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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蔹蔓于野(一)

“醒了?”李奚赢看着床上的李裹儿睫毛颤动,而后慢慢睁开眼睛盯着上方的床幔,不禁欣喜万分,转过头朝身后的侍女喊道:“快去告诉母后,阿瞒醒了。”

李裹儿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稍稍动了动胳膊便是撕裂般的疼痛。

李奚赢瞧见她满脸痛色,连忙安慰:“你先不要乱动。沈御医说了,伤口现在还没好,胳膊乱动也会有再次出血的可能。”

“我睡了几日?”

“两日了,今天是初九。”

李裹儿刚准备开口问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便听到了殿内的脚步声。

“阿瞒醒了?”

韦清蓉被一众宫人跟着,走到床边时看着床上的人似乎有些抽噎,然后便坐在床边握住李裹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

“沈御医说本来昨日就该醒了,结果阿嬴坐在床边守了一日也没能醒。”

李奚赢笑道:“幸好今日醒了,不过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我。”

李裹儿小时候身量与李奚赢差不多,所以总是不叫她姐姐,即便李奚赢说了很多次李裹儿出生时是她守在床边看着她手脚扑腾的,对方也还是不信。

也不怪李裹儿不信,李奚赢只大了李裹儿一岁,她出声的时候只怕李奚赢还在乳娘的怀中哭呢。不过此刻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李裹儿也不敢再与她斗嘴,她若是在那夜死了,李奚赢就再无同胞的姊妹了。

韦清蓉轻轻摸着李裹儿的额角:“沈御医今日早上也已经诊过脉了,伤口没什么大碍,只需后日好好调理即可。这几日也不用再出宫,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阿娘也能时时看到你。”

李裹儿小声说好。

她看得出来韦清蓉面容疲惫,这两日想必除了担心自己,恐怕也在为李显那日的选择伤心。房州流放十四载,夫妻共患难的真情早在皇宫的权力之下被消磨得荡然无存。

李奚赢趴在床边,闷声道:“父皇要在金城坊内为你重新建一座公主宅,想必比我的宅邸还要大。”又垂眸看到李裹儿手腕上的勒痕,撇了撇嘴,“不过这次我就不和你争了。”

韦清蓉看到李裹儿有些沉默,知道是因为李显那日的举动难过了,幼时她每次醒来时都要吵着见父王,如今半句也不提对方了。不过没有关系,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两个女儿。

“三哥呢?”李裹儿声音很轻,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唤过这两个字了,以至于开口时还有些许的别扭。即便她能猜到李重俊的下场,但还是想再多问一句。

“蝉奴他......”李奚赢不知道怎么开口,抬头看了眼一旁的韦清蓉。

韦清蓉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静了半晌,低声说道:“他由几个亲信护着一路逃至终南山下后,被手下的人背叛杀害了。”

那日连夜的一场大雨,将整个长安城内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同那个寡言冷面的少年也泯灭在了那场秋雨中。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除了被抓到刑狱内的各宫门守卫之外,似乎没有人能意识到这座宫廷内发生的屠戮。

李重俊虽是李显的姬妾乐氏所生,但韦清蓉一向对府内的各个子女都一视同仁,当时李重润被囚禁在洛阳,她因思念爱子,对比其小两岁的李重俊也格外疼爱,视若己出。即便李重俊年幼就不爱说话,却对李仙蕙和李裹儿两个妹妹十分喜爱,韦清蓉都看在眼里,在所需事物上从未苛待过他,彼时那个幼年丧母的小男孩也曾垂着头别扭地唤过她母亲,很轻的声音却还是让韦清蓉听到了。

她这两日看着昏迷在床上的李裹儿,恨过李显,也恨过李重俊,最后连同自己也怨了起来。因为自己的姓氏,加上这副皮囊,让她在那年太子选妃宴被李显选中,此后失去父母双亲、年幼的弟弟妹妹,甚至仅有的一个儿子和几个女儿,一连串的事情似乎都从这件事起。

***

景教寺内,殿内的金身佛像双目微合,下方香案上几排烛火闪烁,武延秀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听着两侧的僧众低声诵经。

不知过了多久,寺内钟声响起,僧人晚课结束,便从殿内陆陆续续走出,空荡荡的殿内只留下还跪在佛前的那一人。

武延秀听着这钟声,心里却在为三年前的那句谎言后悔,他抬头看着莲花座上的菩萨,只希望不要因他当时的妄语而将诫果落在别人身上。

三年前在云渺山上也是同样的钟声,院内鹤雪青松,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他拿着托盘走进门内,看着着单衣的女子站在窗前,冬日的寒风吹起她身后的如墨长发,他走过去轻轻将窗户掩上,只余下一条缝隙,却看到对方未着寸袜站在地上,于是便从床边拿过鞋子。

他蹲下身子,示意对方抬脚的时候,听到对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法先寺后院的钟声响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余音里果决开口,说不是。

武延秀想,菩萨一定是不满他当时在袅袅檀香中的违心之语,所以如今李裹儿才会替他受了果。

院外的萧净程站在树下,看着跪在殿中的那个孤傲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或许当时武延秀在回京之后就应该直接去常州,不要留下来找什么薛氏遗孤,如今人没找到,心却丢了。

慧觉见状笑了笑:“皆是个人因果,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宫中由御医看顾,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能渡过此劫。”

“听你的意思是,他俩还有缘分。”

慧觉指尖掐念着手中佛珠:“有没有缘分还得看天意,我可不敢妄言。”不过目前看来,即便李裹儿的天定之人不是武延秀,他也不会离对方太远,至少还是在这长安城中。

萧净程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他。

“尘念难断,佛门难渡。”慧觉转身朝后院走去,“凉州路远,你的这个侄子比他的叔祖运气还是要好很多的。”

至少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不必像那位一样每年还要去凉州祭奠对方,甚至佛前供奉的瓷瓶里是粗粝的黄沙,妄图凭借那一丝根本不存在的骨灰为对方求得一条平坦的来生路。

萧家人的专情,他早就领教过了。

***

韦清蓉看着沈南璆又重新为李裹儿看了诊后,才回了甘露殿。如今经太子一事,朝中的平衡又被打破,众人都在观望当中,她势必要抓住此刻的机会,杜绝今后此类事情的发生,她再不能失去自己的女儿了。

李奚赢看着韦清蓉出了延嘉殿后,才鬼鬼祟祟地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窸窸窣窣的动静让原本喝了药之后有些昏昏欲睡的李裹儿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李奚赢递给自己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宣纸,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其他的色彩,想来是一幅画,只是被人收得仔细妥帖,叠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模样,可惜的是边缘却沾上了血迹。

李奚赢将东西放在了李裹儿手中,还未开口眼中便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叹了口气,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能哭,于是又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说:“这是他们在蝉奴身上找到的,说是被对方一直藏在怀中,不过后来他被人从身后捅穿,所以上面不小心沾了点血。”

李裹儿抿了抿唇,对于李奚赢这种描述方式不敢苟同。

“等你好了再慢慢看吧。”李奚赢将李裹儿的手合拢,并未注意到纸张边缘有些锋利,可能会割到手,“本来父皇是让人扔了的,可是你还没醒,我便偷偷从宫人手中留下来了。”

“这是给我的?”

“对,不过不知道他为什么当时没送。”

李裹儿静默片刻,说:“我想现在看。”

“不行。”李奚赢摇了摇头,发髻上珠钗末端的流苏也跟着动作晃动。

李裹儿静静盯着她。

李奚赢像是泄了气一般,肩膀下垂:“不是我不让你看,只是你现在伤还没好,要是看了这个因为太难过,从而牵动伤口,母后肯定要怪我的。”

“那我等好了再看。”李裹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还打了个哈欠。

李奚赢看她似乎是真的困了,便起身准备离开殿中,只在殿内留下了几个宫人,其他的都随她出了延嘉殿。

殿门被合上的一瞬间,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她现在左手不能动,只能费力地用单只手将手心的那张纸展开,薄脆的宣纸在床幔内发出轻微声响。

李裹儿借着轻纱外的朦胧灯光,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并不是一幅画,甚至不是四四方方的纸张,是一张已经画好了的蝴蝶轮廓的风筝。

蝴蝶羽翼已经因为年久泛黄,几乎要让她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她还是能看出那是她儿时最爱的桃夭,左侧的薄翼上方有一行小字,李裹儿认出那是李重俊幼时的字迹。

“阿瞒是骗人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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