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便是沈庆玉的秘书,冯博文。
楚及没搭理他的调侃,冲他点头打招呼:“冯秘。”
冯博文敷衍着点了下头,冲安好招手:“下车呀。”
安好看向楚及,见他没理由反对,扬了扬唇,开门下了车:“您好,我是楚总的助理兼司机。”
楚及轻蹙眉微不可察瞄了她一眼,她脸不红心不跳回了他一眼。
冯博文是来酒庄视察的。
这酒庄是沈庆玉的,冯博文隔三岔五就会来一趟。
也不知是故意考验楚及的耐性,还是这酒庄真的有这么多要检查的细节,从葡萄园的土质,到酒窖近一个月的温度监测,甚至还有园区的灌溉排水系统,都仔细一样样检查,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慢悠悠回到会客厅。
其实不止是安好不明白楚列和为什么一定要跟原威合作,连楚及都不明白。他们当甲方当成这般模样,业界也算是独一枝了。
会客厅里有一桌丰盛的晚餐,是冯博文叫人准备的,桌上摆着几瓶白酒格外显眼。
三人打过招呼后,依次坐下,楚及坐在中间,安好坐在了他旁边。
人不多,大家坐得非常有默契。
落座后没多久,简单的寒暄之后,冯博文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一瓶白酒。一边倒酒,一边冲着楚及轻轻一笑:“沈董那些葡萄酒,我没兴趣。”他探过身子离楚及近了些,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也没兴趣,所以今天呢,咱们喝这个。”
说得很好听,其实不过是趁机劝这个据说是几乎滴酒不沾的楚及。
楚及自然心照不宣,面不改色掀了掀唇:“奉陪。”
冯博文知道他有求于自己,隐蔽地笑了一下:“行!爽快!我知道你见过沈董很多次了。她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只要咱们今天谈得好,你想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行吧楚总?”
最好是这样。
楚及端起面前的酒杯,扯了扯嘴角:“一言为定。”
连哄带吓搞定了楚及,冯博文又看向安好,招手叫服务员:“来,给安助理也倒上,一起喝才热闹!”
灌一个还不够,还想灌两个,楚及脸上一冷,抬手制止:“冯秘,她还需要开车,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
冯博文故意拉下脸色:“我这里有的是司机,你就放心好了。”
这男人一脸油腻,怎么看怎么不爽,还一副今天这酒谁也逃不过的表情。
为了顾全大局,楚及皱眉看了看安好,见对方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便也不再说什么。
趁着冯博文没注意,安好快速发了条信息给楚及:【不用担心,我能喝。】
发完之后,她看楚及瞟了眼手机,对方递过来一个怀疑的眼神,安好嘴角轻扬。
很快,在冯博文的刻意安排下,一瓶白酒空瓶了。喝完最后一杯后,楚及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他一只胳膊肘搭在椅子扶手上,肌肉线条明朗的手臂随意垂落着,另一只手扶在桌边,沉哑着嗓音问冯博文:“冯秘,我只有一个问题,请您帮忙解惑。”
红光满面的冯博文正兴起,虽然喝得脸色像猪肝,但言辞依旧很清醒:“你说。”
楚及目光落在面前那杯酒上,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沈董为什么一定要调价?”
问得很直接。冯博文听完,仰起粗红的脖子哈哈大笑:“楚总!你这个问题真把我难住了。要说你们原来的价格吧,完全是正常的市场价,甚至还高出一些。别说,我也很好奇,还真问过沈董,但她老人家的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
油腻男一看就是商场老滑头,说话时候的样子,永远难辨真伪。楚及沉默不语,又拿过一瓶新开的白酒,先给冯博文倒了一杯,随后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灌下后,往椅背上一靠:“冯秘能再帮忙打听打听吗?”
冯博文慢悠悠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完之后,才开口说:“要我说,你们就换一家公司得了!我看沈董,就是想以价格逼退你们,她压根就是不想跟你们合作了,至于原因,老哥酒后从不撒谎,沈董真的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
一直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安好,终于在这时候说话了:“冯秘,要不这样,您再安排我们见一次沈董。”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听这话,冯博文立刻瞪圆一双酒红眼,惊道:“还见?楚总都见了她三次了!沈董说了,要是不同意她的价格,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楚及扭头看安好,刚想张口,安好却看也不看他,依旧看着冯博文笑了笑:“这次不一样,只是我想见,您给安排一下,至于价格,就说见面我会给她一个交待。”
冯博文不可思议盯着安好半天。
这姑娘只不过是楚及一个助理,别说她了,就连楚及的面子、不,楚列和的面子,沈庆玉都不会给,她一个助理,凭什么认为原威集团董事长能被她说服?
他瞄了瞄两人,暗自在心里揣摩了半天:这个楚及,听说从小就独来独往,为人又冷漠固执,以往从来没在他身边见过任何一个人,今天无故带了个助理来,莫非当真有什么天机?
这么一想,他看安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良久,又想再探一探,便笑道:“哎呀,大晚上的,不谈公事了!不谈了!你看,这些酒,是我存在这好久都舍不得开的。要不是今天楚总来,也没这么大面子开我这两瓶陈酿。这开都开了,不能浪费是吧?正好,安助理呢,你刚也没喝多少,咱们还是喝酒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越过楚及去拿安好的酒杯倒酒,楚及脸色十分难看,一抬手刚想制止,安好已经从他身后绕到了冯博文旁边,一把接过冯博文手上的酒瓶,摩挲着看了一眼,啧啧几声说:“酒我不太懂,不过,既然您这么好兴致,我绝不扫您的兴,这样,我整瓶跟您干了!”
楚及肩膀一转,回转身来,和冯博文一样,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这可是白的!而且还有大半瓶!
料到两人会是这个表情,安好淡定望着冯博文:“不过,您得答应我,要是喝痛快了,可一定要帮我约到沈董,怎么样?”
楚及轻咳一声,安好不去看他,对着冯博文哈哈一笑:“行!这这这!安助理不止人长得漂亮,喝酒比男人还痛快!你要真能喝完这瓶不倒,我服你!”
听他这么一说,安好灿然一笑,不顾楚及的一声哎,仰头咕噜咕噜,像水一样灌进了大半瓶白酒,倒过来杵了两下,一抹嘴,嫣然一笑,把空瓶子冲冯博文扬了扬。
冯博文看呆了。
安好转身,像没事人一样坐回自己的座位,整个人轻轻靠在椅背上,冲一脸黑炭的楚及扬了扬眉,又向冯博文一歪头:“那我就等您消息了哦?”
事情到此而止,冯博文爽快加了安好的微信,表示就这两天一定帮着约到沈庆玉,然后安排了一个司机送两人回去。
司机进了驾驶室,安好记得楚及不喜欢坐后面,她自觉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刚想关门,楚及站在门边,探进身子看她:“往里点。”
安好嘴角一抽,赶紧挪了进去。
就算这回都想坐后面,喝多了,绕两步估计都没什么力气了。
司机问了下两人的情况,安排了先送安好,再送楚及之后,启动了发动机。
车子出了酒庄,开过一小段小路后,便进了大路。
初夏的夜,温度适宜,司机开得很稳。胃里翻江倒海,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不醉只是从来不曾倒下过,酒精给她的,全是内伤。
安好把车窗落下,进来的风让她舒服了些,她眼皮无意识耷拉了下来。
楚及一双长腿直接顶到了前面座椅背上,他靠坐着,扭头看旁边的安好:“还好吗?”
安好无力睁眼看他,但嘴还是硬着:“还好。”
车里一阵长久的沉默。
“为什么这么做?”过了一会,楚及低低的声音传来。
头特别特别疼、无法形容的疼、疼得她此时连唇都不想启开,忍了又忍,艰难开口说:“事儿要是成了,请我吃顿饭就行,地点我来挑。”
一张嘴都是酒气,安好觉得自己的全身神经都在抽搐。
她想吐。
司机找了个路边停下,安好摸索着想去开门,车门却被人从外面拉开。
楚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扶着她到路边,哇哇一顿吐之后,本以为会好受点,头却越发疼得厉害。
她不记得怎么上的车,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床上,阳光洒了一地。
她爬到床头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上午10点了。她眯着眼,脑子顿时凝固了一瞬间。
扶额低头一看,身上还是那身全是酒味的衣服。
头还晕晕的,她脚步虚浮走到门口,一拉开房门,立刻认出来了。
这竟然是楚及家!
她对这里印象可太深了,这是二楼走廊,还有她曾经用过的洗手间,再往前尽头是洗衣房。
不得了!她明明记得楚及跟司机交待的是先送她回家啊。
难道是因为之后晕得太厉害,在车上睡着了,楚及没叫醒她?
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知道昨天楚及是怎么把她弄上床的呢?
一想到他很可能是抱着自己爬上楼梯,再把自己抱到床上,温柔地盖好被子,安好心里顿时觉得这酒醉得值了。
她头也不晕了,抿嘴倚在门边,一边脑补一边偷笑。
正笑着,余光一瞥,与一个清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楚及不知道什么上来了,穿着一身黑色的居家服,额头上绑了根头带,身上散发着清香,手里拿着一大玻璃杯子的水。
“怎、怎么我在这.......”她想笑又不敢笑,低头拿手腕盖着自己的鼻唇掩饰,不经意间又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宿醉味。
楚及没回答她的问题,捧着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进屋将水放在桌上:“我给你请假了,再喝点蜂蜜水,”他转身又往外走,“要是觉得好点了就去洗个澡,然后下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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