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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雨生在苍州开了一家医馆,旁边是薛玫开的丝绸铺子。五年前,她从大皇子后院救出薛玫时曾向她许诺。若有一天,得以脱离奴籍,定会来寻她。如今,终于也算做到了。

薛玫从京城来到这便开了一个丝绸铺子,她本就精通这些。知道什么样年纪的女子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很快,就将丝绸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成了周围远近闻名的丝绸娘子。来往的商户都喜欢在她这里订购布料,慢慢的,她的名气也打出去了。之后,她嫁给了一个情投意合的生意人,生了一子一女,幸福美满。

当她得知雨生到了苍州时,主动帮雨生介绍房子。两室一厅,还带了个院子。并帮她租下这间药馆,雨生能以一个女大夫的身份在苍州立足,薛玫帮了她很大的忙。

所幸薛玫的丝绸铺子就在她旁边,她可以时常见到薛姐姐。薛姐姐总是忙铺子里的生意忙得忘记吃饭,雨生的医馆刚开张,没什么人。每次做好了饭就会带过去分她一半。

薛玫开始不好意思吃,雨生旁敲侧击,软磨硬泡。说自己也麻烦了她不少,她要是不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待下去,薛玫才肯吃。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关系很要好的姐妹。

她在这边,过的很好。有人来了,她就给人治病。没人的时候,她就浇浇花,喝喝茶。和在宫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有一点,她会时不时想起自己的那个孩子。

雨生希望他能过得好,自己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他了。

不被爱和祝福的孩子,生下来注定不会幸福。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不喜欢楚渊,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楚渊或许不会善罢甘休,有一天可能会找到她。会对她怎么样,雨生也不知道。但宫里一日没有消息,她就多活了一天。此后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宫里没有消息,楚渊也没有下通缉她诏书。看来,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发了通缉令,天下之大,却无她的容身之所。除非她去荒山野岭生活一辈子,或者把脸毁掉。

也许楚渊就是怕她这样做。

苍州的风景好,人也好。蒙蒙细雨时,人站在断桥上,就像站在画里。不知不觉,雨已经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生活了一年。

这一年里,她的医馆有了起色。她名气也被精湛的医术打了出去,她成了苍州唯一的女大夫。

在这段时间里,故人中只有楚萧锦来看过他一次。雨生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的,她的行踪,连楚正也不知道。

楚萧锦没说,她也没问。楚萧锦来这里只问她一个问题,过的好不好?

雨生说好,过得好极了。除了偶尔晚上做梦会梦到那个孩子叫娘亲。其他的,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她在这里住了一年,今年二十三岁。而她的孩子,也满一岁了,但她却只见过他一面。

楚萧锦见她陷入沉思,知道她过得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思索了一会儿 ,楚萧锦问:“你要不要和我回将军府?”

雨生摇了摇头,她这个身份。回将军府会很尴尬,楚将军和将军夫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会连累楚萧锦。之前给令牌一事,楚萧锦已经为她受到牵连了。这种事,没必要再有第二次。

她的身份,如果想见小皇子。就必须回宫,但这也就违背了她逃出来的初衷。况且,她愿意回去,楚渊却并不一定愿意接受一个出逃的人。他不来抓她,就已经是放过她了,自己又何必回去送死。

楚萧锦道:“那好吧,我不宜久留,你好好照顾自己。”

雨生:“嗯嗯。”

在楚萧锦转身出门时,雨生突然叫住了他。

楚萧锦不明所以的回头。

雨生认真的问:“楚萧锦,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无论是将我托付给太子,教我知识,带我去边疆。还是后来的给我令牌,如今冒死偷偷来见我。”

“都已经不是一个富家公子能为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了,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识字。我会找一个普通人嫁了,不会成为女大夫,不会有这么精彩的一生。”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如果你说这只是因为眼缘,就像当年你把我调去留枫院一样。我却是不能相信了,到底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还有,你今年,应该有二十四了吧。将军夫人肯定在催你成亲,你为什么不娶妻?”

听到这些,楚萧锦第一时间没说话。而是快步冲上前,一把将雨生紧紧抱入怀中。

雨生感觉他抱的力度有些大了,勒的她有些疼。却没挣扎,任由他乖乖的抱着。因为在她的视线后方,她感觉肩膀上有一阵温柔。仔细感觉,还有一些湿润。

他,哭了。

意识到楚萧锦哭了,雨生下意识怀疑自己。因为她从没见过,楚萧锦哭的样子,上阵杀敌受的伤再痛也没哭过。

可下一秒,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疑。楚萧锦略带哭腔的沙哑声音从她的耳畔传来。

“我其实……其实早就想你问了。你为什么现在才问?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把我忘干净了呢?”

他这一番话,把雨生干懵了。“什么把你忘干净了?我们以前认识吗?”

楚萧锦松开她,红着眼睛道:“你还说!”

雨生第一次见他这模样,憋着笑道:“好好好,我不说。”

“好楚公子,那你快说了吧。”

楚萧锦气鼓鼓道:“那年我十二岁,在堵场被人打的鼻青脸肿。最后被一个小姑娘挡在身前救了,我本想报答这个姑娘。奈何这个姑娘就像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在书院才见到她,但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楚萧锦边说边瞪着雨生,雨生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想起来了。

“似乎,是有那么点印象。”

“你还好意思说只有一点点印象,我为了找恩人,可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雨生道:“你当时那个样子,楚将军来了都认不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认不出很正常。而且我做好事不留名,不是美德嘛,省了你一点银子。再说,在书院你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和我直说?”

楚萧锦:“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还记不起来。小爷我多没面子,谁稀罕那点银子。而且我暗示过你很多次好不好,带你去赌场。在你面前有意无意提起,奈何你就像一块木头一样。”

雨生:“我的错,我的错。但是你现在,怎么愿意说出来了?”

楚萧锦:“我看你打算在这孤独一生的清心寡欲样,怕我再不说,你就永远没机会知道了。等你老了,想想起来都没那个记忆力。”

雨生:“行行行,现在我知道了。楚公子,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你不需要报答我什么,你还是听夫人的话,娶过娘子过日子吧。慕公子都已经去相看姑娘了。”

楚萧锦不服气道:“你少管我,我娶不娶妻,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就不能像你一样,终身不嫁了?”

雨生:“随便,慢走不送。”

楚萧锦挑眉道:“你不送我?”

雨生……本来你要走的时候就没要我送。

楚萧锦:“嘀嘀咕咕什么呢?我就要你送。”

雨生:“好好好,送送送。”

说完,她将医馆门关了,亲自送楚萧锦到船边。

楚萧锦上了船,一改之前吊儿郎当模样。神情严肃地说:“你这里,我能找到。那位自然也能,他的权利,只会比我强,不会比我弱。这个地方不安全了,你最好换一个地方住。”

雨生咳咳两声,道:“知道了,知道了。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楚萧锦翻了个白眼,“你女大夫的名声都传到京城了,会医术,有见识。有钱有胆识敢开医馆的女大夫,很容易联想到你身上好吗?”

雨生道:“哦——原来我这么有名的吗?”

楚萧锦无语道:“别高兴了,说了你这地不安全,快找个地方搬走吧。”

雨生将手缚在后面,正色道:“我不搬。”

楚萧锦不解:“为什么?”

雨生:“他想要找我,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的。”

楚萧锦:“你既然知道他能找到你,为什么还要逃?这不是白费功夫吗?如果他不是楚渊,随便一个皇帝。你这样激怒他,他只会杀了你。”

雨生双手交叉道:“你也说了,他不会杀我。楚渊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在赌,赌他会放过我。所以我才会逃,很显然,我赌赢了。”

楚萧锦好像懂了,他道:“那随便你,我有空再来看你。”

雨生微笑道:“你还是别来了。”

楚萧锦:“为什么?”

雨生:“他能忍受我逃避他,却不一定能忍受我只逃避他。他是皇帝,手眼通天。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不会在他眼里呢?”

楚萧锦懂了:“你是说,你其实没有真正逃出来?”

雨生不可置否,她也是几个月前才发现。她身边有楚渊的人的,那时她被一个恶霸缠上。是暗卫解决了恶霸,打得他再也不敢来缠着她。

雨生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有暗卫跟着她。雨生不知道那些暗卫是什么时候来的,有多少人。

他们并未做保护雨生安危以外的事情,楚渊也没有出现过。

雨生才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脱离过楚渊的视线。或许刚逃出来的时候有,但没有多久。

他不声张,她也就装聋作哑。或许直到有一天,楚渊真正忘记她了。这些暗卫也就会被撤掉,而她到那时与皇宫也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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