烈的酒味信息素冲到了,腺体处传来一阵刺痛,他沉默着接过Omega手里的醒酒器。
垂眼避开闻人玧眼中的嘲弄,却在弯腰瞬间被攥住了手腕,手偏了些,鲜红的酒液从敞开的器具口倾洒而出,浸湿了身上的白衬衣。
“连倒酒都不会?”闻人玧甩开他的手,西服上酒液晕开的地方,颜色显得越发深,他轻嗤道:“贺兰家没教过你怎么伺候人?”
他抬起手,玻璃杯中还剩下小半杯酒,微微转了转手腕,看着酒液从杯中缓慢倾倒而出。
在酒液兜头浇下的瞬间,贺兰笙本能的闭眼,冰凉的液体顺着眼睫滴落,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葡萄酒的味道涌入鼻腔,胃里一阵翻涌。
闻人玧死死盯着眼前这个Omega,他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见不同的神情,悲伤、愤怒、感到羞耻,无论哪一种都好。
可对方却只在酒液流淌过后,再次睁开了那双棕色的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冷漠的看着闻人玧。
他被这眼神触怒,抬起手,手掌还没落下便在空中被人截住,他怒火中烧,瞪过去的瞬间,心顿时凉了半截。
所有的火气都被浇了盆冷水,再也烧不起来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也瞬间清醒过来,他磕磕巴巴地喊道:“堂,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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