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总是漫长,夕阳迟迟没有下落。
我们坐在花园里,听着无可奈何的蛙叫蝉鸣。
她像书里的女主角般开始向我倾吐心声。
“其实我一直知道的,*绿茶*也好,*爱男女*也好,甚至更难听的。我只是觉得逗他们很好玩而已,我对待女生和对待男生的态度其实是一样的。但是不知不觉,身边的女性朋友都跑掉了。”她抱歉地笑笑,“啊,当然你是例外。”我摇摇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不仅是女生这边麻烦,男生这边也一样。我啊,并不想要捆绑的关系,但是会有一些男孩子误解,以为这很特别,这就叫喜欢。说到底,只是他们身边没出现过特别要好的女生而已。”
“陈林也是这样吗。”
“这就是我跑开的原因。我珍惜这段友谊,但我也不想被某种关系束缚。我简直该被骂。”她叹了口气,伸出手,仿佛在抓着落下的夕阳。将尽的辉光照在她的脸上,叫人移不开视线。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前我是他们混乱关系的旁观者,大抵从一群女生小团体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绿茶的事。原来是这样吗。进入大学后经历了各种人际关系,我想我在这一刻是理解她的,那种渴望拥有自由又理想化的关系的心情。但我知道,擅自用自己的方式和别人相处却指望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是自私的。理想,自由,却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向若云,很可爱。
我笑了,望着她,说道:“至少你今天功德无量!助攻了左辰北去追陈林,他小子命可不要太好了。”
她愣了一下,旋即兴奋地问:“什么什么?惊天新闻啊!我之前隐隐觉得左辰北是男同,但他是怎么喜欢上陈林的?”
“嘛...个中原因有很多啦,以后细讲哈。总之的总之就是你今天干了一件大好事!”
向若云的状态很快转变过来让我很欣慰,同时也对左辰北感到一丝丝抱歉和心虚。唉,回去给他画一张他和陈林的同人图补偿他一下好了。
再怎么不舍,黄昏还是退场了,取而代之的是月明星稀的夜幕。
与向若云道别后,我不禁思索接下来该干什么。不想这么快回寝室,去操场逛逛吧。
高三的时候,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操场。坐在看台上,有时候借着光看小说,有时候就只是望着操场的人。记忆里,有每天都在坚持锻炼的人,有即使临近期末也会和朋友踢足球的人,有下了雨背着书包边哭边跑的人。夜间的操场是包容的,它承载着升学的压力,父母的问候,情侣的亲昵,对运动的热爱,对生活的期待。看着他们,我就不那么讨厌上学,甚至动情时也想跟着绕操场跑两圈了。
今夜,大概是我们这一届高三待着的最后一夜。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放暑假,操场上多是相约散步的友人,度过精彩青春的他们将在一圈圈中感慨对学校的不舍。现充可真好啊,要是我回忆,可能都走不到一圈就戛然而止了。
我沿着熟悉的台阶走上看台,坐在一如既往的位置。这个位置的好处在于光线充足,却又有栏杆遮挡,不会太过显眼让人一下子注意到我。
正当我擦完坐凳的灰打算安静地欣赏操场上的青春时,右边稍远处传来了不大但是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
是于枋和闫李怡。该死,我是有什么一定会撞见二人的奇怪设定吗,我明明只是个不明不白的,只拥有头衔的“前女友“呀。
被打扰了雅兴顿觉不爽,不如回寝室看看我应该放在书柜的最新一期《萌芽》。刚想抬屁股走人,就听到了“前女友”的字样。嗯?在说我?那我不得不听听“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从今天和她的些许交流来看,感觉她是个有趣的人诶。从前只知道她是你们班成绩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好像还有点高冷的样子。”
“哈哈,她如果知道有人觉得她高冷一定会觉得很搞笑。她的脑回路一直和我就不太一样。”
“我大概和你一样。说起来,有点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呢,我听听权当个经验哈哈,毕竟和你是第一次谈恋爱。”
刘启山,听到没,人家把你当经验包哦。
于枋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整理思路,然后说到:“就像你说你觉得她高冷一样,我很多时候不明白她真正的心情和想法。她很多时候不是刻意撒谎,可能她自己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她。我在这段关系里相当主动,但她给的回应并不多。这么说吧,她甚至从来没有吃过醋或者闹过小脾气,很让人在意对吧?”
“那确实。“
“那家伙真的,笨拙又自大,可我当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因此我还是将关系持续了下去。直到她车祸骨折住院。长期见不面让我很焦虑,她却让我别管她。我背她去上课她却十万个嫌弃。于是矛盾累积,我们爆发了争吵。结果是互相都没有挽回,事情就变成这样了。现在看来其实我也很幼稚,两个不懂爱的人就不应该开启这段关系。”
他这么说,我就像是被剖析了一样。他确实很细腻,说出了很多我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我自己的特质。被理解,被**裸地分析,让我感到羞耻,激动,后悔,自我厌恶,感激,随后一系列不可名状的情绪化作泪水流下。
随后,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们一起种的郁金香,他教我排球打击技巧,去研学时迷了路,我给他画的画...
“啊,抱歉,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感觉面对你,我能很轻松的倾诉这些”
“没事,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我会努力做好的。”
“嗯,谢谢你。”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一点脚步声和听不清的话语。大概两人离去了吧。
压抑的情绪终于可以得到释放,我忍不住哭出了声。我其实是高兴占了主导,一直以来,在高中我过着孤僻的生活,是个大家口中的怪人。然而就在不远处,有人曾陪我走过这一切,并且踏实地理解了我。高兴之余就是难过,难过这个世界的我不懂珍惜,不懂如何表达爱意,将他推远。
边抹眼泪,边抽鼻子,想着如何编理由给室友解释我为什么哭。
可是出乎意料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后面响起。
“刘启山,你要纸擦鼻涕吗。我刚刚知道你在的。”
刘启山想象的别人对她的印象和实际差别往往很大,而且离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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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像云一样的日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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