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清气爽的黎臻醒来后简单洗把脸,就着急和小花他们去玩,宿星则是因为没睡好而起来的晚了,牧野帮他把饭菜打回来。
“一人一个馒头,这是你的。”
他们在外面连馒头都吃不上,能吃个大馒头都不错了。宿星洗漱好后坐在那慢慢掰着吃,噎着就喝口水,旁边有咸菜,偶尔夹上一口。
“这里有多少人?”宿星眼睛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人,好像也不少。
牧野早就打听过了,他道:“大人小孩全算上,总计一百二十一口。”
宿星吃馒头的动作停下,一脸的茫然。
“平安镇人数起码超过五百口。”
廖大夫深感痛心,他摆摊时候不少百姓光顾,对这里也算是有感情。道:“能活下来的都很幸运,往后好好过日子。”
众人沉默下来,宿星把最后一口馒头吃完,擦了下嘴,这时候正好镇长路过,以前镇长大腹便便,是个脸上肉很多的中年人,现在消减了起码两圈,面上带着憔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褶皱很多。
“宿星啊,怎么样可还适应?”
“镇长,”宿星站起来,“这里很好,比外面安全,而且有东西可以吃。”
“吃的方面你们放心,镇子上能吃的都搜罗过来藏起来了,起码够我们这些人生活一年,看见山里那些空地了吗?这些日子大家就都动动手,把荒地开垦出来,现在就上料养一养,种上晚成的菜,到时候冬日也有东西吃。”
身处乱世,镇长竟然还能为百姓筹谋,足以可见他宅心仁厚。他道:“我们还剩下这么多人,齐心协力,可以把日子过好。”
有镇长这番话,宿星顿时觉得温暖。小少年难得露出一点笑意,“需要我做什么,镇长尽管吩咐。”
镇长示意他坐下继续吃饭,说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大家都在各自的帐篷前吃饭,黎臻以前绝对不会吃这种会噎人的馒头的,但今非昔比,她已经许久没吃到馒头了,甚至觉得比以前在黎家吃的精致糕点还要美味。
小孩的手还没有馒头大,掰开两半一手半个,咬好几口后才能看到馒头上出现的一个小豁口。
她咀嚼了一会后突然脸色涨红,旁边的小花好奇的看她,黎臻已经瞪大了眼睛手里比划着什么。
远处的宿星无意间瞥了一眼,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迅速朝着黎臻跑来,猛的拍向黎臻后背。
黎臻吃力,哇的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然后就委屈的哭了。
宿星板着脸数落她:“噎着了不知道叫大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拿着馒头?”
小孩两只手里的馒头攥的紧紧,方才难受成那样她也没扔,气的宿星数落她一顿,又是哭了许久。
晌午吃饭大家有序排队打饭,宿星在黎臻前面。这顿是面疙瘩汤,因为做的稀,所以一人一大碗。
黎臻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不能端,面疙瘩汤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容易烫伤。
宿星打了一碗后没离开,站在那等着黎臻打饭。
瞧见婶子怜爱娇憨的小孩,多给了一点面疙瘩,黎臻还知道有礼貌的道谢。
“不用谢,多吃点才能长大。”婶子笑眯眯的道。见黎臻两只手去接,婶子哎呦一声,“你不能自己端,烫到了不得了。”
这时候一直等候的宿星接了过来,黎臻撇嘴说不用,自己可以拿。
宿星没理会她,两只手稳稳端着两碗面疙瘩汤,朝着他们营地走去。途中黎臻试图夺回自己的碗,小孩声音软乎乎的,不过此刻带了倔强,道:“我才不要你管呢,我自己可以端。”
宿星不吭声,额上青筋跳了跳。
小白眼狼,也不知道这么些日子是谁养着她,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现在说不用他管?
哼,晚了!
黎臻人小步子小,宿星想要甩开她轻而易举,在外人看来就是小兄弟俩在闹别扭。
牧野笑着摇头,“宿星看着跟大人似的,到底才七岁。”
廖大夫哈哈大笑:“也就阿臻能治他了。”
小孩子忘性大,吃完饭午睡起来和小花他们去玩了,等到晚上临睡前,便将今天生气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不过宿星可没忘,一只手把要躺下的小孩拎起来。
“来来,有事和你说。”
黎臻和孩子们疯子似的跑了一下午,早就累的不行,困的都睁不开眼睛,勉强眯起一条缝隙。
“要说什么事情呢,宿星哥哥,你明天再说好不好?我好困哦。”
她揉着眼睛,头发散落下来,一张小脸又白又嫩,比小花还像个小姑娘。
宿星脑子里闪过奇怪的想法,寻思黎家世家大族,把男娃养的这么细皮嫩肉做什么?跟个姑娘家似的。
“你手放下来,态度端正点儿。”
一个帐篷里的牧野几个都躺下了,哥哥训弟弟,他们没有理由阻拦,何况都知道宿星面冷心热,对阿臻极好,像是亲弟弟似的。
“哦。”黎臻放下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宿星原本准备好一肚子训人的话登时说不出来,皱着眉头像是黎臻上学堂时候的夫子。
“下次有危险记得及时喊人,手里东西不管什么都得扔了,保命要紧,可明白?”
“馒头好好吃。”
“我说扔掉,明白?”
“可是馒头好好吃。”
宿星:……
他是亏待小孩了?还是虐待小孩了?一个馒头就把小孩收买了?忘了跟着他吃香喝辣的时候了?
宿星脑门被黎臻气的突突跳,却又无可奈何。
“你扔就得了,你扔什么我给你补什么。”他豪气地道。
黎臻自然信他,连忙应了几声倒头就睡着了。
哪有吃了睡睡了吃的好生活?
第二天,就有人来找他们,说是该干活了。来人正是之前领路人茂春,他对廖大夫和牧野道:“世道乱了,我们在这里最安全,但总不能坐吃山空,要现在就开始种地,大人们都得干活。”
廖大夫和牧野都没意见,宿星自告奋勇也要去,茂春摆摆手:“小孩不能去,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宿星不明白还有什么比这粮食更重要的。
一个时辰后,坐在地上的宿星面如死灰。
空地上坐了二十多个小孩,最小的就是黎臻和老幺,最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最前面坐着一位白发耄耋老者,颇为严厉的教导他们读书写字。
黎臻还好,她以前在黎家的时候每日都要和夫子学习,但宿星他们可从未上过学,根本跟不上进度,那些之乎者也,听的他脑袋大,连连打哈欠被夫子看个正着,罚他站了两刻钟才能坐下。
一天下来,宿星瞧着蔫了不少,趴在床上问牧野。“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开荒?”
听课太累了,他完全听不懂,还不如干体力活。
牧野语重心长的劝他:“镇长能请人教你们读书写字是好事啊,刚开始肯定不适应,时间长了就好了。”
宿星蔫蔫的嗯了一声,旁边黎臻刚洗完脸,白白嫩嫩像是一颗水煮蛋,凑过来道:“找我呀,宿星哥哥,我帮你呀。”
让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小屁孩教他,若是在家的时候也就罢了,只有他们两个,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宿星肯定不同意啊,小少年扭过头不看小孩,硬邦邦的说了句:“不用。”
黎臻还有点失落:“那好吧。”
她还以为能像在家那样教宿星哥哥写字呢,孩子太小,还不知道她的宿星哥哥是个小大人,已经开始要面子了。
宿星问小聋子,“哎,你会吗?”
“不会啊。”
“不会你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
小聋子翻了个身,还挠了下屁股,“反正我也不会,破罐子破摔呗。”
宿星觉得,对啊,反正不是所有人都会。
如此一来,他便安心睡觉了。
可是等到第二天再上课,宿星和小聋子遇到了麻烦。夫子竟然检验他们学的如何!
小聋子直冒冷汗,心想可别叫我啊。天杀的!怕什么来什么,夫子挑了半天,挑中了小聋子。
从地上站起来,在场的孩子们齐刷刷的看过来,小聋子面红耳赤,尤其是被自家三个崽子注视着,他结结巴巴答不上来,顿感挫败。
老幺懂事,等小聋子坐下后,他悄悄去握他的手:“哥哥,没事的,我也不会。”
老幺才几岁,小聋子都几岁了?根本不是一回事!况且下一个就点到小花,小花竟然答的头头是道,还得到夫子的认可,小聋子又欣慰又难过。
所以当天晚上众人都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生了叫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小聋子哥哥,我困了呀。”黎臻揉着眼睛,困的前倒后歪,可小聋子扶住她,嘿嘿笑道:“阿臻乖啊,你就给我讲讲夫子今天上课讲的是什么意思就行。”
营帐里牧野也懂很多,但他去干活累了一天,且不知道他们学的什么。所以小聋子只能求助黎臻,觉得这小孩聪明的很,肯定什么都会。
黎臻确实会,这些她去年就已经学过了,她课业一直不错,因为只要学的好,蔡嬷嬷说父亲回来后就会喜欢她。
“好,我给你说哦。”
黎臻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勉强说了一遍。可小聋子什么都不懂,根本没听明白,便摇晃黎臻肩膀,像是念咒语似的念叨:“阿臻啊,阿臻你别睡,你再说一遍,别睡啊。”
“行了。”
宿星翻身起来,一把抱过已经睡着的黎臻,将人安置好后,小少年皱着眉头道:“小崽子本来就长的小,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长成一个小土豆?睡觉,明天早起再说。”
小聋子嘀咕了一句什么,宿星瞥了他一眼,小聋子赶紧闭嘴躺下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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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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