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王文深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在确定的瞬间,就往后撤退,朝着自己车走去了。
继续……?
有什么是需要继续的吗?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偏偏经过他的口一说,就带上了某种奇异的色彩。
轻浮。
这是王文深留给贺兰笙的第一印象,他暗暗决定,回家之后,就立刻把名片丢掉。
和拖车一起来的是家里面的司机,闻人焉上车之后,就在手机上发消息。
贺兰笙猜他是忙于工作,没有多言,静静坐在旁边,也不捣乱。
闻人焉处理消息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放下了手机,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贺兰笙低垂的侧脸上。
少年抿着唇,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都笼罩在抗拒和纠结的低压中。
闻人焉看着他和平常不一样的状态,就知道,王文深说去拍电影的那席话是进了贺兰笙心里的。
“还在想刚刚那个人?”闻人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贺兰笙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闷闷道:“嗯……感觉他,不太靠谱。”他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闻人焉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些,“笙笙。”
贺兰笙闻声抬起头,撞进闻人焉镜片后的双眼里。
闻人焉问:“你在家里无聊吗?”
贺兰笙迟钝了几秒没有回答,闻人焉就知道他的答案了。
他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贺兰笙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你才十九岁。”闻人焉的话语带着一丝心疼,“人生才刚开始,总不能日复一日在家里,那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贺兰笙刚想反驳,闻人焉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知道,你是怕给我惹麻烦,也不想接触那些人,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好事,你要去交自己的朋友,去找到自己人生该做的事情,哪怕只是尝试去做点什么都好。”
贺兰笙的心仿佛被轻轻戳了一下,顿时就泄了气,闻人焉的话戳破了他下意识逃避的习惯。
常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习惯蜷缩在一片空间里,慢慢的活着,不用太好,只要能活着就可以了。
而闻人焉将他带走后的这一段时间,对方的悉心照料和保护,也无形助长了他继续内心中起来躲起来的倾向。
他就像躲在温室里的植被,虽然温室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但同时也将阳光雨露隔绝在外。
闻人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介意贺兰笙就蜷缩在自己身边,他乐意做那能够给他遮风避雨的温室。
但这样的贺兰笙绝非是他想看到的。
“我……”贺兰笙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知道闻人焉说的是对的。
闻人焉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迷茫,继续道:“刚才那个导演,王文深,他确实为人处事轻浮了些,让你不舒服了是吗?”
贺兰笙轻轻点头,这就是他抗拒和对方打交道的原因,那种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闻人玧身边,就连拒绝的权利都被剥夺。
“但是……”闻人焉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客观的陈述,“这个人,在娱乐圈内风评其实不算坏。”
他看到贺兰笙眼眸微睁,有些惊讶的样子,解释道:“他这个人就是这股轻浮劲,看见合心意的人或者事就容易上头,说话做事也常常不过脑子,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从来没有潜规则新人的事情传出来。”
“他出声不错。”闻人焉顿了顿,陈述道:“专业能力是有的,而且正是因为他敢于得罪人,他的剧组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拍出来的东西有想法,也捧出过不少出名的演员。”
闻人焉作出最后的总结,“我说这些并非是想逼迫你作出什么选择,他既然想请你做演员,我觉得这是你和这电影缘分,你如果愿意,可以试试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也可以告诉我。”
贺兰笙坐在位置上思考着,闻人焉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这里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
贺兰笙坐在位置上,闻人焉的生活有多单调,他是清楚的,平时上班就是,开会看文件,下班就是加班和看书,除此之外,就不做别的事情了。
他不用想就知道,闻人焉刚才就是在去查这个人,Alpha的话将他心中对王文深的警惕削减了一部分。
王文深虽然轻浮,但是也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并且闻人焉对他的行事作风做过调查。
贺兰笙觉得这确实是个能够快速获取巨大收入的机会,能够让他去偿还闻人焉的恩情。
怀中的锦盒似乎也在微微发烫,母亲的遗作仿佛也在无声的提醒他,如果没有闻人焉的帮助,他甚至连取回玉鹿的机会都没有。
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需要有能力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不是一味的逆来顺受,颠沛流离,也不是一味被动的接受别人的庇护。
贺兰笙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对于演戏本身,他知之甚少,唯一的了解大概就是——看过电视剧。
但是,没关系,如果这能够成为他独立的跳板,让他不成为别人的累赘,他愿意一试,只有偿还清楚了,他才能够有资格去说自己心里的感情。
贺兰笙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看向闻人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不再只有迷茫,而是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我……”贺兰笙太激动,以至于说出口的话还有些颤音,但他却说得无比清晰,“我想试试!”
他顿了顿,抱着盒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用力到泛白,他看着闻人焉深邃的眼睛,无比认真,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补充道:“我想赚钱还给你!”
他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把闻人焉对自己的付出,都还给他,他不想做任何人的累赘,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也无比强烈,驱使着他抬起头,直视着闻人焉。
闻人焉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能够穿透那双眼睛,看向贺兰笙藏在背后的灵魂,看到他心底那份执着。
昏暗的光线在闻人焉脸上投射下阴影,他没有追问贺兰笙。
闻人焉只是沉默地看了贺兰笙几秒钟,在Omega紧张起来的时候,他才终于点头,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好,我知道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眼前沉沉的夜色,平静吩咐道:“回家。”
——
夜色已深,万籁俱静,主卧的阳台门敞开着,微凉的夜风带着初秋的露气拂过。
闻人焉坐在阳台上,没有开灯,只有卧室里面漏出来的亮光,他穿着深色的真丝睡衣,坐在阳台上。
他面前的玻璃圆桌上,一瓶开启的红酒已经空了大半,旁边的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只见底了。
如果有红酒爱好者在这里,看着闻人焉连酒也不醒,直接牛饮,定要肉疼的要死了。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在寂静的夜空中袅袅飘散,模糊了他的双眼,闻人焉脑海中不断反复贺兰笙今天晚上在车上的神情,和他那句清晰无比的——“我想赚钱还给你”。
他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赚钱……”他低声重复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化在夜里,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能够理解贺兰笙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戒备,甚至对自己有所戒备,不回应,他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他对贺兰笙多的是时间。
但是,偏偏不能是这样,贺兰笙不愿意接受他的好,花他一点钱而已,就急着去赚来还给他。
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强烈的占有欲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闻人焉吞没,他习惯掌控一切,却在贺兰笙这里,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呵。”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烦躁地晃动着杯中的液体。
不行。
就算贺兰笙想要划清界限,闻人焉也绝对不可能放手,他走进贺兰笙病房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不可能松手。
他深呼吸一口气,娱乐圈水太深,他还是不放心贺兰笙真就这么去和王文深混,知人知面不知心,贺兰笙身边,必须有他的人在,他才能安心。
不然,他真的要疯了。
闻人焉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线照在他脸上,他挑挑拣拣找到了个电话,面无表情的拨通过去,电话才响几声就被接起。
“呦!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忙碌的‘董事长’大人!”白余辰的声音电话另一头传过来。
“少贫嘴,给我找个靠谱的经纪人。”闻人焉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三言两语将自己的需求说明白,话语中带着疲惫和压抑的烦躁。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白余辰的声音难得正经了几分,“经纪人?你要签艺人?谁啊?男的女的?Alpha还是Omega?多大年纪?”
“贺兰笙。”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闻人焉都不知回答他哪个,干脆一个都不回,只说了个名字,“王文深请他去拍电影。”
“贺兰笙和王文深去拍电影?”白余辰显然早就知道贺兰笙住在闻人焉家里,一点都不意外,他的疑惑反而集中在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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