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一个身量不如自己一半的青年公子那里,连对视的勇气都找不着了!
这完全不合理,更恐怖的是,这是真的!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冷汗由原本已经没有知觉的脊梁骨渗出,再沿着外层粗糙的肌肉滑下来。
粗壮的男人突然间站不住了,他希望自己是那些死去同伴之一,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个俊美却让人从心底生冷的少主。
少主……?
不,他是谁?
……历届的少主中,有这样子的吗?
还是这届的少主霄,果然如人们所说,是最特殊的?
“药哑了?”
“不,我……我……”
莫贵霄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压抑了下来,他走过来,原本后退几步的武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但被他摆手挡下。
“少主,这武人不可轻视……”
几个人不放心的要上前,但这次被看着这一切的守云苓阻止了,
“不用担心少主,他不会有事的。”
既然是少主身边最重要的守药长都这样说了,那,至少,他们这些守护少主来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责任了吧?
几个守族武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最后决定相信守药长的话。
完全不去理会他们这些小九九的莫贵霄,顾自轻步走近他的目标物,单手揪过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头发,好让他直视上自己。
这一动作,让武人们全部噤得倒吸进一口污浊的空气。
眼前这个大家伙,可不是普通的武人,他体形如熊身高近塔,如果不是被碗口粗的链条紧锁着,根本没有人敢上前,就连牢中的狱官对他的逼问毒打,也是要几个人一起合力才能做到,不然极可能被反杀。
相较之下,他们尊贵的少主霄,实在只是一个公子哥儿了。
但此刻他的动作,如同在揪起一只猫。
这其中蕴含的力道,恐怕就连最有能力的武人,也无法想像,因为已经超出了想像。
被铁链锁住的男人,顿时惊得无法言语,而在被俊美的视线注视过来时,他更是恨不能咬舌自尽,只不过,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显然又死不了,他只能拼命的淌着冷汗,同时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的声音,一如其人相符的清朗动听,
“好了,别装不知道,谁派你们来行刺羽华的?”
即使是让同伴们因此事死掉,但也远不及这一刻的后悔,男人终于明白,为何指使他们的人,愿意下如此大的金额了。
在当时,他们只是以为,那只是普通一次行刺任务。
虽然对方是境师,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刀品舔血的人来说,之所以不杀境师,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接到要杀的人是境师而已。
连明少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一介境师。
‘把那个南都境师杀掉!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她不能活着!’
那些伏在地上的人个个领命而去,他们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支。
给出大笔赏金的是久王族。
历届少主多少会因为久族的存在受伤甚至死亡,唯有这一届的少主霄,久族的各种暗袭明斗,没有占得半分便宜。
他很清楚始作俑者是久王族。
但是,如果自己只是供出他们只是被久族收卖这样毫无价格的实话,那自己还有存在价值吗?恐怕连毒打,狱中的工作人员都会失去兴趣。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是他们这些在北区和西域流窜的武人的生存之道。
.
“派几个人前往北区。”
从地牢里出来时,莫贵霄波澜不惊的吩咐几个武人。
深知他用意的守云苓在边上深叹了一口气,莫贵霄转过去看他,他也不避让,直视言道:“为了梦羽华?”
“羽华。”
“少主!”
“回南都之后,也必须得保障她的安全,不然,我不放心。”他偏过头,不去看难得激动的守云苓。
“仅此而已,云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的守族首领,没有一点欣慰的感觉。
因为即使不是正面,也能感受到少主那没有言喻却再明显不过的寂寥。
雨还断断续续的落着。
院子里传来一阵吵杂,跟着羽华焚刻完几枚澈符的何迟暖正嫌枯躁没劲,顿时就闻讯而动,丢下手头的工作去开门了。
她看到了两张不算陌生的脸,毕竟当时的印象过于令人深刻,何况又是属于颜值高的。
“苍季鸿,宇晓?你们,是来看羽华的?”
看样子,羽华受到袭击未遂的事,已然传遍了整个西域。
不过,让他们存着友谊的想法过来探望,那显然更不可能。
“怎么可能!那家伙害少主哥哥受伤,又让锦葵哥哥受伤,我们找她算账都来不及呢!”先行开口的是小小的宇晓,明明一脸稚气,却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生气。
“那你们是来找羽华算账的?”说到算账的时候,何迟暖又故意瞟向一边的金虎照。
看看眼前黑铁塔似的男人,两个半大不小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而在此时突然觉得金虎照还有点用处的何迟暖,视线中则多了一份安心。
气氛陷入沉默的不安。
羽华也过来了,“哎呀,是你们两个啊,守锦葵他没事吧?”
“轮不到你来担心他!”宇晓见羽华一脸熟人脸过来打招呼,气坏了。
羽华像是没听到,顾自追问:“守锦葵真的没事?我看你们三个人总是一起行动的,现在没看到他,所以有些担心,幸好你们来了……”
“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说锦葵的事!”苍季鸿忍不住的插进对话,“这个时候,你看到我们不是应该害怕才对吗!?”
“咦?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和我说守锦葵没事了吗?”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着急,羽华疑惑不已。
苍季鸿抖着手指过来,“你、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脑袋?我的脑袋没有受伤哎。”
“不是在说这个!”
“那你们是想要说什么?”
“少主为什么要保护你这种人啊?真是活见鬼!”
“你难道忘了先前我们都是要来杀你的吗?”
“小鬼头们,说这话之前是不是更要顾忌一下我的存在?”边上的金虎照听得一脸不耐烦。
“你、你就只是看起来比较大只而已,有什么好可怕的啊?!”
“说啥?”
“好了,虎照。”
朝他甩个脸色的何迟暖,转身安慰不请自来的两位客人:“别理会他啦,还有,你们也别跟羽华扯这些,她不会感到害怕的,就算你真的把刀架脖子上也无用的。”
“什、什么意思?”
“因为我没有危机感。”羽华微笑着替何迟暖回道。
“没错,就是这样,就连来霜重院的这份工作,大家这样避之不及,却被她主动接过去了。”想起之所以站在这里的初衷,何迟暖拍额,
“而且也因为她毫无危机感,所以才就这样站着被你们苍首领砍了一剑。”
“那不算砍吧?”
“哦,不然算什么,扎吗?”
“砍和扎都太严重了吧,我也没伤得那么重。”
“你这个人知道伤得严重是什么吗?!”
“呃……”
突然觉得做她同事很命苦的苍季鸿,开始显出同情,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地:“……这段时间路上不太平,你们就尽管在这里养伤,水苏姐让我们告诉你,这样做是为了让你安心,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多管闲事了。”
“明王坤要少主霄放弃这道暗令?”
那为何,上次守水苏没有说?还是,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羽华觉得是后者。
果然,苍季鸿越发没好气:“怎么可能!只不过,苏紫姐说了,暂时,还不能让你死,既然好不容易让云苓哥救过来了,哪有再让族人杀掉的道理?!”
羽华低头惦量了一下,方道:“这是,让我欠你们一个守族的人情?”
“要还的!”宇晓抢白的说道,看着他们突然间有些不自在的表情,羽华顿时明了:
“条件是什么?”
苍季鸿看了一眼:“原来并不笨啊。”
“既然必是要放虎归山,那么,至少要把这只虎的牙齿去除掉吧。”羽华走过来,弯下身子看着宇晓:“是因为我要回南都吧,既然已经出现了霄宁可受伤都要保护我的状况,那么对于你们来说,眼下是必然不能再动手了,所以至少,在我回去之后,不能让司帝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对吗?”
苍季鸿盯着她,最初对这个境师的厌恶之心在这段话中少了一些,此刻他对羽华的洞察更是有些佩服:“你身为境师倒是很清楚明王和司帝的关系。”
“我只知道,他们是相互牵制的双王。”
“没错,司帝不能越规,明王同样如此,明明已经杀掉了一个境师,按说没有道理再放一个境师在少主暗令里,何况,你这个境师,又是明王向司帝要来的,你若回不了南都,其实也很难交差。”
这也是当时让羽华进入暗令时,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难道因为这届的少主太过厉害,所以连规定中必须要杀掉的境师也要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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