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山扫了一眼外面,雨一直下依旧很大,他心中叹息一声,然后问了一句废话:“你饿了?”
姚秋儿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否认,轻轻道:“我...不饿。”
然而一直没有得到食物抚慰的肚子又造反了,姚秋儿头皮发麻,今天羞死她算了。
周重山无言,肚子叫得这么大声还说不饿。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来,只默默转身去灶膛,翻出了两个昨晚烤好的还带着余温的地瓜。
“吃吧。”这两个地瓜本是男人今早的朝食,他拿了更大的那个拍了拍灰,然后递给眼前饥肠辘辘的小姑娘。
“谢谢。”姚秋儿知道自己不该拿,但她肚子扛不住,于是细声细气地感激了一句。
她眼眸微抬准备双手去接,此时她坐着,男人站着,她抬眸的视线正好落在对方腰腹处,之前的画面不由在脑海中闪现。
见小姑娘小手停在半空中,小脸也越来越红,周重山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温声道:“没事,吃吧。”
话落,他直接将地瓜塞进姚秋儿小手中。
“谢谢。”姚秋儿再度小声道谢。
清甜的嗓音让男人喉头微滚,他从角落里摸出了两个木杌,朝着姚秋儿说道:“过来坐吧,地上湿气重。”
姚秋儿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了,坐得太久,饿得太狠,她站起来后眼前一黑,差点栽了个跟头,好在及时扶住了灶台。
目前这状况,她也不好再装认错人了,好在之前的事双方都默契地不提。
之后,两人沉默地坐在木杌上吃着香甜软糯的地瓜,吃到一半,姚秋儿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为难。
男人虽然没直视她,但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小姑娘,见她露出这种神色便随意道:“怎么了?”
很快,男人明白了,直接问了出来,“想方便?”
姚秋儿一脸不可思议,打猎的人都这么...心直口快?她摇了摇小脑袋。
周重山清了清嗓子,他是个糙汉子,刚才口无遮拦孟浪了。
将口中香喷喷的地瓜咽下后,姚秋儿才犹豫道:“我们将人家的东西吃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不如我放点今早采摘的山蘑菇,就当赔偿。”
说完,她起身去竹篓里抓了一大把放到灶台上。
我们?
这个词就像一股暖流涌入周重山孤寂多年的内心。
为了让小姑娘安心吃瓜,他言道:“没事的,我和山洞主人认识,他为人大方,乐于助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咬文嚼字地自夸了几句后,他拿起一个装水的竹筒仰头灌了几口,以掩饰自己面上微微泛起的不自在。
几口将剩余的地瓜吃完后,姚秋儿来到洞口就着落下的雨珠洗了洗手,冷冷的雨水往小脸上拍,对方在这里放了干净的衣衫,他清楚知道灶膛了卧了地瓜,他熟练搬来了小木杌...
将这些联想到一块,小姑娘惊呼:“这个山洞主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还在喝水的男人猛地被呛住了,他的反应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见对方脸都呛红了,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满脸担忧地走了过来,小手抬起又放下,以两人的关系,替他拍背顺气不合适。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周重山的目光,他抬眸扫向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刚好姚秋儿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男人眼中有犀利也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光芒。
那是男人发现猎物时势在必得的眸光!
此时刚好几滴被呛出来的圆滚水珠,顺着男人刚毅的下颚往下滑,周重山是粗野汉子,平时穿衣不会像那些斯文人一般规整讲究,常年在山林中行走,让他的肤色比一般人深。
他衣襟微敞着,水滴砸在雄健遒劲的胸膛上,散发着浓烈的阳刚之气。
姚秋儿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地瓜太干,口渴了?”可竹筒内的水悉数被他喝光了,好在角落处的瓦罐子里还有,他起身准备给她舀点水,哪知他站起来后,小姑娘惶恐般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怕他?
周重山十分诧异。
他不知道小姑娘是羞涩,之前虽然看了他不少地方,但那会男人是背对着她的,现在则是面对面,感觉完全不一样。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男人朝她迈了两步,他进她退。
周重山止步,不悦地拧了拧眉,一张脸又冷又沉,配上他高大健硕的身量看上去怪唬人的。
姚秋儿瞅了他一眼,有些不安,“周大哥,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点害怕。”
刚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姚秋儿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好几句。
其实周重山脸色阴沉,是生他自己的气,小姑娘这么善良美好,一定是自己这个粗人在不知不觉中吓到她了。
周重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友善,甚至还扯了扯嘴角,可是平常不爱笑的人忽然笑起来更吓人。
看到他脸上怪怪的笑容后,姚秋儿心里打鼓,小声而又飞快地开口:“我先回家去了。”
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身板要离开,周重山立即问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得吃饱。
他想的是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要是没吃饱,他还有干馍馍,这是他准备去镇上食肆送猎物时准备的干粮。
这个山洞是他的家,樵夫成大壮是第一个客人,小姑娘则是第二个。
他将对方当客人,所以才会客气地问一句。
看到挡住自己去路的大身板,姚秋儿心头一慌,侧头往左右看了看,其实她是在寻找自己的竹篓子,可这样子落在周重山眼里就是在摇头。
姚秋儿蹙眉,之前相处得好好的,怎么这会不让自己走了?
她绷着小脸继续往山洞外走去,连竹篓子都不要了,周重山一脸糊涂,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外面还在下雨,他抓住了小姑娘手腕,“我这里还有干馍,你吃饱后等雨小一点再走。”
周重山的举动差点让姚秋儿哭出来,她完全没在意对方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走却走不了。
手上传来小姑娘挣扎的力度,让周重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姑娘家家的,哪能随意被人碰触。
可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想让她吃饱。
姚家父母都是忠厚朴实的庄稼人,姚秋儿从小纯稚和善,从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现在对方都上手了,不是明摆着心术不正?
周重山松开了握着小姑娘的那只手,对方狠狠瞪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但对不起这种字眼,让一个习惯了沉默寡言的粗野汉子开不了口。
他一松手,姚秋儿拔腿就往雨幕中冲去,淋点雨伤风着凉也比继续待在这里好,急着逃离,她甚至连那框一大早辛苦采摘的野山菇也顾不上了。
望着那个逐渐消失的娇小背影,男人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落寞,心中思索她急着回去,是不是怕爹娘担心?
当视线移到那框落在洞内的菌菇后,他找出了一把陈旧的油纸伞,然后迅速披上遮雨的蓑衣追了出去。
雨天山路不好走,免得小姑娘到家才想起,又冒雨来拿。
他有一双大长腿,没多久,那道眼熟的倩影就出现在前方,只见小姑娘双手举着一片大大的树叶遮雨,大概是害怕摔倒,她跑得不算快。
“你的野蘑菇忘记了。”浑厚的嗓音穿过漫天雨雾钻入姚秋儿耳中,她身影一滞,紧接着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跑。
“你等等。”
男人的声音再度袭来,姚秋儿飞快答复道:“不要了。”
周重山很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他要是继续追,只怕这丫头会吓得摔倒。
就在此时,一条强健结实的大黑狗窜了出来,挡住了姚秋儿的去路,她吓得小脸煞白,心跳都漏了一拍。
前有恶犬,后有猎户,姚秋儿心一横,往旁边一拐,跑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哪知黑狗穷追不舍不肯放过她。
“停下,小黑。”男人的怒吼在身后爆开,姚秋儿又急又怒,简直气死了,自己有名有姓的,小黑?他怎么喊得出口。
从小阿娘就夸她白净秀气,所以她姚秋儿白着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真正的小黑听到主人的指示后,更加坚定迅猛地朝姚秋儿所在方向扑了过去,主人的意思小黑懂,那就是让这个奔跑的女娃停下。
小黑狗脑里想的是:主人你别追了,歇着吧,让小黑来,她跑,小黑追,她插翅难飞。
周重山拧眉,脸色也冷了下来,狩猎时,向来跟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小黑居然不听话要造反了。
一滴雨水砸在男人刚毅的侧脸上,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周重山猛地明白小黑大概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眼见小黑要将人拦下,周重山又是一声大吼,“小黑,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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