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还绕，中央空调开二十度。
梁珠送走一位客户代表。养神半晌，助理叩门送进午饭，打包盒鎏金，印‘如意记’三字。
几菜一汤，菜肴丰盈，筷子也精致。
梁珠吃了几口，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他的地盘转到梁珠这破门而入。
她办公室门没关，推开就可进。
“梁珠！”男人脸带愠色，大步逼近，“逍远集团的收购案，负责人怎么成你了？！”
梁珠撂筷，淡笑看来人：“都是公司的客户，谁负责不是一样。”
收购金额数亿元，过一手就能吃成胖子，谁能拿下它办得漂亮，别说在丰城，在国内整个行业都能声名远扬。
“逍远是徐主任拉来的。”程望低喝，两手撑在桌边，重重拍下。
逍远当初看在徐来面子上才与蓝天合作，他是徐来的学生，老师退了，理所应当该由他来负责跟进与逍远有关的案子。
觊觎逍远这块肥肉的人多，整个蓝天上下谁不觊觎，能不能吃得下，也得看本事吃。
程望是徐来在位时力保的徒弟，除了他，谁还有这个能耐。
梁珠皮笑肉不笑，波澜不惊的语调：“程律提醒我了，稍后午饭完，我还得跟徐主任电话联络一下。”
她尊敬徐来，称一声徐主任。她不尊敬对方，一个退位的老头，算什么东西。
手伸再长，长得过董事会吗？
男人紧绷脸庞，眼中泛出寒意。盯梁珠片刻，慢慢吐出几字：“梁律师，做事别太过火。”
梁珠浑然不惧。身未动，直勾勾睥睨居高临下的男人。她轻声：“这有什么。无非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既然敢手脚不干净抢她的案源，就别怪现在她来谋他前路。
梁珠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谁动她的东西，她要他‘命 ’。
程望听罢，脸色仍铁青，只是理智回归，终竟不如方才气势凌人。
他屈手又平，手掌撑在案前，思量过后，与梁珠再对话时，声音放缓。
他退而求其次，试探问：“梁律，逍远这么大一个案子，你一个人吃得下？”
梁珠有自己的团队，他也有，一个团队与逍远交涉可能会面临多种问题。假使两人合作，两个团队一起把逍远的收购案做好，那对两人都有利。
梁珠还能让他进她办公室，说明没有把路堵死。
他和她，可以合作。
梁珠闻言，目光湛湛，扬眼睨人，娇容多了些嘲讽。
美艳的野蔷薇终于伸出她的刺：“听说林律对逍远的收购案也很感兴趣。”
林律是蓝天老牌高级律师，离主任的位置只一步之遥。比起梁珠和程望，所拥人脉、资源，非他俩可比。
相比和程望合作，选择林律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程望在梁珠身前坐下，看女人笑意盈盈，他冷冽出声：“你是想跟林律合作，把我彻底踢出局；还是让我给你扫清一个绊脚石来方便你一步登天？”
无论哪个结局，对走通了董事会关系的梁珠来说都是好结局，横竖不亏。
程望若想得到与逍远收购案的参与权，只能和梁珠联手除掉她在蓝天的绊脚石。
徐来已退下去，程望想再进一步，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
程望离开，桌上菜全凉。
助理进来，说再去如意记打一份。梁珠说不用，她没胃口，不想再吃。
名贵的菜肴吃多了，味道也就一般。何况是从小吃到大。
梁珠吃的，不过是身份叫她该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总不可能让助理给她买份路边摊摆上桌。
“帮我约逍远的对接人，明天下午碰面。”
“在蓝天？”助理收拾桌面。
于眼下她们团队而言，跟逍远对接人在哪里碰面，至关重要。
“对。”梁珠重振精神，着手研究收购案的材料。
就让程望和林老头看看，她梁珠的本事。
助理收拾完，临出门尽责提醒：“梁律，您五天没联系您弟弟了。”
梁珠忙碌，平时应酬工作，交际各色人员。她对梁鹰是放养，不代表不关心。
助理每逢五会提醒一次。
“知道了。”梁珠应，眼睛脱离电脑，稍一偏首，长长发梢垂至鼠标上。
她先给陈善拨去电话。梁鹰最近在陈善那儿，她知道的。
等待一阵才接通。
“陈哥在忙吗？”梁珠寒暄，准备联系梁鹰前，先同对方聊聊梁鹰近况。
那边沉寂了下，响起梁鹰散漫的声音。
“梁珠，把第一个字改成‘梁 ’听听。”隔着一个屏幕，梁珠拧不了他耳朵，也拍不着他后脑勺。
任他随心所欲乱语。
梁珠受到惊吓，她自然听出接电话的是梁鹰来。怎么会是梁鹰接上，女人尖声喊：“你再说一遍？！”
臭小子，多久没被她收拾了，看来翅膀硬的不行了。
梁鹰在电话那头皱眉堵耳，他看一眼办公室里和队友聊工作的陈善，应该是快聊好了。
等陈善回来，他把手机丢给了他，单手插兜，悠悠说道：“梁珠打的。”他可没乱接他电话。
“梁珠。”陈善看梁鹰背影，少年背对着他，在小沙发对面的椅子边坐下，监督麦穗写作业。从海洋公园回来后，麦穗有几天没碰练习册。
梁鹰偶尔指一下她写错的地方。
一小时三十元，做做样子也好让陈善觉得给的不亏。
“陈哥，这几天梁鹰表现怎么样？他没气你吧？”梁珠收敛对梁鹰的情绪，关心问。
“没有。”陈善说，“梁鹰挺好带的。”
是实话。
只要摸准梁鹰脾气，与他好好讲，他想配合一定配合。
除他想故意使坏时。
梁鹰面对陈善多数时候是这般。
少年回头觑某人。
都不用猜，梁珠跟陈善一定在说他。
*
下午三点过，八方客来青年旅舍人少。多数旅客都外出，少有留下睡觉的。
男孩下出租车。
搬行李走上石梯，箱子太重，他运地艰难，几步一停，脖子涨红进入这栋老建筑。
脚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前台小姐送走一位续住客人。等待男孩走近，露出职业微笑。
“麻烦帮我订间二零九旁边的单间。”他瞟离开的光头说道。
二零八早上恰好有人退房，前台小姐问他住多久，男孩想了想，说：“二零九住多久？我们是哥们儿。”
住宿手续办的快，王余拉着行李箱进电梯。
电梯信号不好，出去后到了过道才恢复通讯，他一面找寻标二零八的房间，一面给梁鹰发语音。
【鹰子，姐夫来了啊！】
梁鹰乐不乐意听他这么喊是一回事，听到后会不会打他又是另一回事。
没关系，梁鹰现在不在。能犯一时嘴贱是一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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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八方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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