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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起青萍

第四十六章风起青萍

夏夜的雨,初时疏落,俄顷转为滂沱,如天河倾泻,笼罩四野,似要涤尽尘世纷扰。

图洛晴奉命回府小憩,殊不知刚一离宫,朝堂旋即出了天大的变故。隆裕宫内,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凌。武帝端坐于蟠龙御座之上,面沉如铁,手中一份军报被攥得死紧。下列重臣与皇子们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天颜。

“狄戎豺狼,竟敢袭我大武边陲重镇,断我粮道,戮我将士!边关告急,守将殉国,尔等作何感想!” 武帝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刺骨的寒意。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出列,乃是主张怀柔的李大人,“狄戎虽悍,然其游牧之性或只为钱粮。我朝若此时大动干戈,恐耗损国力,不若遣使申饬,略施恩抚,令其知难而退……”

“李大人此言差矣!”图阿勇未等他说完,猛地踏前一步,因连日忧思而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着两簇熊熊火焰,“敌寇已踏我国土,杀我同袍,断我命脉!此乃**裸的挑衅,岂是申饬恩抚可以了结?末将愿亲率麾下儿郎,奔赴北境,不破狄戎,誓不还朝!”

“图将军忠勇!可是,”兵部侍郎高声说道,“粮草乃军中血脉,如今血脉被断,前线将士饥肠辘辘,如何御敌?仓促出征,无异于以卵击石!”

殿内顿时喧嚷起来,主战与主和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可就在争执愈演愈烈之时,立于殿侧的显绬却拔步穿过一众皇子,撩起袍角沉稳地跪在武帝面前,他清越的声音如同玉磬,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父皇,儿臣不才,愿请旨前往北境边关,督运粮草,以解边关燃眉之急!”

话音落下,满殿寂然。所有目光,惊诧的、审视的、担忧的、算计的,均齐刷刷落在这位风头正劲的六皇子身上。

武帝也凝视着俯跪于脚下的显绬,见他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被遮挡的面容神情难辨。武帝的目光既有赞许,也有忧虑,甚至还有帝王独有的权衡之色。良久,方沉声开口,声音不容置疑:

“准奏。朕封你为钦命督粮使,统筹北境粮秣转运,一应官员兵马,听你调遣。三日筹备后启程,不得延误!”

“儿臣,领旨谢恩!”显绬深深叩首。

转眼,距离显绬出发便只剩一日,可这消息却还只留在宫中。将军府的众人依旧沉浸在往日的琐事里,包括图耻莲和图洛晴,也全然不知这可能令她们心神具震的消息。

这日依旧雨幕未央,图耻莲独坐书房,心绪比窗外的雨丝还要纷乱。前几日与浏阳王游湖时对方的承诺,将军府巷道中敏鹭的痛苦执拗,都在她脑海中盘旋不休。而对自由的向往,又时常与心底某个深植却不敢触碰的影子彼此撕扯,令她辗转难安。

案头,《卫公兵法》的誊抄终于完成了。自从图洛晴大张旗鼓地回府之后,耻莲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中查阅学习兵书和古籍,一来是回避与二姨娘等人发生无端冲突而消耗心神,二来也是因她着实心疼爹爹,成日为边关战事早出晚归、彻夜难眠。

空有将门之女的身份,却困守深闺,她深觉愧对。除了恶补这些运兵作战的知识,努力推演各路或许无用的边陲路径外,她还能为爹爹做些什么?还能为那些身处漩涡、即将再临险境的百姓做些什么?

"四小姐,"一个年龄尚轻的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为她肩上搭上一件薄衣,"雨下大了,书房寒凉,您要小心身体。"

耻莲略一回神,忍不住想起已逝的侍女小蝶,不禁内心酸楚。她轻拢衣衫:"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这些日子她几乎废寝忘食,指尖因长久握笔而微微发红,清瘦的面容也更添几分憔悴。她知道,二姨娘一直在派人盯着自己,但见她除了读书写字几乎不出房门,时间久了,便也未采取什么行动,全道是她要以勤学来挽回将军的心意罢了。

"整日关在书房写写画画,连膳食都用得少了。"

又一个眼线递回了图耻莲的消息,二姨娘从镜前转过身来,嗤笑一声:"随她去!一个连圣上指婚都不稀罕的丫头,还能有什么出息?"她如今执掌府中内务,女儿洛晴又得皇后青睐,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更是不把耻莲放在眼里。

而她的得意却被一旁的图洛晴打断,“娘,您可不要小看图耻莲!她心机深重得很!”洛晴言毕忍不住泪涌眼眶,满腹在麟趾宫受挫的委屈涌上心头。

"娘!殿下他,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她泣诉着显绬如何因提及耻莲而神色微动,又如何冷言回绝自己的情形,字字句句都透着不甘与怨愤。

二姨娘听得心头火起,将手中的玉梳重重一搁:"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自己前程尽毁,还要和殿下纠缠不清,来坏我女儿好事!"她揽过女儿,声音压得极低,浑身透着狠厉,"你放心,皇后娘娘既已指明前路,你我按计行事便是。等拔了这颗眼中钉,你的锦绣前程任谁也阻挡不住!"

暮色渐深,雨势稍缓,天色依旧阴沉。耻莲刚对绘制完成的路线草图稍感欣慰,便听到前廊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紧接着刚才那个小丫鬟就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道:"四小姐,前头...来了贵客,是六殿下!奴婢还听说...听说殿下明日一早就要动身,说是要去北境督运粮草了!"

“什么?”

"啪"地一声,耻莲手中的笔落在宣纸上,立刻晕开了一团墨迹。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冰封了她的四肢。

显绬竟要亲赴北境?那里明明刚刚经历战火,仍旧危机四伏!可他的身体当真承受的住吗?他体内的余毒可曾清尽?旧伤可曾痊愈?明明桃洙镇外那场针对他的刺杀都还历历在目……他竟又要涉险?

此去边关,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猛地起身,直觉眼前一阵发黑,心口像被重重一击,痛得喘不过气来。踉踉跄跄地扶住桌案,方才稳住身形。内心的犹豫、彷徨,焦急和恐惧,转眼间全部化作一个清晰的念头——她要见他!而他此时就在府中!

她攥紧刚刚新绘的这卷图纸,或许自己近些日的苦读就是为了这一刻,或许……能给他一线微末的助益?

图耻莲将那张还沾着墨迹的草图折好,紧紧收进怀中。可刚冲出书房院门,就被闻讯赶来的二姨娘偕着几个粗壮婆子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要往哪儿去?"二姨娘站在廊下,夜里恍惚的灯影照得她犹如鬼魅。她语带讥讽,目光如刀子般上下打量着衣衫单薄且神色仓皇的耻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今也府中有贵客临门,前厅处自有我和将军招待。若被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贸然冲撞了,成何体统? "

"二姨娘,莫要拦我!我有急事,今日必须要去!"耻莲心急如焚,眼神锐利如剑。

"急事?"二姨娘冷笑一声,示意婆子们围得更紧,"我看你是听说六殿下来了,按捺不住想要叨扰吧?图耻莲,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与殿下的瓜葛早已被你亲自了断,现如今若继续不知廉耻地纠缠,只会平白带累了将军府的名声!"

刻薄的话语如毒鞭抽在心口。耻莲望着二姨娘那张写满戒备与得意的脸,望着婆子们铜墙铁壁般的阻拦,一股混杂着愤怒与绝望的无力感弥漫全身。

正僵持着,但闻前院的嘈杂声再一次传来,这次似有送客之意,耻莲心头顿时一震——糟糕,他就要走了!

二姨娘脸色也是一变,低骂了一句,匆匆整理了衣襟快步向前院赶去,显然是想趁机与六皇子拉近些关系。而那些婆子们也纷纷转头向前院的方向望去,仿佛隔着院墙和假山也能一窥皇子的尊容一般。

机会就在眼前!图耻莲猛地转身跑回书房,趁婆子们注意力被引开的瞬间,迅速推开后窗跳了出去。冰凉的雨丝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她咬紧下唇,提起已然湿重的裙摆,毫不犹豫没入那沉沉的雨幕。

身后的婆子和家丁举着伞拼命地追赶,为避开围堵,她只能翻到墙外,沿着湿滑僻静的小路跌跌撞撞地奔向府门。雨势未尽,冷雨早已浸透她的鬓发衣衫,寒意刺骨,她却浑然不觉。

府门外,车马仪仗已然列队。图阿勇亲自将显绬送至门口,两人在檐下面色凝重,似在低声交谈。

今夜的显绬身着玄青色暗纹锦袍,腰束革带,一如既往地挺拔如松,只是他面容在檐下灯笼的昏光映照下,显得过于清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倦色。

"……北境之事,就有劳将军费心了。"显绬的声音透过雨帘,带着一丝喑哑。

"殿下不顾安危,愿为边境官兵百姓亲自督运粮草,老臣实为感佩!殿下请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稳固后方,待您平安归朝。"图阿勇躬身行礼,再次叮嘱,"望殿下……务必珍重!"

显绬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雨夜深处,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但那难以捕捉的一丝波动却转瞬淹没在深沉的夜色里。侍卫为他撑起了伞,他转身欲踏镫上车——

"殿下!请留步!"

彼时,一个略带哽咽颤抖的女声,撕裂雨幕,骤然响起。

他眸中一动,跟着同样惊讶的众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漫天雨帘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踉跄着奔来,她浑身湿透,发髻散乱,几缕青丝紧贴在苍白的面颊上,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雨水冲刷中却亮得格外灼人——是图耻莲!

"莲儿?!"图阿勇失声惊呼,脸上惊怒交加。

显绬踏上马车的动作骤然停滞,待看清她那副狼狈不堪、却又异常执拗的样子时,深邃的眼瞳猛地收缩,素来平静的面容上,清晰地掠过一丝震动。

侍卫欲上前阻拦,被显绬抬手制止。

耻莲就这样径直冲到车驾前,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早已冷得唇色发紫,身体轻颤,但她却全然不顾,只是仰首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殿下……"她气息不稳,从湿透的袖中颤抖着取出那卷被雨水浸湿、边缘卷曲的草图,郑重地双手奉上,道:"这是……臣女参照古籍,推演的一条……或许可行的补给路线。对殿下而言……或粗陋不堪,但是……但愿能助殿下……"

她的声音因寒冷与激动而断断续续,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与卑微的祈求。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雨声敲打天地。所有人,随行的侍从、乃至图阿勇与疾步至门前的二姨娘和图洛晴,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图洛晴站在檐下的阴影里,望着雨中对视的两人,更是愤恨难耐,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显绬垂眸,视线落在那卷濡湿的图纸上,又缓缓移到她冻得青白、满蕴忧惧的面容上,负在身后的手悄然紧握,指节泛白。

她还是那么莽撞,愚钝……却又令他忧思、心乱。

还记得桃洙镇雨夜,她守在自己榻前的执着,或是猎场脱险时,她那些笨拙的关切......过往生死与共的片段掠过心头,更激起他尖锐的痛楚。

可是他不能。

他身陷局中,前途未卜,任何额外的关注都可能成为刺向她的利箭。而没有他在身边的她,又要如何保全自己?

时间仿佛凝滞。耻莲眼中的希冀因他的沉默而渐渐黯淡,手臂也因寒冷与绝望而微微颤抖。

显绬终于动了,但并未去接那图,而是撩起衣袍,向前迈出一步,毅然踏入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肩头衣衫。

"图姑娘,"他开口,声音比这夜雨更冷,似乎带着刻意划下的距离,"军国大事,非同儿戏。此等未经勘验的臆测之作……于战局无益,恐怕只会扰乱军心。"

他的话如同淬冰的利刃,顷刻间斩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她浑身一颤,奉图的手无力垂落,纸卷应声跌入泥泞。

见她面色霎时惨白,眸中光华尽碎,显绬只觉心腑如被同一把利刃剜割,耗尽全力方才稳住面容。他不再看她,转向面色铁青的图阿勇,语气恢复沉稳:"图将军,府上女眷,还需严加约束。告辞。"

说罢,决然转身,踏上车辇。

"起驾。"号令既下,车马缓缓启动。

"殿下——"耻莲凝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驾,泪水混着冷雨潸然而下,原来自己所有的坚持,都能在他冰冷的话语中瞬间化作灰烬。

然而,车驾即将没入街角暗处时,竟徐徐停了下来。车帘微动,一名贴身侍从快步折返,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极其郑重地拾起地上那卷被泥水浸染的纸笺,取出怀中油布,细细包裹妥当。

侍从并未将油布包交还耻莲,而是小心收好,随即行至她面前,压低嗓音,仅容二人听见:"殿下嘱托,雨疾风寒,请姑娘速回。此图......殿下已收下,定会细看。万望姑娘......善自珍重。"语罢躬身一礼,旋即转身快步追随车驾而去,身影迅速没入夜雨。

耻莲怔立原地,望向车马消失的巷口,紧咬下唇。那拒人千里的冰冷,与这隐秘的关怀嘱托,宛若冰炭同器,将她的一颗心反复煎熬。他未当众接纳她的心意,却以此无声之举告诉她,她的心血,他并未轻弃。

图耻莲孑然立于滂沱雨幕之中,凝望早已空寂的长街,任凭冷雨冲刷去脸上的泪痕与水迹。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孤清,然而心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在这绝望困顿之境,悄然萌发出一线微弱的生机。

图阿勇遥望女儿这般模样,也只能重重叹息一声,复杂的神色间终是染上一抹难以言喻的动容。二姨娘冷哼一声,便面覆寒霜地强拽着不甘的洛晴转身回府,眼底的厉色愈加深沉。

这大雨愈发猛烈。这场夏夜的骤雨,冲刷着都城的尘埃,也似要将无言的离别与深藏的情愫一并卷入那未知的命运之中。风起于青萍之末,而这雨夜一别,又将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与情关之间,掀起怎样的波澜?

改了好几遍,选了显绬反应最冷酷的一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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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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