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奈发完消息，就准备出门了。
下午还有一个家教兼职。
去的路上他不停地开手机关手机，一直没等到消息才恋恋不舍地切换V信。
一登上，入目就是几十条红点点。
最显眼的还属置顶一个备注为“妈妈”的人。
这是他的养母，在白奈五岁时从孤儿院带走他，给他一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家。
虽然，养母有了小弟弟后就对自己不太好……但这没关系，只要有家就行，那个家没有不要他就行。
显示在聊天界面外的话很温馨：[白白，你吃饭了吗？]
可白奈知道，只是虚假的。
因为点进聊天界面就能无休的谩骂和嘲讽，这种伎俩爸爸妈妈用过很多次。
每次把他逼急自己不想理他们时，他们都会发一句表示关心的话，让自己忍不住点开，忍不住再与他们交谈。
进而底线一降再降。答应各种无理要求，给他们很多很多钱。
即使知道这句话是诱哄、欺骗，可在看见那条消息的一瞬间，白奈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猛烈跳动，血液沸腾，情不自禁回道：[妈妈我吃过了。]
对面没回。
昨晚被灌酒下春.药，白奈没来得及看手机，早上事多忙也没来得及看，现在——
他往上翻了下聊天记录，近五十条的消息有一半都是问什么打钱，还有一半是骂他白眼狼，问他是不是想被扔出家门……
他不想。
白奈挑了一条言语不那么激烈，自己勉为其难能接受的话，引用回复：[对不起呀爸爸妈妈，我昨晚兼职太晚忘了回。]
[不过我已经筹够钱了，等会就转给弟弟（微笑）]
[送花JPG]
对面还没有回。
白奈找到弟弟V信，转过去两千。
[我知道不够，但现在就剩这么多了，剩下的三千我晚上给你。]
晚上，就可以提直播赚的钱。
对面秒回一个OK手势，没多说一句话。
退出聊天框，白奈看着自己仅剩五块的余额心在滴血。
没事，他拼命安慰自己。家教都是按课时收费的，等下午干完他还能有几百。
这月还能活。
公交车还没到站，白奈又翻了翻其他消息，挨个回复。
同专业室友问他作业写完没，白奈回：[写完了，在第二个抽屉里，打开就能看到。]
校门口奶茶店老板发来一个转账，附言：[上周工钱结算，16小时×15元＝240元]
[收到。]
现在余额有245了。
白奈继续往下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群聊消息，正要收手机时，却忽地看到一个黑色头像。
备注为温书屿，昨天刚加上的。
二人只有一条聊天记录，不，是两条。
一条是群邀请一条是温书屿上午发的[在吗]。
自己不都说了不需要他负责嘛，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
白奈精神高度集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刚看见消息。]
[真的，我说不用你负责就不用你负责。而且，你不是说了也不需要我负责吗？
大家都是大学生成年人，就当昨晚醉酒脑子不清醒犯了傻事，别再缠着我了。]
一口气发完，白奈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太累了。
白奈从未感觉一天能过得如此漫长、疲惫。
累得他回完消息就不想动了，全身的器官像是缴械罢工一般，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到站。白奈拖着沉重的身体下车。
导航显示，还要转车再走十分钟才能到学生家。
他站在公交车车牌下面，给手机连上蓝牙耳机，沉默听歌，疲倦等车，歌声时不时地混杂几句导航语音提醒：
[下午好呀，我们要去哪？]
要去一个学生家补习。温书屿在心里回复。
[让我看看，哇塞，还有好远呢。]
嗯，这次去的地方是富人区，虽然离学校、出租屋远，但薪资高。
一小时500。
他补两个小时就是1000。
等同于上午家教薪资的五倍。
可这种高薪家教不是想要就要的，需要抢，几十人争一个。
白奈一般懒得抢，这次是抢到的学长临时没时间去不了才扔给他的。
怕有诈，白奈在接之前特意问了一句：[学长，你为什么不去了？]
学长连发几个仰天狂笑的表情包，兴高采烈回：[买彩票中奖了，从此摆脱贫穷，去他喵的家教兼职！老子不干了！]
说的也是。
白奈表达祝福。
学长邀请白奈加入买彩票大军，白奈委婉拒绝：[算了学长，我非酋运气不好。]
学长表示理解，遗憾离开。
在第二首歌进入尾声第三首歌响起时，公交车来了。
似乎都知道那地方是富人区，不是普通人该去的地方，这辆公交车上人很少，除了白奈还有一个头发花白老人。
要坐二十几分钟。
白奈靠在窗户上，看似闭眼假寐实则在整理一会儿要讲的东西。
之前跟学生家长沟通过，学生正上二年级，数学、英语不好，想针对这两个科目进行辅导。
白奈心想简单，以他以往的经验看，七八岁的孩子很听话，乖巧的要命，一会儿就能讲完。
可谁知，这个不一样。
他坐在桌前，唇干舌燥说了半个小时，学生压根都没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程只顾玩游戏。
学生爸妈公司忙都不在家，家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保姆一个管家，俩人不知是有命令还是什么，死死地盯着白奈。
自白奈进门，黏腻的眼神就没离开过。
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小皇帝。白奈都懂，娇生惯养，打不得骂不得更说不得，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大小姐。
他试探性拿笔敲敲桌子，保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拿着扫把气冲冲走来，管家也拿着一根棍子快步走来。
一个在白奈面前左嗅嗅又嗅嗅，上看看下看看，一个围着自家的小皇帝上下左右检查。
等没什么问题后才安心回到各自岗位上，并怒瞪了白奈一眼。
“……”
算了，钱难挣，屎难吃。毕竟是高薪家教，白奈忍了。
再说，这个钱也挺好赚。
小皇帝只顾着玩游戏，不搭理也不打断他，不哭也不闹，他只要按部就班讲完到点走人就行。
可这钱赚的良心不安！拿钱没办成事，白奈总觉得自己在骗人。
眼看着时间到了，他良心越发不安，从拿来的题库里找了几道题推到小皇帝面前，压低声音故作严厉道，“不许玩了，最后几分钟做几道题！”
说完抽走小皇帝的平板。
小皇帝一愣，扯着嗓子就哭。
保姆、管家闻声拎着工具跑来，白奈急忙放下平板，慌张站起。
余光中瞥见平板画面，发现小皇帝在玩王者峡谷。
“……”不是，他什么才发现呢？
白奈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哭哭戚戚找保姆要抱抱，保姆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给他，并打开游戏，哭声戛然而止。
白奈：“……”
绝了。
“别惹我们家少爷！”保姆、管家异口同声，义正言辞扬声警告道：“我们家少爷从小就体弱多病，哭坏了身体你赔啊？”
后小声跟白奈嘀咕，“别瞎管闲事，时间到了就赶快走！我们这都是为了少爷好。”
白奈：“……”
之后，他们又离开了，像是从未来过。
这个家有点奇怪，白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里面像是所有人都爱、心疼所谓的小少爷，实则没一个人真正关心他。
而且，以这个家的冷清程度看，小少爷的爸爸妈妈也不常在。
不常在变相等于抛弃。
白奈有些感同身受，一些不美好的记忆涌在脑子，他同情心泛滥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
“这个英雄不是这么玩的。”
彼时，小少爷换设备刚进游戏不久，在清兵线时冷不防地听到这句话。
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忤逆他，小少爷脾气当场发作，手机一扔又开始嚎起来。
白奈拿过手机，忽视刺耳的哭声，现场教学，“二技能控制，接大招一技能死。”
连拿几个人头后，小少爷哭声变为惊叹，“你好厉害！”
白奈不冷不淡嗯了声，问：“想学吗？这个英雄学好很牛逼。”
小少爷顿时兴奋：“想！”
白奈拉过题本：“后续内容需做十道题才能解锁。”
对小少爷重度网瘾毫无办法的保姆和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还能这么玩？
默默把扫把、擀面杖、棍子等工具藏到身后。
见小少爷真的乖乖动笔学习起来，保姆脸上流出兴奋的泪水，“老师，谢谢你治好了我们少爷的网瘾。”
管家紧握白奈双手：“还得是Z大的学生啊！”
白奈：“过奖……”
小少爷玩游戏 学技术心切，不仅努力做题还主动问问题，白奈成就感爆棚，难得又讲了一遍知识点。
等一切都结束后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小少爷抱着平板依依不舍送白奈离开，“老师，你什么时候还来呀，下次我想学兰陵王。”
白奈：“……”
不许学下水道英雄（bushi）
“等下周来。”白奈嘴上说一套，心底吐槽一套。这小少爷估计不知道这边的家教有多难抢。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他有99.9%的概率一辈子都抢不到这里的家教。
小少爷可怜巴巴回“好”。
白奈在保姆、管家恳切的“谢谢”声中离开。
因为下午在家教这里耽搁了时间，下午没有直播。
打开直播后台，看见粉丝群哀嚎一片，光是@他赶紧开直播的有近几百条。
白奈一边走一边想借口请假推迟，却不曾想在去公交车站牌的路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真没什么。”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单纯的睡觉。”
“……”
似乎在跟其他人解释，白奈听到一个女声玩味问道：“真的假的？你这么怂。”
隐隐含着醋意：“还是只想白嫖人家？”
换来的是更加急迫的辩解，“我们真的没干什么……”
天杀的，白奈捏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听见这些他不由得怀疑温书屿到底是不是gay？
是gay会大晚上的跟女生出来？
是gay会这么急迫得跟女生解释他没睡男生？
艹，夏玉那家伙的情报莫不是假的？
温书屿到底是不是gay？！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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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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