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号,季暖音和公司一干人等从巡城飞往南皇岛,准备两天后碧晟太子爷的婚礼。
启程的时候,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了两个小时,几人闭眼,窗外还是灰扑扑的下着绵绵细雨,等睡了一觉睁眼起来,天光完全放晴,温暖如煦。
南皇岛作为孙家的私人岛屿,寻常外人根本不能驻足,但凡能在岛上遇见,那都是孙家邀请的宾客以及为这场婚礼操持的工作人员。
郭峰刚到酒店,就迫不及待拿着摄影机到处采风去了,同行的还有他徒弟小马,乐呵呵地跟着也走了。
季暖音和助理小刘还有公司另一个小姑娘在各自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被相关的工作人员带着熟悉环境去了。
孙家不亏财大气粗,目视所及之处,每处风景都生机活泼,工作人员正在将从全国各地空运来的格桑花往酒店周围布置,暖白空灵的格桑花带来近乎神性的洗涤,让人心情十分愉悦。
季暖音走前面,一边打量周遭环境,一边和负责人员交流。
“明天一大早,孙少的婚礼场地就在兴隆泊的草滩举行,从酒店这儿过去有好几条路,孙少夫妇说让您开车都过一遍,看看明天走哪条路风景更好。”
季暖音点头。
“车在车库里,一会您看上哪辆开哪辆,我去给您拿钥匙。”
身后的小刘十分机灵地掏出电话,让郭师傅他们赶紧回来。
吉普车在沿海公路绕了一圈,头顶的无人机在碧空中四处巡游。
公司五个人都在车上,郭峰徒弟开的车,小刘在副驾坐着,剩下三个人坐在后面。
郭峰拿着显示屏一脸乐呵:“这大G就是好开哈,老季,我觉得北边这条路更好,你看这边的一排白房子,跟海景衬起来色彩多清新。”
“白房子的点缀确实很妙,老郭,你把机器稍微飞高看看。”郭峰照做,两人对着屏幕又商量着录了一些远景,然后才打道回府。
下午的彩排,季暖音和公司两姑娘全程跟着,老郭和他徒弟在酒店里盯着宴会厅布置格局,几人分工合作,倒是没出什么大岔子,唯一的小问题,就是晚上去餐厅吃饭的路上,季暖音意外碰见一个“熟人”。
“是你?”青年拄着拐,看见迎面而来的女人不由一愣。
虽说女人穿着黑色宽松卫衣,头顶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脸没露全,可那漠然的眼神扫一眼,他就第一时间认出这就是那天撞了自己的女司机。
自己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动手术带钢板,还差点耽搁了表姐的婚礼,可对面却看着全须全尾,能蹦能跳。
这公平吗?
季暖音看见对面,眼皮也不由跳了一下。
那天保险公司的人来了之后,她就跟着医院车走了,三个伤员坐一辆救护车,车上,谁都没给谁好脸。
季暖音这人冷冰冰的没温度,惯来是不讨喜,青年也根本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一视同仁的攻击给自己造成伤害的两个“罪人”。
秃头血糊一脸,头晕缺血攻击力不强,青年就自能将活力对准对面。
对面女人靠着车窗,脸色苍白,谁都不搭理。
青年于是出言讥讽,谁知女人情绪稳定,全程冷眼漠视,直到下车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没想到冤家路窄,缘分不浅,居然能在这儿遇见。
简直天意。
郭峰看出对面脸色不善,于是拧着眉挡在季暖音前面。
“认识?”
“不认识,走。”她拍了拍老郭胳膊,依旧无视对面,率先走了。
郭峰冷着脸警告一眼,和对方擦身而过。
青年转身,看着两人的背影,不屑的呵一声,也一瘸一拐的走了。
时间转瞬即逝,颇为紧张,晚上忙完后,季暖音在房间快速眯了两个小时,就被人敲门叫醒,简单洗漱,换好衣服,就扛着摄像机跟新娘出妆了。
六点,酒店就已经人多又杂,过往宾客无不打扮得体,就连服务生也统一穿着燕尾西装。
季暖音头发扎高,换了一个简便的黑色外套,底下穿着同色的黑裤,裤脚扎进短靴里,整个人显得干练沉稳,她出工时总是这样打扮,既低调又不显得敷衍。
化妆室内,新娘和伴娘亲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欢快,房间内不断传来相机的咔擦声。
季暖音快速按下快门,不放过新娘的任何情绪。
...
巡城雨还在下着,天空暗沉,路面脏湿。
徐恣最近状态颇有些不佳,前几天剧组杀青后,他紧跟着去国外参加活动,回国后时差还没调整过来,经纪人就说朝生那个戏十二号要面试,让他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
徐恣把自己闷在屋里,昼夜不分的看了好几天剧本,甚至还把黄导和刘黎的过往作品又翻出来温习了一遍,有感所发都一一记在了本子上。
熬到了半夜五点,他才有了困意,窝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徐恣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四肢乏力,晕乎乎的就想睡觉,一坐起来天旋地转,耳边居然还有小蜜蜂在到处乱嗡嗡。
预感可能是发烧了,徐恣咚一下把自己砸沙发上,暗自难受了一会。
徐恣这人惜命,躺一会就打电话给助理,让他赶紧过来看自己一趟,别真有什么病把脑子烧坏了。
崔小汾来的时候,客厅窗帘还拉着呢,徐恣躺在沙发上正半死不活的看剧本。
“哎呦,不是让你晚上别睡沙发吗,这样很容易感冒!”崔小汾把手里领着的大包小包东西放厨房里,跑过来就催着徐恣让他回房间睡去。
“懒得动。”
刘海挡住眼睛,徐恣满脸疲态,厌孜孜地垂着视线纹丝不动。
崔小汾一看他的状态,就知道他肯定很不舒服。
“徐哥你真是的。”
“大夫来了吗?”
“路上呢。”
徐恣提前量过提问,确实是发烧了。
“最近太劳累,免疫力有些下降,吃点药吧。”刘医生来给开了点药,嘱咐了些饮食上的要求,就走了。
徐恣喝一小碗粥,吃了药后就回房间躺着了。
浑浑噩噩的又睡了两个小时,期间一直在做梦,一会梦到他刚被季家接回来那阵鸡飞狗跳,一会梦到老宅后面,季暖音蹲在花园里小声啜泣,又一会梦到他跪在大厅里,一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又是鸡飞狗跳。
挨板子挨得太疼,徐恣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第一感觉是头疼。
紧接着才意识到身上重的过分。
崔小汾趁着他睡着,给他身上又压了两条厚被子,徐恣发热出了一身的汗,觉得难受极了,就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换完床单被罩,下楼去找崔小汾讨食。
崔小汾在客厅里看玩手机,见徐恣下来了,忙扔下手机起身过来问他,“好点没徐哥?厨房里有粥,我去给你盛点。”
“行,再把药拿过来。”
徐恣坐餐桌前等着,崔小汾端着粥就过来了。
徐恣一边喝粥,一边刷朋友圈,朋友圈里有好几个艺人都去参加了孙胡伟婚礼,晒出与新郎新娘的合照。
徐恣一一翻过,不怎么感兴趣,毕竟他跟孙胡伟不熟,也就是见过两面的关系。
崔小汾也在唰手机,突然叫了一声,“哎徐哥,苏小刀也去孙胡伟婚礼了。”
崔小汾顶苏刃盯得很紧,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喊一声。
“嗯。”
苏刃和徐恣虽加了好友,但除了偶尔几次工作,私下聊天的机会屈指可数,但网上把他们关系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也有些原因。
从进圈起,苏刃和徐恣就是一个经纪人带着,胡星有七成的精力几乎都在那边,现在情况还好些,以前刚拍戏的时候,徐恣甚至都见不到胡星本人。
徐恣是个心态很好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事记恨胡星或者是抑郁寡欢,他喜欢演戏,喜欢体验不同的人生,在他的观念里,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魅力。
和苏刃冷脸也不是网上传的那样因为资源,事实上,徐恣演的很多剧都是自己跑组面试来的。
徐恣大三那年,剧组去学校挑人,他有幸被选上,出演那部剧的一个小配角出道,演技虽青涩,但带入感很强,通俗说有爆火的潜力。
胡星因此找上门,徐恣和耀辉影视签了约。
那时候,苏刃已经出道两年,小有名气,徐恣基本上还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苏刃剧本是找上门的,徐恣靠自己成功面上男三,也就是这部剧,到现在还被苏刃粉丝说徐恣是被胡星顺带打包进去的。
杀青宴上,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喝酒庆祝,徐恣那时候也是刚进圈什么都不懂,别人递给他酒他就接过来一饮而尽,喝到最后也是晕晕乎乎,酩酊大醉。
也就是那晚,徐恣险些被潜。
苏刃那时候看见了,但他没管。
或者徐恣被起哄着喝酒被灌酒的时候,他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徐恣这种性格,平时看不出什么,可本质上是个富养长大,无法无天的混小子,长大后脾气虽收了许多,但不代表就没有了。
因为这事徐恣得罪了上面,镜头险些被一剪梅,剩下的一些镜头也是被剪辑的稀巴烂,甚至有些放的还是第一遍的失误片段。公司也因此把他狠狠教育一番,那之后,徐恣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戏拍。
徐恣和苏刃从来也没提过这事,但双方心里都各自明白,所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点头之交。
崔小汾看见了张有意思的照片,突然出声道。
“徐哥,你姐是苏小刀团队的人?”
汤勺磕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徐恣扭头,眯眼道:“什么意思?”
“那天不是碰到他给苏小刀拍视频吗,今天看姐也跟着去了...”
崔小汾话没说完,徐恣已经扔下碗大步走过来把手机夺走了。
苏刃助理晒了一张照片,化妆间里,苏刃和新娘站在一起微笑看向镜头,而前方,拍照的人正是一袭黑衣的季暖音,虽然黑衣人站得远戴着帽子,可那棱角分明的优越侧脸,徐恣不可能不熟悉。
崔小汾明显看出徐恣脸色变了,本来生病身上自带的那种虚弱和懒散消散的一点不剩,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他怎么了。
“孙胡伟结婚的地方在哪儿?”
徐恣满脸认真,崔小汾心下一提:“要干吗?”
徐恣手机扔沙发上,没说话,转身上了楼。
崔小汾还有些懵,实在不明白徐哥最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频繁的情绪起伏这么大,这真的有些不像他了。
在这段时间以前,他一直以为徐恣是个拿得起放得下,情绪稳定的人。他不在乎钱,不太在乎名气,从来不搞阿谀奉承那套,他是个真诚的人,起码崔小汾是一直这么觉得的。
崔小汾是真担心他徐哥,不想他瞎折腾身体,徐恣换衣服,他就在旁边苦口婆心:“你可还生着病呢,就别折腾了吧,虽然苏小刀和咱是对家,你担心姐姐不想让她和苏小刀牵扯,可毕竟姐姐是成年人,她选择和谁工作是她的权力,徐哥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
徐恣没搭理他。
崔小汾继续上火力,“别折腾了徐哥,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就算这事你能管,那咱姐谈恋爱结婚你难道还能插手吗。”
徐恣咬牙,真想让崔小汾死远点。
其实苏刃的外号不应该叫小刀,崔小汾才应该叫小刀。
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他心窝子上,偏偏还说的都他妈是对的。
他姐对他冷漠又疏远,要不是有姐弟这层虚名拉着,她扯不开,季暖音早看不见摸不着了。
徐恣憋憋屈屈的不敢联系,也是因为早有教训。
他就和盛夏的蝉一样只配躲在树上,只敢在每个凉夜,等季暖音开窗凉爽的时候叫上几声,不敢太有存在感,怕她嫌烦关窗。
徐恣压在心底的那点龌龊心思也就只能憋着,使劲憋着,任何人都不敢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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