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江令宜含糊又小声地反驳，用手拉下了他的手腕。一副现在不太想理他的模样，自顾自地也不知道在烦什么。
裴也瞅了她两眼，手臂绕过她肩膀，在她后脑勺上揉了一下。
姑娘也没动，情绪低迷任由着他的动作。
乖得不行。
裴也抬眸，视线越过她肩膀，冰冷地扫视了她身后在场的每个人。
“你们背地里什么德行，我懒得管。不过我劝你们收着点，毕竟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忍你们这么久是因为我懒得管，不代表你们真的能犯到我头上。别知道点东西就乱叫，有嘴没脑子？”
“还真当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发的每一个字我不知道，也查不到你们？”
他嗓音冷冽，姿态却玩世不恭，甚至轻狂到没把现场的每个人放在眼里。
“我劝你们没把我摆倒前，都夹着尾巴做人。”
和他触碰到视线的人，都迅速地低下了头，裴也嗤笑。
“不想夹着尾巴的也可以试试。”
“我等着你们。”
……
裴也给陆泊争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把他的人带走。
没几分钟，陆泊争就出现在了花坛边。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陈柚恩，等着她自己跟上。
说实话陈柚恩不想走的，对上裴也冷淡的目光后，才不情不愿地朝陆泊争的方向走。
陆泊争也不管她，走在前头。
直到两人身影都消失，曲着腿坐在花坛边的裴也这才伸手拉过了她，让她站在自己双膝中间。
他瞧着姑娘的表情，若有所思。“怎么了？还生气。”
江令宜没说话，而是低着头看着他。
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进他眼眸，清晰到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每一根的弧度。
准确来说她不是在生气，而是觉得烦。
有关裴也的每件事情都好烦，控制不住的因为他而心烦意乱。
偶有路过的学生，会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的投来视线。
身高腿长的男生，轻佻随意地分开着腿坐着，仰着头在和他身前的女孩说话，脸上乍现的温柔神情叫人移不开目光。
见江令宜不说话，裴也抬了抬眉骨，“去吃饭吗？”
江令宜最后还是跟着他去吃饭了。
要是在今天之前她只会拒绝，能避免就避免一切在外面和他相处的机会。
可现在不一样了，从她用陈柚恩账号为他说话开始，她想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粉碎的彻彻底底。
江令宜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有种无奈妥协后挫败感。
裴也偏了额，凑近她问，“想去食堂吃还是校外？”
她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颚和高挺的鼻梁，他鼻尖那颗淡青色的小痣清晰可见。
她有气无力，“随便。”
带姑娘吃饭当然要吃最好了，何况他还不差钱。裴也带她出了校门，去了陆泊争家在附近开的一家餐厅。
门侍认出他人直接领着他们进了包厢。
他们就两个人，也没铺张浪费地点太多。桌子旁就是夜景，霓虹灯的光明明暗暗地打在他脸上。
“你今天去哪了啊？”江令宜问他。
裴也挑眉，随口回，“在校长办公室刷题。”
江令宜：“……？”
瞧着姑娘迷茫地神情，裴也慢悠悠地笑了，“不然？”
她以为他应该在警察局问询室，在校长办公室也行，但为什么是在刷题？
她抿了下唇，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给他们上菜了。
江令宜沉默下来，看着菜上好。
还没开始吃，裴也就先把那碗对虾搬到了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开始剥虾。
他对虾过敏，甚至有点洁癖还讨厌剥虾。
以往每次饭吃得差不多了，看到她还在费劲地用嘴剥虾时，他会看不下去地给她把剩下的半盘虾剥了，然后等着她吃饭。
江令宜最初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吃得慢，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才帮自己剥的。
直到后来有一回，他们一群人在校门口吃小馄饨。
那是校门口小巷里一家很老很旧的小馄饨馆，却是出了名的十里飘香，小馄饨浓厚的香味在小巷口能闻到。
刚出锅的馄饨又烫又热，她小口着吹着气。
不似男孩子们不怕烫似的狼吞虎咽，等他们吃完，裴也都放下勺子的时候，江令宜还剩了半碗馄饨还没吃完。
不记得是谁催了她两句。
裴也头也没抬得回了一句，“让你等了吗？”
……
有两年没看到他剥虾，江令宜目光放在他手上，有点失神，直到那盘虾重新换到了她面前。
他用手巾擦了手还不够，去隔间重新又洗了遍手，才坐下吃饭。
江令宜没动，重新捡回话问他，“你明天还去校长办公室刷题？”
这是什么问题？
裴也靠着椅背，提了下眉笑了。“我又没当上校长。”
天天去校长办公室干嘛。
江令宜抿下唇，不说话了，夹了好几口虾往嘴里送，塞得腮帮子鼓着又看向了他。
好一会，含糊地冒了半句出来。“他们、不找你了吗……”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嘴里还吃着东西，细嚼慢咽着。
裴也腿伸着，看了姑娘好一会后，慢腾腾地勾了唇，漆熠的瞳孔就这么看着她。
“江令宜，你怎么这么别扭。”
他笑，“担心我就直说。”
“……”
吃完晚饭，江令宜就回去上自习了。
裴也就陪她走到了校门口，他连晚自习都不上了。
她忍不住提醒他，“还有二十一天。”
听到这话，裴也弯了唇。
瞧，姑娘和他一样惦记着能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时候。
“嗯，我知道。”
他笑着，一点也不像是真的明白这个数字的样子。他是不知道自己快要高考了吗，江令宜皱了下眉。
江令宜回到班上的时候，陈柚恩已经先回来了。
和江令宜他们分开后，陈柚恩跟在陆泊争后面跟了好一段距离，喊住了他人。
“陆泊争。”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了她一眼。
陈柚恩胡乱地把吹到脸颊边上的头发往耳后别，也顾不得想太多了直接问他，“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王铭晨的事情？”
陆泊争又用那双眼睛过分沉寂地看着她了。
每当他这么看着她的时候，陈柚恩就觉得喘不过气。
“他不用我们处理。”
陆泊争是这么回应她的，陈柚恩把原话告诉了江令宜。
不用他们处理是什么意思。
他们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江令宜想不明白，突然问了陈柚恩一个另外的问题。
“裴也他……”江令宜皱了下眉，“经常不来学校上课吗？”
就她回来的这一个多星期，他上课的天数寥寥可数。
陈柚恩点头，“看他心情吧。”
“反正老师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招仇恨了。可是没办法，他高二竞赛那年就已经被保送了。”
江令宜：“……”
这是江令宜不知道的事情，她不在的这两年，是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做了什么事情，是她理所当然应该不知道的。
等到了第二天，江令宜她们就明白了陆泊争那句不用他们处理是什么意思。
裴也重新回来上课了，照常上课下课，吃饭午休，上课又下课。
反而是王铭晨一整天都没出现。
下午的时候，江令宜就听闻了王铭晨因为在□□视频被抓的消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别是女生。
【？？？别告诉我，他是在女□□？】
【王铭晨恶不恶心啊？！】
【他偷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从他手机里恢复的证据，最新一次是上个星期。】就是监控显示，他被裴也他们堵在走廊处的同一天。同时也拍到了陆泊争蹲在他面前删他手机视频的画面。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突然有人问，【那王铭晨身上那么多旧伤是怎么回事？】
【他爸酗酒好像会打他，然后他妈也不管……】
【所以王铭晨妈妈什么都知道，也知道王铭晨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还想勒索赔偿？】
【开口就是五百万，真敢想。】
【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已经有人开始回忆复盘这几天时间王铭晨的古怪了，【难怪王铭晨自始至终看起来都很不像让他妈妈追究的样子，是因为心虚？】
【那我们完全错怪了裴也他们了……】
江令宜看着群里他们聊天的文字，没吭声。
默默退了出来，没有再看。
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也难怪陆泊争说王铭晨不用他们处理，怕的人始终不是他们，是王铭晨。他比谁都怕事情闹大，怕警察介入，也比谁都怕真相被查出来。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但江令宜还是松了口气。
下午警察来学校跟进王铭晨的处理结果时，跟着进来的还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几人交涉，谈到了什么“论坛”、“造谣”等字眼。男人也亮出了身份他是裴也的代理律师，要就另外一件事件发出律师函，先和校长打了招呼。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整沓的律师函。
“这么多？”校长眉头狠狠一跳。
涉事的学生太多，论坛的主涉主体其实是学校，这份文件可由一中的校长接手，所以他还没解决掉王铭晨那个麻烦，裴也就给他递来了个大。
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要干嘛。
他让人把论坛上的帖子删了还不行吗？你说说他们惹谁不行惹上了裴也这个祖宗。
不够。
只是删了帖子，裴也觉得不够。
裴也让人发了律师函，把论坛上一个个匿名给江令宜发私信的人都揪出来的事情，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件事比王铭晨的事情更要来得让人人心惶惶，因为涉事学生太多，但也有一部分学生置身事外，不参与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校长占用了晚自习前的半个小时做了次广播通报。
从广播里听到那一个个涉及论坛事件人的名字时，江令宜心跳很快。
昨晚裴也没去晚自习，就做了这么一件事。
不惜给他妈的助理打了电话。
不惜让这件事闹得更大。
就只是因为姑娘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看起来低调冷淡，不动声色，做起事情来却相反。
连校长都怕了他，捏着那厚厚一沓的律师函，汗如雨下。
他这个校长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了。
而江令宜和裴也的关系至此也不再是秘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江令宜私信被堆爆的消息内容，清一色地都变成道歉，江令宜看得无奈又惆怅。
所以当裴也问她有没有解气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说了句，“我没不高兴。”
她哪里是不高兴，她是……
看着他的脸，江令宜罕见地发了会呆，生硬地别开眼，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瞧着好像是真没不高兴，在确定后他才无谓地扯了下唇，又恢复了平时闲散痞懒的状态。
他们此时正坐在校门口附近的一家餐馆里，陆泊争全程都没有说话，端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自顾自吃饭。
从某个方面来说，陆泊争和裴也有个共同点，就是那种漠视人和事的姿态。只不过他们一个冗散自恣，另一个冷峻寡言。
原本陈柚恩也要来的，但是听说陆泊争也在，就改了口。
在陆泊争起身离开一会的时候，江令宜正想问问裴也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余光瞥见。
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漂亮女生，红着脸走了过来。
“裴也学长……”
看到已经有宝猜出来王铭晨做了什么～依旧是小红包走一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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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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