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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句百非4

赵九渊说的没错,这种程度的邪灵,根本用不着晏奚出手。

晏奚对范景行道:“你来。”

范景行立刻明白了晏奚的用意,他大表叔这是想让他多练练手呢!有晏奚在边上看着,范景行突然感觉勇气倍增,提着刀冲到了最前面。

“何方邪物,还不速速现形!”

叮叮当当的响声在前方响起,像是铁链刮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一个囚犯出现在他眼前,囚犯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眼睛是两个黑窟窿,留着浓黑的血。比起邪灵,这人更像个鬼。

范景行从小最怕鬼,差点被吓哭。

“大、大表叔,不是说阴术师吗,怎么这人,像、像是已经死了。”

而且是刚死不久那种。

人刚死的时候,除了脸色发青,没有呼吸,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两样。如果去摸摸对方的皮肤,除了没温度,皮肤还是软的。

“就是死人。”晏奚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了,还招呼太子殿下和他一起坐。太子九渊没理他。

“殿下……”囚犯黑窟窿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赵九渊。

“死死死死人说话了!”

晏奚看看囚犯,又看看赵九渊。

还在东宫的时候,他就感应到诏狱有股强烈的怨念,这股怨念直指东宫太子,为了不让邪气扩散,他才拉着太子来到诏狱,想在这里把里面的邪灵解决。

他原本以为这里的邪灵只是对太子有怨恨,来了才发现这是名阴术师,而且看样子和太子还是旧相识。

晏奚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偏脸问道:“太子殿下,你做了什么好事,把人家气成了这样?”

*

走道漫无尽头,杨延云觉得脚都快走断了,也没找到出口。他也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了邪术。

“范景行?”

没人理他,两侧的牢房是密闭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铁门上着锁,那锁有他的手腕粗。

又鬼打墙似的走了两圈后,杨延云站住了,盯着牢房门上的锁,深呼吸好几次,缓缓拿出了左袖中的针。

和范景行出身官宦人家不同,杨延云没进阴玄司之前,是个街边流浪儿童,偷东西撬锁等不入流的技巧样样在行。

铁腕粗的锁是无法用短剑砸开的,给短剑注入阴术又太浪费,他想了想,还是用了最古老的开锁法。

咔嚓,锁扣一响,门开了。

杨延云谨慎地推开了门,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

范景行有点想吐。

晏奚那句话不知道哪个词刺激了这位阴术师,只见对方怒吼一声,黑血哗啦啦从眼里流出,

接着这人从嘴里吐出了一堆碎肉骨头,碎肉散发着恶臭,熏的范景行头晕。

然后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没错,消失了。

范景行还在发懵,身体却被人提起又放下,他回头,却见救他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他的大表叔。再一看,他大表叔原来坐的位置,已经被那位阴术师砸出了一个深坑。

灰尘四起,迷了眼睛。

“大表叔!”

范景行提着刀冲到阴术师身后,一刀刺向对方的脖子,刀倾注了主人的阴力,覆盖一层幽蓝色的火焰。

轰!

两只手从阴术师的背后伸出,抓住了范景行的刀。

又有一只手从阴术的后肋骨伸出,一拳将范景行打飞。

范景行摔了个狗吃屎,吐出一口血,嘴里还在叫着大表叔。他那大表叔也不知道死了还是还活着,被阴术师扣着喉咙压在石砖里,长发遮住脸颊,看不清表情。

赵九渊冷眼旁观。

范景行急了,跪在他面前,央求道:“太子殿下,快救我大表叔!”

赵九渊会救晏奚才怪。那天,晏奚也是真心想杀了他,逼出了他体内的龙脉之力。直到见到龙脉,晏奚才肯放过他。他知道晏奚不会放过他,虽然他还不知道晏奚至今不杀他的理由,但晏奚无论走到哪都要他跟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晏奚是来监视他的。

晏奚死了,少了碍手碍脚的,他岂非更自由?

只是……赵九渊阴郁地想,怕晏奚没那么容易死罢了。

“殿下,”眼看阴术师扬手要掏晏奚的心,范景行快哭了,“殿下,我大表叔他当年不懂事,得罪了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他一命,因为大表叔他是真心把您当朋友的啊!”

赵九渊漠然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大表叔就和李大哥一样,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

*

“奇怪,这是哪里?”杨延云在牢房里转了一圈,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眼前的桌子,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从桌子中间穿了过去,“假的?”

并且,这根本不是一间牢房。

房间干干净净,角落摆放着一张床,床上的被褥是干净的,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侧。窗边是书桌,笔墨纸砚俱全,桌上还摊开着一本线装书。

杨延云左右张望:“莫非我又走进了另一个结界?”

这时,门开了,杨延云一惊,下意识把自己藏进了衣柜。透过衣柜的缝隙,他看见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脸很模糊,杨延云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擦了擦眼睛。少年的脸还是模糊的,像一滩融化的墨水。

杨延云屏住了呼吸。

少年走到书桌前,提起毛笔,写了两个字。突然把毛笔重重往下一按,然后用力撕破了纸,把毛笔扔在地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去干嘛了?

杨延云止不住好奇,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仿佛脱离了身体,竟然跟着少年走了出去。而外面根本不是什么阴森的诏狱,而是阳光明媚的东宫后花园。

少年在廊下站住了,目光落在花园中。杨延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梨花开满头,杏花如春日雪,艳阳高照,园中设了亭子,花枝满过亭盖,伸进了亭中。繁花下,红衣少年坐在轮椅中,明艳的脸微微扬起,左眼下的泪痣在阳光下仿若晶莹。比他高一些的玄衣少年俯身作画,不时抬头,看一眼花下的少年。

望着一红一玄两个身影,杨延云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了一句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老是赖着太子殿下和小侯爷,还以为能够攀龙附凤,痴心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呢!”

“区区庶子,别以为作了太子伴读就能翻身,庶子永远是庶子!”

“就是,太子殿下和小侯爷怎么可能瞧得起你这种人,他们待你客气,只不过是修养好罢了!你看,太子殿下每次去校场打猎,哪次肯带上你了!倒是小侯爷,太子殿下可是每次带在身边的。”

“小侯爷生了一大场病后就痴傻如小儿,但他毕竟是小侯爷,承平侯府还在,谁敢小瞧了小侯爷去?出生,比什么都重要啊。”

“也就李肃明那小子,不过肚子里有点墨水,就忘了自己的出生,听说他娘是杨柳坊的头牌,

想必李肃明识字念书的本领,也是他那做妓子的娘教的吧!”

什么声音?杨延云纳闷地想,却发现后花园中只剩下了面容模糊的少年。花园里已经没人了,少年慢慢走到亭子中,杨延云的视线也跟着他来到亭中。

李肃明拿起石桌上的画,画上的红衣少年只有一个侧脸,却依旧美的倾国倾城。令杨延云惊讶的是,那个玄衣少年,并没有画下花和其他物体,画中,只有红衣少年。

李肃明看了许久,最后将画狠狠揉成一团,踩在了脚下。

*

赵九渊只觉得范景行这小孩在说梦话。

他不仅没过去救晏奚,反而后退了一步,顺便把范景行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范景行张了张嘴,刚想斗胆辱骂太子殿下,就见到那个咒术师被晏奚一脚踹飞,刚好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

范景行:“……大表叔!”

他那大表叔慢吞吞地从碎石块里站了起来,还有心情拂去袍子上的灰尘,手里变出一个带玉扣和红绳的发绳,草草把长发绑成了一束,松松地垂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美不胜收,范景行差点看呆了,他大表叔……怎么能长成这样啊,跟个妖孽似的。

“大表叔,你没事吧?”

晏奚揉了揉脖子,刚才阴术师冲上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人灵核的气息十分熟悉,所以故意让这人碰到了自己。他通过接触就能直接感知对方的情绪,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对别人的情绪没有兴趣。

而经过接触,这人的情绪中除了滔天的怨恨,还有无法自抑的痛苦和思念。

既然有痛苦和思念,意味着这人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

晏奚走到阴术师边上,低头:“李肃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范景行好奇地看着他大表叔,有点意外大表叔居然没有直接把那个阴术师铲除。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他师父曾说过,彻底消灭邪灵的方式,就是用阴术砍下它们的头,然后烧掉。而由于阴术师原本是人,后来才变成邪灵,对付这种阴术师,要彻底根除他们,方法有二:第一种和消灭邪灵一样,用阴术砍头烧成灰烬即可;第二种,则是感化。说白了,就是用一张嘴让这些堕落的阴术师回头重新做人。

然而,第二种方法,看似容易,实际上是最行不通的一种。

赵九渊也觉得晏奚这个举动太冒险了。

他见过很多以为能凭借一张嘴就感化堕落阴术师的人,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死在了对方手下。这些临死前,也曾伸手向他求助。

救救我,救救我。

可这些人的命,与他何干呢?

他带着人们的虚无和厌弃来到世上,人们的绝望、痛苦、虚无、厌弃和怨恨,每天都源源不断涌入他的灵核。

人命有什么价值?他早就不再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殿下……”变成阴术师的李肃明在地上爬着,想爬到赵九渊脚下,“殿下……”

赵九渊漠然地站着。

李肃明的手碰到了他的靴子,那双手遍布伤痕、鲜血和灰尘,正中间缺了一指,只留下一截狰狞的断面。

李肃明漆黑的眼眶里,浓黑的血停止了流动,囚服下,四肢痉挛抽搐,过了一会,李肃明的眼睛从黑血中露出来,慢慢变得清晰,积满了泪水:“殿下……微臣李肃明,祝……殿下身体安康,千秋……万代。”

*

“草民李肃明,祝、祝殿下贵体安康,千秋万代!”

杨延云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变了。他似乎在皇宫里的某处宫殿里,听到众人齐呼最上方的少年为太子殿下,他才意识到这里居然是东宫。从刚才的一幕中,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进入了一个叫李肃明的灵核里。

修习阴阳术法的人,相信人皆有灵魂,而灵魂之核心,就是灵核。灵核凝聚着一个人最珍视的东西,譬如意识、记忆、情感等。

正值太子殿下十四岁生辰,东宫华灯千盏,杯盘珍馐,华彩美人,歌舞丝竹,奢华至极。

太子高居主座,玄衣黑发,眉眼冷厉凉薄,疏离于众人之外。

李肃明说完,众人哄堂大笑。座下和李肃明同年龄的少年不加掩饰地大声取笑:

“李肃明,李结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今天这句话,想必是在家中练习了数月,才能说成这样吧!”

“来,再说几句听听!贵体安康,千秋万代,哈哈哈真是老掉牙的祝词!”

“李肃明,这么多人里,就你没送殿下礼物,殿下生辰,你就拿几句老掉牙的酸词来搪塞殿下么,难不成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

“不!我、我没有!”十岁的李肃明越着急,结巴也更严重了。取笑他的人更加嚣张,甚至有人故意将他推到,李肃明撞翻了一旁桌子的酒水,深紫色的酒洒了出来,弄脏了客人的衣袖。

李肃明慌忙去扶酒杯,结果着急之下,将边上的果盘和点心全打翻了。在众人的哄笑中,李肃明憋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在这时,一片朱红色的袖子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替他扶住了酒杯。

李肃明缓缓抬头。

在周围一声声惊惶紧张的“殿下”“殿下恕罪”“我们不是故意冲撞小侯爷的”中,见到了一张色如春晓的脸庞。

红衣少年握着酒杯,歪了歪头,神态天真:“李肃明?”

“殿下!”客人身边的婢女跪倒在地,磕头道:“女婢该死,没看好小侯爷,才让小侯爷受了冲撞,女婢该死!”

不知何时,高位上的太子殿下走到客席中,凌冽的目光轻轻一扫,将众人吓的全都不敢吭声。

太子冷冷道:“王储直,何轩,岳鹏飞,东宫殿前失仪,自己离席。”

王储直,何轩,岳鹏飞,正是刚才带头嘲笑李肃明的少年。

眼看他们三人灰溜溜地离席,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嘲笑李肃明,李肃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太子:“多、谢殿下。”

太子垂眸,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李肃明只觉得自己在那目光下浑身都烧起来,激动地手指发颤。

“殿下,我……”李肃明脑子发热,差点就将心里所想的“愿为您肝脑涂地”说出来,红衣少年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抬头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太子,眼睛发亮,道:

“殿下,李肃明,他说,祝您贵体安康,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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