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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番外三

端木蓉早已不自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一字不落地通过旁人之口听清盖聂的心之所向。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秦国远踞函谷关外,已失地利,固然国力强盛或可弥补一二,但征战之难尚在其次,即便疆域一统,可人心难聚。

以昔日文王周公之圣,尚且需要大行分封拱卫国土,如今凭一个嬴政,想要天下一统,真的做得到吗?

为什么盖聂站在如今这样不明朗的局势下就敢说这样的话?他说天下之势不可违,他究竟从中看到了些什么?

人的胆子怎么能大得这样……

盖聂,你就不知道害怕吗?

她此刻其实并不能认同他的“**一统”,她只是看到他这八个字当中磅礴而坚定的勇气,而这勇气叫他坚信自己能够以凡人之躯将人世间重换一番新的天地。

她第一次见识到仿佛与整个人间都远隔山海重重的一个人。

他有一个轻盈美丽又宏伟沉重的梦,也许世间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人相信这个梦,可他还是执着地活在那个梦里。

他就这样手执长剑,毫不动摇地要劈断万重阻隔,叫自己那个美丽的梦势不可挡地朝人间降临。

荆轲声音低低,难辨悲喜:“或许,是他太狂妄了……”

端木蓉嚯然转身奔向窗边,窗外镜湖还是那个镜湖,可遮天蔽日的雾里再也不是茫然无物。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迷雾,抵达遥远的彼岸,那里仿佛有一双眼眸,盈满冷而锋利的光华,似浸于最寒凉水中的璀璨宝石。

暗夜里有天光乍破,如火轰然点亮她身后的全部世界,也叫她在光亮中与远方的那双眼睛对视。

她于是再也忘不了那一日如坠梦中的一瞬,即便彼时她还不知这一瞬将如何改变她命运。

她隐约觉得这些年来她一直在不为人知处追寻那双寒凉而璀璨的眼睛,可那双眼睛始终叫她遥不可及。她已渐渐习惯思之而不能见的日子,也渐渐教会自己去懂得这遥远距离的美丽。

如今她迷离惝恍地沉醉在她与他共同搭建的美梦里,恍惚间她微微睁开眯着的双眸,却立时将目光撞入那双她曾以为此生都不可得见的眼睛。

他曾有世间最冷峻的清明,如今那些清明都被她的温软撕碎,她牵乱他的神智,仿佛将他彻底蛊惑,叫他眼中再看不见别的东西,只映着她的身影,然后为之心荡神迷。

(此处有省略)

混着草叶窸窣的水声彻底静息时,端木蓉有些弄不清楚过去了多少时辰。

她一边觉得他们该早些回去以免大家担心,一边又舍不得眼下窝在盖聂怀里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平静安宁。

盖聂瞧着外头偏斜的日光,便知到了现在晚一会早一会儿已没有差别,他觉得就这样静静地待一会儿也挺好,索性调整了姿势,让她在自己怀中躺得舒服些。

然而端木蓉比起他来脸皮还是太薄了,她惦记着时辰,想了想还是果断地一把推开盖聂,又就势掀了他垫在自己身下的衣裳兜头将他盖住,末了还假装恶狠狠地说了句“不许看!”才去一旁打理。

理好衣服后,头发还是散开乱得不成样子,她不发一言地走出船蓬,在船舷边俯身照着水面打理自己的一头乱发。

然而今日不知是手指不听话还是满头长发不听话,她越是想理顺,这些头发就越是缠绕纠结,她五指在发间穿梭,直将头发都扯断了几根也没能将其梳开。

盖聂很快也从船蓬里出来,他倒是很坦然,从容不迫地到了端木蓉身后,轻轻握住她手腕:“和头发置什么气呢,我来吧。”

端木蓉脸颊烧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倒也默认了。

他动作轻柔又有条理,端木蓉咬着唇,觉得是自己太过扭捏了。既是两情相悦,那么这种事其实,这种事其实也……

罢了,她和盖聂不一样,果然还是要难为情一阵子的。

她不说话,只闭着眼睛任由他替自己束发。

看不到的时候触感仿佛格外敏锐,他手指对她每一缕发的牵动都是那样清晰明了,手上的茧偶尔会将她的发丝勾脱一两根,此时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意也变得隐秘而缠绵。

好在她的发式简单,没让盖聂忙碌太久。

束好发,盖聂也在她身边坐下,将人揽进怀里,脸颊贴着她发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摩挲她肩头。

他从前自以为不喜欢儿女情长,现在却很想这样黏着她,什么也不做,就和她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就很好。

人生天地间果然不好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无牵无挂的那些年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自己的牵绊而已。

他知道他们也许没有办法像人间的寻常夫妻那样形影不离朝暮相伴,但今后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有一个时时刻刻牵挂着的人了。

既两心相知,就算远隔千里万里,他们也都一直陪伴着彼此。

端木蓉在他怀里安心倚了没一会儿,余光瞥见他衣服的颜色,觉得有些不对。

她离开他怀抱,瞧见他只穿了中衣,奇怪道:“怎么不穿外裳啊?”又推了推他,“快去收拾整齐些,回去晚了他们该着急了。”

盖聂也不答话,只克制地笑,轻飘又温柔地反问她:“你说呢?”

端木蓉原本就还在脸红,听他这话,一下子反应过来,更是整个人都火烧一样。

是她怕冷他才用自己的外裳替她垫着的,两个人也不知道纠缠了多久,那衣服只怕不成样子了。

她嚯地站起来,脚下把船板踩得笃笃响,急急进了船蓬去看。

盖聂将那件外裳理了理,就放在船舱一旁,但实在是皱得没法看,而且又湿着一大片……

端木蓉脸红到快晕过去了,在心里连声骂自己今天真是昏了头。弄成这个样子,叫他只穿着中衣回去吗?那样谁都看见了岂不是……

她脑筋转得飞快,当机立断地提着这件外裳出了船蓬,半点不手软地就抛进了水里。

盖聂一瞧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果然,沾湿之后她将衣服提起来使劲搓了又搓,往复几次粗粗将整件衣服洗了洗。

他忍不住笑,端木蓉瞪他:“笑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弄脏的……”

盖聂认真严肃地点头:“是的,我也有份。”

端木蓉一时噎住,再说不出一句话,耳尖简直快要滴出血来。

她将衣服草草拧了拧,扔给盖聂:“你自去用内力烘干吧。”

盖聂看看日头,也不再逗她,听话地去一旁烘端木蓉刚替他洗好的衣裳去了。

据点里众人早已用过午饭,吃饭时没见到端木蓉,盗跖前前后后找了几圈,到了下午也没见人,于是他有些担心起来,把高渐离和雪女也叫过来找。

卫庄早发现自己这个师哥今天不知去哪儿了,自早上到现在竟一眼也没见到。卫庄倒不是特别担心他,只是很好奇罢了,毕竟据点在的小岛就这么大,人能去哪儿呢?

天明午饭后发饭晕,回房一倒下,睡着了就雷打不醒,任外边动静再大他也不知道。等他起来时,岛上众人已找翻了天了。

他揉着眼睛出了房门,就见院子里鸡飞狗跳,所有人都很着急的样子。

盗跖看他这样,冲过来戳他脑门:“小子!你倒是心宽,你大叔都丢了一天了你还能睡这么香!”

他疑惑:“大叔?大叔怎么会丢呢,他不是早上跟蓉姐姐划船游湖去了吗?”

盗跖眼睛瞪大了:“什么时候去的?”

天明迷迷瞪瞪:“辰时那会儿。”

盗跖一下变了脸色:“坏了。”

现在已经下了申时了,且蓉姑娘跟盖聂那家伙在一起,如果是遇到了危险,能将盖聂缠住到现在,不止他们二人,只怕据点里的所有人今天都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他将天明的话一转述,高渐离和卫庄都不约而同地立刻拔剑出鞘,一人指挥墨家一人指挥流沙各自部署。

安排好人手之后,几个人又都一起提着剑朝天明说的早上两个人离开的码头走过去。

还没到水边,一行人已远远看见那条熟悉的小船正朝岸边划来,船头还站着一个众人熟悉的身影,正是盖聂。

好在看他云淡风轻,不像刚经历一场打斗的样子,众人隐隐松了口气。

等船靠了岸,端木蓉没看盖聂也没同他说话,自己下了船后径直到了雪女跟前,雪女有些惊魂未定,问道:“蓉姐姐,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端木蓉回答时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本想随意划会儿船散散心的,谁成想不小心进了芦苇丛里,就……迷失了方向,让大家担心了。”

盖聂停好船也上了岸。

卫庄蹙眉,觉得端木蓉这话说得很新鲜,盖聂,迷失方向?

他向自己这个一派从容的师哥投去了审视的目光,盖聂察觉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只是应端木蓉的话道:“是啊,不曾想这芦苇丛这样深,绕了这么久才找到出路,今日是在下之过,累得大家担心了。”

两个人都这么说,众人自然也只能信他们的,既没出什么意外,也就纷纷放下心来。

只盗跖一个人对着盖聂吹胡子瞪眼,像是恨不得给他两拳:“辨不清方向还敢拐着蓉姑娘出去乱走!要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你能替她死吗?”

端木蓉原本拉着雪女要离开,听盗跖这么说,嚯得转过身皱眉看他:“你胡说什么?”但想想今日毕竟是自己惹出风波,她语气软下来,像是宽慰盗跖,“我现在没事,平白无故别说这些不好的话。”

盗跖看她面子闭了嘴,只眼神还是狠狠剜了盖聂一眼。

盖聂全当没看到。

端木蓉看了看盖聂,又向众人解释道:“是我不好,是我叫他替我划船的。”

盗跖一腔怒气忽然就噎在了喉咙里,瞪大了眼睛看着端木蓉,方才的气焰几乎一下子灭了个干净。

雪女听了这话,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仿佛哪里不对,但现下人多,她只装作无事,顺着端木蓉的话道:“好了好了,既没事,大家都回去吧。看时辰,没一会儿又该炊饭了,小跖,你去把刚刚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吧。”

盗跖骂骂咧咧地走了,高渐离不动声色看了看雪女,打算私下里问问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端木蓉此刻站在人群中,生怕叫人瞧出不对,也就急急拉着雪女走了。

盖聂目送她进了院子,湖风将秋意吹到身畔,他不禁微微弯起唇角,瞧着她的背影笑了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顶着一群人看热闹般的目光抬脚跟了上去。

虽不知这一次能平静多久,总归现在他们可以这样安安宁宁地在一起,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

即使他们彼此朝暮相伴的日子也许只能在人生的某些岁月片段,但余生还有那么久,只要他仔细将这些片段拼一拼,日子也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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