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站里嘈杂的人声似乎进入了某种奇怪的波频,变成了嗡嗡作响的背景音乐。
还是酷拉皮卡率先打破了平静。
“未来你有什么打算?艾莎。”
打算。
关于这个问题,很早之前,艾莎就已经考虑了很多。
她曾经和酷拉皮卡说过,自己想成为猎人。
再后来,这个想法就被她搁置了。
孤身一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原本,艾莎心里是有一个计划的,但是这个计划在从幻影旅团手上逃脱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了。
她说出了一个让酷拉皮卡都睁大眼睛的决定。
“我应该会留在这里,我需要莉亚的支持。我想做研究。”
艾莎曾经想过,像只鸽子一样四处流浪飞翔,但不是现在,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对她来说,留在这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酷拉。”
在监狱里,艾莎运用了自己的能力,将自己和“自己”对换,从而看到了一条时间线里,无数条路径分叉后未来的自己。
她并没有具体说出自己的念能力是什么,只是告诉酷拉皮卡,自己发动念能力后,眼前却出现了许多一模一样的自己,她们和她有不同的经历,但冥冥之中艾莎就是知道,那些人就是她自己。
艾莎选了其中一个自己,让“自己”代替原本的她出现在幻影旅团的面前。
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当两个艾莎出现在旅团面前的时候,蜘蛛只看到了另一个她,却对原本的她视若无睹。
直到她重新出声,打碎眼前放映的“电影”之后,蜘蛛们才重新看到她。
他们也表现的很惊讶,好像并不知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艾莎曾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酷拉皮卡对此也很感兴趣。
“你看到的那些自己,是平行世界中的你,还是由幻觉产生的乱像?”
“我不知道……”
艾莎并不敢打包票。
当时她只是灵光一现,脑海中就自动出现了这个选项,之前光顾着逃命,她故意无视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我看到的那些自己,全部都是真的。”她向酷拉皮卡强调,“她们肯定是真人,不是假的。”
酷拉皮卡的呼吸一促。
聪明的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些可能。
他抬头看了一眼平台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艾莎,穿过人群,两个人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才开始继续交谈。
“你的念能力也许就像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将会是你开启大门的开关。只要你触碰到了这个开关……”
他没有把话说完。
艾莎已经抢答了。
“我就会开始……分裂?”
“不,不是分裂。”酷拉皮卡问她,“能再描述一次你看到的景象吗?”
艾莎回忆片刻,就开始讲述。
她看到不同的自己同时出现在面前,有的已经被蜘蛛杀死,有的还在和蜘蛛僵持,有的慌忙逃窜,有的却镇定自如。
酷拉皮卡:“你被旅团抓住后发生的事情,大致有两种可能,一是被逃脱成功,二是逃脱失败。正常情况下,两者取其一,人不可能即成功又失败。但在你的念能力的干涉下,逃脱成功的你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那个时间段,两个故事结局的你同时出现在一个世界里,就像一面镜子里你们互相看到彼此。而旅团并没有你的念能力,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原来的你不见了,他们看到的,仅仅是逃脱失败的那位。”
“所以,如果以我发动能力的时刻为一个节点,那么我的念能力的作用就是帮我搭建桥梁,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那么,她是否能和另一个自己对话,沟通,从“自己”身上,获得原本消失的那部分记忆?
这也是艾莎决定留下来做研究的原因之一。
原来,能帮助她找回记忆的关键,从来都不在别人身上。
而那些早已被现在的她遗忘了的记忆,很有可能在别的世界的自己身上被记住。
这也意味着,她和酷拉皮卡要因此而分道扬镳。
即使原本心中就做好了这部分的打算,但是分别时刻到来,艾莎心中不免沮丧,她自己安慰自己。
“说不定,有其他世界的我,并不认识酷拉。”
这么想的话,分别也不是那么令人难过了。
酷拉皮卡靠在椅背上,思绪无端蔓延。
如果有一个世界,并没有人死去,所有人都和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轮到艾莎问酷拉皮卡。
“酷拉呢,未来有什么计划?”
酷拉皮卡顿了顿,说出自己早就吞在嘴里的答复。
“参加猎人考试。成为猎人,然后,学习念能力。“
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尤其是在艾肯西尼亚见到这些念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巨大鸿沟后,这样的想法愈盛。
再接着。
“收集族人的眼睛,还有……复仇。”
说到这里,酷拉皮卡的声音变得低沉,语调如同大海上空漂浮的乌云。
艾莎想起了一件事。
“莉亚手里的那枚火红眼……你要吗?”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不想让艾莎为了他欠下那么大一个人情,况且,现在的他四处飘摇,没有守护好火红眼的能力,一个人独自在外,他被有心人盯上,却无力保存。
“我希望,你可以留着它,艾莎。”
他不会说出多么动人的离别话语,只会把相遇埋藏在心,锁进记忆的房间。
把绯红色的眼泪当作指引的信标,不仅指引着酷拉皮卡的回乡之路,也是他和艾莎约定再会的纪念之物。
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相遇。
夏日的天黑得特别晚,即便如此,过了八点,星星已经在云朵附近出没,他们在河岸边上的草地里席地而坐,听夜风吹来颂别的祝祷。
小河上映着橡树的瘦影,河堤上方是热闹的集市,小彩旗串起一串串灯光的海洋,纱缎似的白光一路从上游飘到了下游。
远处到处都是热闹的叫唤,反倒这里显得安宁祥和。
剩下的时间里,酷拉皮卡讲起他的家乡。
窟卢塔族居于偏远的森林,与世隔绝,也因此,村中的族人从早就悉知野外知识,学习打猎种植技巧。
酷拉皮卡的记忆是一片森林,小时候他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住在森林中。
后来大了一点,他能往外跑了,才知道这世界有湖泊,有陆地,还有大海、沼泽和荒原。
他问长老:“我能不能去外面看看?”
长老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危险?
对小时候的酷拉皮卡来说,最危险的东西也不过是长着獠牙獠牙利齿,会摧毁农田的野兽,还有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狂风暴雨。
”那现在的你觉得,最危险的东西是什么?”
艾莎问。
“……”
长老教会酷拉皮卡打猎的技巧,教他辨别有毒的植物,避开危险的野兽,使用弓箭进行狩猎。
族人互帮互助,真心相待,即使有过争执,大家也会到公证的地方,和平妥善地解决问题。
这是酷拉皮卡从小受到的教育。
他学习天赋极好,所以便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攻克所有难关,通过去外面世界的考验。
事实也是如此,尽管经历了一点小挫折,但酷拉皮卡确实成功通过了考验。
可是,噩梦来得猝不及防,在酷拉皮卡将要接近终点时,让他跌得粉身碎骨。
在离开村子后不久,窟卢塔族灭族惨案发生了。
他心慌意乱,惶惶不知所措,回到村子以后,看到遍地腐烂的尸骸,被劫掠肆虐过后的家园,还有在一旁拍摄的记者后,酷拉皮卡崩溃了。
封闭的村子迎来不速之客,那些曾经厌恶他们,恐惧他们的外乡人,一个个却大摇大摆、不请自来,将这里当作打卡景点一样参观游览,还指指点点,捏着鼻子嫌弃腐烂的臭气。
酷拉皮卡逃着躲进家里,他费尽力气挖了大坑,把族人残缺的身体一个个埋葬。
他累得东倒西歪,脸上身上、浑身都是泥,铲子被他弄坏了一个,空荡荡的天上只有一轮残缺的月亮,被乌云遮蔽。
风吹在他满身是汗的脸上,激起彻骨的寒冷,他的心是彻底的平静。
酷拉皮卡找了木柴,点起大火。
“我唱起祷文,希望他们来生安宁。”
他坐在空荡荡的家中,燃起祭祀用的熏香,穿上许久不穿的民族服饰,缭绕的烟雾里,仿佛有无数个熟悉的人一起,在和他唱歌。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做完祭祀以后,酷拉皮卡离开了这里,开始了漂泊。
“从那以后到现在,一共过了多久?”
酷拉皮卡的脸上浮现出茫然。
“我不知道。”
那可能很久,但时间真的好漫长,漫长到他守住了所有的回忆,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那你过的好吗?”
“不知道。”
他捂住了脸颊。
知道自己好不好是一回事,下意识得,酷拉皮卡不想说出不好这个词。
艾莎轻轻地拍了拍酷拉皮卡的头。
“作为朋友,我喜欢酷拉能过得很好。同样的,作为酷拉的亲人,他们也会在天上和我一起,希望酷拉可以幸福快乐。所以,无论酷拉过得怎么样,但我希望,你都可以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感觉很累,那就放纵自己休息。”
“一直以来,酷拉帮了我很多的忙。在我心中,总会有很多的声音,想要帮上你的忙。所以,我很高兴酷拉愿意和我说这些事情。如果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如果你碰到了任何的烦恼,请你用电话联系我。”
酷拉皮卡点头。
艾莎接着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他。
“再见,酷拉皮卡。我希望你能记得,所有爱你,关心你的人,都一直会在你的身后。当你入睡时,希望你能伴随爱而入眠,做一个美梦,不必被头顶上的纷扰惊醒。当你醒来时,注意打开窗台,看看墙角缠绕的藤蔓,它们锋利的尖刺上方,正开着一朵朵橘色的小花,天空中的暖阳下,有很多人在对你微笑,他们在和你说,早上好,酷拉皮卡,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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