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电话不久,几个闹哄哄的男生就乱作一团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边叽叽喳喳一边打闹,吵得人心里闹腾。
周梅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几个人似乎也是去医务室,其中中间簇拥着一个又大又高的男生,应该是伤了手臂,被手掌捂住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往出冒血。
“付哥,下次打球得注意。”其中一人嗓门贼大,语气里有几分戏谑的意味,“可不能再这样了!”
“滚吧你!”站在他旁边一个男生推了他一把,“咱们付哥身强体壮的,连**都不用吃伟哥,还怕这个?这次只是稍微严重一点而已!”
“去你妈的。”被他们簇拥着的男生笑骂了一句,“我本来也不用那玩意儿,这他妈还用你们说?”
听到堪称恶俗的,却在这个年纪的男生间经常开的玩笑,周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看着这几个高二小伙子推推搡搡地进了医务室,自己也紧随其后,还没吃几口热乎饭的校医一看有人进来,立马啧了一声,没好气地问:“你们这又怎么了?”
“他打球把胳膊摔坏了。”还没等中间的男生说话,就被其他人抢了先,“挺严重的,快给我们付哥看看!”
周梅站在远处默默地看,她和校医遥遥对视一眼,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板起脸:“其他人都出去,受伤的学生留下。”
几个大小伙子立马不耐烦地叫嚷起来。
“我说,受伤的学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校医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几个男生都有点不同程度上的动摇,直到姓付的男生跟他们说都出去,这几个人才好不乐意地往出走,临走前还骂骂咧咧,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直到校医室里又重归平静,周梅见这几个男生离开了,才放心地走过去,“那我先下楼去吃口饭,姚月照就劳烦您帮我多照顾。”
校医对待老师态度还算好,一口答应下来,目送周梅走出校医室,这才转过身去,开始准备清理伤口用的东西。
没人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付南野听到周梅说的话后愣了愣,他立马站起身,朝里面张望,果真在校医室靠窗子的那张病号床上看到了依旧昏迷不醒,正在输液的姚月照。
付南野:“……”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在哪都能碰到他。
此刻校医已经把清创用的东西准备完毕,他摆弄着一卷纱布,“别看了,你们认识么你就看。”
“我们还真认识。”付南野嗤笑一声,回答道。
“胳膊怎么伤的?”校医问。
“打球。”付南野不耐烦地回了两个字,目光又落到姚月照身上,突然神使鬼差地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校医奇怪地看他一眼,觉得这男生真是奇怪,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反过去关心别人,“高三考试,低血糖加感冒发烧,直接晕倒在考场上了,被同学送过来的。”
其实即便校医不说,付南野也能猜个**不离十,自己的猜想在校医口中得到了印证,付南野心说这姚月照也真是够脆弱的,低血糖加发烧,不晕倒就怪了,难怪他一看就一副文弱书生,哪哪都不行的样子,这也真是怪不了别人。
“你这伤口挺严重的。”校医皱着眉头:“再深一点就要送去大医院缝针了,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动不动就生病,要么就是不小心伤到自己,娇气的很,哪像我们那时候,有什么病都是全靠自己硬撑过去的,哪有这么脆弱。”
付南野不领他的情:“时代已经变了。”
校医:“……”
整个清理的过程中付南野都一声不吭,其实校医有几分故意报仇的意味,在清理伤口的时候故意加大了力气,但他也低估了付南野的忍耐力,这点疼痛对于付南野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他不仅没出声,甚至还有点困,想要睡觉。
等校医给他处理完伤口,没好气地把他撵出去的时候,付南野反而不走了,他随手拉过姚月照身边那把陪护用的椅子,随意往上面一坐,“他在这晕多久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认识么?”校医见他对姚月照这么感兴趣,皱着眉问。
付南野坦然地看着他:“认识,我是他邻居,本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友爱这点,我关心他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校医:“……”
“你一个高二的学生,就不用管高三学长的事了。”校医挣扎了一下:“再说,他的班主任一会就回来,这哪里还有你什么事……”
“我关心一下同学,这种精神不值得弘扬么?”付南野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翘起二郎腿:“而且我不仅是他的邻居,还是他的学弟,论关系,我们两个更亲密,而且他一会醒了得回家养病吧?我刚好可以送他回去,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你在阻止什么?”
校医:“……”
付南野理直气壮怼人的功夫,姚月照已经醒了,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争辩,声音飘飘乎乎,忽远忽近,然后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头痛的要死,想睁眼睛,却像被粘合剂粘住似的,最后姚月照挣扎片刻,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在姚月照彻底睁开眼见到付南野的一瞬间,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短短几分钟,他的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飞速地闪过今天经历的几个画面,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醒了?”校医抬头看了眼姚月照的吊瓶,“还差半瓶多打完,你是真的对自己不上心,身体状况都这样了还浑然不知,能在考场上晕过去,我在三中任职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一个。”
姚月照想张嘴说点什么,但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嗓子又疼又干,难受的要命。
“人家才刚醒,别训话了。”付南野愉悦地挑着眉,四周环顾一圈,“有没有水?给我们姚大会长喝点,这么虚弱,等下死了怎么办。”
姚月照看着他那副连演都不演的愉悦表情,就知道那张嘴里憋不出什么好屁。
虽然不知道付南野为什么出现在这,但他知道,此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趁现在他没有还手之力,付南野都会狠狠地折磨他一顿,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放过他的。
水是给他找来了,姚月照捧着纸杯喝了两口,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才慢慢恢复记忆,他记得自己是考历史的时候昏过去的,再后来就失去了意识,等自己再醒来,就是躺在校医室的床上。
还有坐在自己旁边,一脸洋洋得意,手臂上缠着纱布,笑的很痞气的付南野。
一看到他,姚月照就想起在考场上对自己破口大骂,还处处针对他的王思梦,一时间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撩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跟前的付南野,把纸杯拍在床头柜上。
付南野把他这出格的动作看在眼里,满脸莫名其妙:“……我惹你了?”
“你怎么进的校医室?”姚月照没回答他的问题,没什么好气地问。
“打球把胳膊摔伤了,来这儿简单处理一下。”付南野和他解释,“下午我直接回家,不打算在学校了,你们老师让你回家,我可以顺路把你送回去。”
姚月照心说我一个十八岁的高三生还用得着你一个弟弟送,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再说你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男性摔伤就回家,恐怕再晚一会你那伤口就愈合了,只能说摔伤也是活该……你要是敢接受王思梦的表白你就更应该死……
付南野能猜测到这人此刻正在头脑风暴,但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蒙受巨大冤屈,姚月照已经把王思梦的所作所为归结到自己身上,一并按他的不是,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一笔。
正想着这事儿的功夫,周梅已经吃完饭回来了,见姚月照醒了,连忙大步走过来,心疼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摸了摸他还发热的额头。
“你可算是醒了,我还想着如果我吃饭回来你还不醒,我就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姚月照露出一抹恰到好处,又能让自己看上去特别虚弱的心机笑容:“老师,我很好,您放心,不用担心我。”
付南野坐在一边,看着师生二人交谈,觉得这和睦的一幕甚是好笑,直到周梅转过头,狐疑地看着他,“这位同学,你怎么还没走?”
听到周梅这样问,姚月照直接被呛到了,感觉一抹干涩的痛感哽在喉咙间不上不下,就像炎炎夏日奔跑在高温四十度,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一样,让姚月照有点绝望。
“老师,我们不太认识。”没等付南野开口,姚月照倒是先急了,他看着周梅,似乎很希望对方可以相信自己,不要被付南野这人模狗样的东西蒙蔽了双眼。
付南野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了姚月照身上。
或许是因为他刚醒,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退烧,那张平日里白到近乎有些透明的脸上泛着红晕,他额前的刘海刚被周梅拨弄开,此刻他发丝凌乱,细长的眼尾蕴藏着一汪水汽,微薄的唇也干涩的起了皮,看起来像被艺术家精心雕琢的作品。
至于作品的名字,大概就是病美人吧。
就算是付南野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姚月照长得确实很漂亮。
于是本来没想回答周梅这个问题的他开了口,迎着姚月照包含复杂情绪的目光,缓缓道:“老师,我们是邻居,关系也非常的……不错。”
两句话,或许只有最后的两个字是错误的,但就是这两个字,就把他们现在这复杂的关系性质给改变了。
仿佛两人之间的矛盾都不存在,一直都是好邻居和好兄弟一样。
周梅看着眼前的高二帅哥,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再转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似乎想要验证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我们确实是——邻居。”
姚月照深深地看了付南野一眼,想现在就让他滚出去,但良好的家教和素养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打算只印证付南野第一句话的正确性。
姚月照都这么说了,周梅也没有不信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随便和付南野闲聊起来,“你是高二的学生是吧?高二几班的呀?”
“三班的。”付南野在老师面前很会伪装,这会儿连狂放的坐姿都收敛了不少,“我学理科,班主任是刘老师。”
“刘老师呀,我知道她的,之前和她在一个年组共事过,为人师表,而且教导有方,是个不错的好老师。”
“就像您一样,您也是一位好老师。”付南野笑眯眯地把自己的危险和混蛋伪装起来,“虽然您没有教过我,但一看我就知道,您觉得是一位非常有能力,也非常优秀,非常负责的好班主任。”
没有老师不喜欢最甜的学生,更何况付南野不仅嘴甜,长的也好,夸的周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哎呦,你这孩子,说起漂亮话来是一套一套的,真会讨人欢心!”
“不是讨人欢心,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付南野装的人模狗样,无比谦逊:“不过老师,我的手伤的也比较严重,等下可能要请假回家清理一下,听说姚月照学长也要回家,反正我们都顺路,他家长也忙,我可以送他回去。”
姚月照一句不用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在瞬间对上付南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
不用他是说不出口了,但他真想一巴掌把付南野拍死。
“这怎么行。”周梅皱着眉回绝了,“你们两个回去,没有家长来接,也没有保障,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学校是要负责任的。”
“没事。”付南野不知道又打起什么算盘,笑眯眯地耐心道:“您去找我的班主任刘老师,然后签假条,等他打完针,我们两个就一块回去了,因为我们家长的工作比较忙,平时上放学我们都是在一块的,也算是有个照应,您也不用担心他。”
也许是付南野这话说的无比真诚,又或许他天生长了一张能俘获人心的好皮囊,总之周梅居然被他给说动了,她半天没出声,还想进行一下拒绝,“……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也确保不了你们的安全,所以——”
“老师,我们没问题的。”付南野接过她的话,面带微笑,沉静如水地看着她。
即使姚月照只是在旁边看戏,但看到付南野这个样子,也不由得一怔。
付南野好像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和自己一块回家。
他很高,肩膀又宽,长相偏凶,虽然坐的吊儿郎当,但还是很难让人忽视他那极强的压迫感,特别是他认真的时候,让人不得不顺从他,被迫同意他的请求。
就和那天姚月照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不过周梅不是姚月照,她是个马上要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了,这么多年在学校里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也不会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给唬住,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付南野的请求。
而且,她觉得付南野好像比姚月照的父母还靠谱。
姚月照仅剩半瓶的吊针打的速度很快,尽管姚月照无比期待时间能过的慢一些,可惜老天爷不长眼,付南野也有耐心到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到姚月照拔针的前一刻,满脸虚假的耐心与宽容。
“回到家以后多注意休息,吃点感冒药,多喝热水,不要剧烈运动。”校医心想可算把这几个人给送走了,临走前还好心地叮嘱了姚月照几句。
至于付南野,一看就皮糙肉厚,受了点皮外伤也不打紧,所以他选择无视。
周梅把他们两个送到学校门口,姚月照正想着怎么挣脱付南野的魔爪,就被此人一把揽住肩膀,不由他说地摁在自己怀里,抓住了姚月照刚打完针,生病体弱这点,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周老师,我们先走了,今天和您聊天很开心,再见。”他假惺惺地和周梅道别,满脸真诚。
其实眼前这一幕算不上和谐,周梅敏锐地察觉到二人间微妙的氛围——虽然他们勾肩搭背搂脖抱腰,却依然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说到底,姚月照也只是自己的学生,而不是自己的儿子,周梅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便没有多管,站在校门口,和两人挥手作别。
这边的周梅刚走,那边付南野直接变了一副嘴脸,又高高地扬起嘴角,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换成了那副讨人嫌的,摇着尾巴的哈士奇模样,他勾着姚月照的肩膀,明知道这人生着病,身子比较弱,却还是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故意地向他倾倒。
姚月照默默承受着身旁人重到要死的欺压,期间也试图反抗,但整个人都被付南野圈在怀里,搂的死死的,让他连挣脱出来的机会也没有。
直到觉得自己马上就快站不住了,姚月照才用力撞了一下付南野的肩膀,“……你要点脸不会死。”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一个大男人,连这点重量都承受不住。”见他这副模样,付南野愉悦地挑起眉,语气欠揍:“虚成这样,姚大会长是不是肾不太好?”
姚月照:“……”
他挣开付南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回怼:“那我也不像你,打个球都能把自己摔残废,四肢不协调就去医院治,别在这里发疯。”
“我起码还会打球,你这细的和竹竿一样,碰一下就能散架的文弱模样,怕是连球都没碰过吧?”付南野毫不客气地还击:“别总想着和你爸爸顶嘴,你说也说不过我,打就更打不过了。”
姚月照不和他一般计较,心说自己也不会和狗较劲,像付南野这样的狗东西配王思梦也挺好的,毕竟王八配乌龟,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想到王思梦,姚月照心情更不好了,本来就在付南野这里吃了亏,这会儿想到这个人,他的心口一阵疼痛,想了想,语气不算友好地问:“你认识王思梦这个人吗?”
“不认识。”付南野听他突然提起这个人,一头雾水,先是一口回绝,接着又想起来,“应该是高三年级贵族班的一个女生,她有个朋友是我的好哥们儿,说她好像对我有意思——怎么,你喜欢她?”
姚月照:“……不是。”
“你离她远点比较好。”姚月照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付南野一个忠告,“她人品不算很好,别和她走太近。”
付南野一愣,开始好好走路,和姚月照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怎么突然想到和我说这个?”
“你的追求者,这位小姐,考试的时候坐在我前面,趾高气扬的让我给她抄答案,我不肯,她追着我骂了两场。”姚月照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付南野听:“所以我让你离她远点,因为我觉得,如果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了,第二天就会得罪全学校的人,也包括老师和校领导。”
付南野:“……”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姚月照刚醒,就对自己那么没好气了。
他还以为姚月照是单纯讨厌自己,现在看来,这位大会长应该是把对王思梦的火发在了他身上。
“所以你把那个什么梦的气撒到我身上?”付南野又好气又好笑:“不是吧,姚大会长现在都开始虚空索敌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怕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一块折磨你吧?”
姚月照就知道他会这样油烟不进,也懒得和他费口舌,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他。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付南野装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故意气他,“长得漂亮么?漂亮的话我就和她试试,大不了腻了再换,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缺对象。”
付南野的确不缺对象,像他这种条件的,无论是从外貌家世还是性格,只要他想要,那么他的身边就不会缺人。
姚月照知道付南野在故意气自己,更不想和他说话了,干脆抱着双臂,又加快了步伐,和他始终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期间付南野说什么他也不理,铁了心一幅要和他绝交的模样。
付南野跟在他身边走了他一会,边走边嘴欠地吓唬他,看姚月照没什么反应,和高岭之花一样冷漠,终于率先沉不住气,于是追了过去,妥协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不逗你了。”
“我肯定离她远远的。”付南野走到姚月照前面,盯着他清浅的瞳孔,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地倒着走,“就当为了我们姚大会长,我也不会和她走的很近,和她在一起的。”
yyz:再在我班主任面前装一下试试看呢?
fny:就装就装[比心]
小混蛋有沦陷的预兆了
过几天要出去玩了,但是还是会正常更新的,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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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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