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前的奥斯卡医生预言般的祝福成真。
这天,酷拉皮卡一夜无梦,却难得长久地沉睡。再次睁眼,窗外一片明媚。
惬意的伸个懒腰,他走下床,看到镜子中自己的黑眼圈虽然仍旧浓重,但眉目间的神色却比前几日明朗许多。他甚至发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间自然而然的微微上扬着。
虽然一夜无梦,但他不知为何,却犹记得意识真正沉睡前的事情。
又是那个名为库洛洛的男人的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在闭眼的黑暗中,这抹温柔的声音犹如母亲盈满爱意的摇篮曲,犹如夜晚时分沙滩边潺潺的水波的吟唱,又犹如客人稀少、灯光暖黄的酒吧内播放的属于情人的缠绵式的爵士乐。这些是在黑暗中,在意识逐渐陷入模糊中,他想到的场景。但无一例外的,这是纯洁的、温暖的...深情的呼唤。
伴随着库洛洛的声音,他只觉得身体逐渐变轻,长久以来的精神负担似乎被抛之脑后,在愈发昏沉的无目的思考中,他进入了睡梦。
酷拉皮卡将身子后仰,重新陷入尚有余温的床铺。他闭上眼睛,慢慢回想着这段时间有关“库洛洛”的一切。
明眼便能看出,梦中的自己和他有着很亲昵的关系。但那时的自己却又说出了诅咒对方的话语,难道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异常过分的事情么?以至于自己竟会许下...那么绝望恶毒的誓言。但他却又异常坚信,那时怀抱自己的库洛洛眼中的痛苦是真实的。包括至今以来每一次的呼唤,包含的都是真实而纯粹的感情。
...恋人么?
“...呵呵”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令酷拉皮卡一时不知所措,即使他只身一人在属于他的卧室里,没有任何人感知到他的想法,他依旧心生出一连串的窘迫感。他只觉得脸正在迅速发烫。
“...说起来...我的确并不明白什么才是爱人的感觉呢...”待心绪稍稍平静之后,酷拉皮卡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件对他而言曾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酷拉皮卡如今已走过二十四载的光景,却从未有过爱人的感觉。
他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对其抱有好感的男女,但对他而言,无一例外都被毫不犹豫归入了并无可能的同一类。他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心里却在不知觉间已然将其拒之门外。时间一长,大脑便已经习惯这种简单直接的回应方式。在他看来,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和自己的画,似乎再没有什么令他在意的了,更何况是所谓的恋爱,属于恋人间的欢愉,对他来说,更称不上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了。
如今,他却因和自己同为男人的、也许现实并不存在的“库洛洛”而胡思乱想。这令酷拉皮卡一时对自己产生了陌生感。
他突然想起奥斯卡医生询问的“灵魂唯一”的说法。
若是以“灵魂唯一”的观点去看,那么,梦境中发生的一切,真的就是曾经的某一世的自己的事情。这种说法虽然完全经不起推敲,却能将自己的梦境、库洛洛、梦境中的自己顺理成章的连接起来。毕竟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他感到熟悉。
说起来,医生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么?他的心里再次强调了对对方产生的一丝疑惑。
还有明明拥有着诊所,却从未露面的另一位医生。
酷拉皮卡头疼的揉了揉鼻梁,坐起身。
“下次见到医生,问问他另一位医生的事情吧。”
库洛洛抬眼看表,已是晚上接近八点。
他将手头的笔随意扔在一旁,身子向后一仰。他拿出先前下午治疗中从酷拉皮卡上衣滑落出的枫叶,出神的看着。
愧疚与快乐的感情此时正同时作用在他的心上。
人在被催眠状态下的回答均来自于其真实想法。在平日中,面对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一个人或许会被理性的克制束缚,又或因一时的感情冲动给予回避甚至是否定的回应,从而下意识的掩藏起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在催眠中,剥离了□□的心脏完全**的暴露在催眠师的眼前,而其承载的意识便会回归至最原始的真实。
当听到酷拉皮卡哽咽的回答后,库洛洛漆黑的瞳孔中一瞬之间仿佛显出了璀璨的星辰,又犹如骤然升腾而起的火焰,但又在眨眼之间变为灰暗。他紧紧皱着眉头,嘴角却又不可控制的向上扬起来。
第一次。他轻轻呢喃道。
历经两百多年,这是库洛洛无数次寻找酷拉皮卡以后,对方第一次向自己表露了肯定的回答。
或许真的是由于时间会冲淡一些难以忘怀的事情。
库洛洛脑中飞快地思索着。他紧紧盯着酷拉皮卡的脸庞、湿润的眼角,他用手谨慎而轻柔的覆在对方的眼睛上,随即又如惊醒般移开手掌。
不,即使是酷拉皮卡,那些事情又如何会被轻易原谅呢。
他苦笑着想着。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抹深红从对方口袋一角滑落出大半。他的瞳孔微微睁大。犹豫片刻,他伸手拿出这片曾被酷拉皮卡小心放好的枫叶。
“枫叶...”
叶子已不如先前那般湿润,但混着金黄的叶片颜色依旧醒目。也令人倍感怀念。
...是巧合么?库洛洛看向酷拉皮卡。
枫叶大概让他想起了一些他无法言明的事情,所以才会生出收藏叶子的想法。
库洛洛暂时从早前的记忆中走出,站起身。
他看向窗外。除却街边路灯,建筑的光亮寥寥。
这个地区并非住宅区,也不是繁华的商业街,再过一段时间,若是抛开更远方相邻区域闪烁的光点带,这里便会真正成为一小块独立于城市文明、脱离开工业机器的自然净土。没有车辆、人群的喧闹声,夜晚的生灵向这里围聚,又在这里分散。静谧而又饱含深彻的孤独。而男人独自一人行走在世间已有两个世纪,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不甚在意。因为一个更沉重的使命、或者说是诅咒正等着他去赎。
他瞥见远处街道一个人影正朝这里走来。大脑未经思索,他便侧身躲进窗户一侧。
脚步声在静寂的环境清晰可见,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声音消失。库洛洛屏住呼吸。他明白此时酷拉皮卡正在望着这里。他沉默的盯着手中的枫叶。
即使第四次治疗中对方的答复令他倍感惊喜,但对于真正与酷拉皮卡相见这件事,库洛洛依旧心存一丝不愿承认的胆怯。他无法预料对方见到自己后会出现什么事情,他要确保并引导酷拉皮卡的回忆顺着自己的节奏展开。不可太过求成。他再次提醒自己。他清楚自己无法与那个魔鬼抗衡,但至少要保证事情尚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内。
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库洛洛探出头,看见酷拉皮卡离去的背影。对方的金发在昏黄的路灯中闪着朦胧的柔光。库洛洛一直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许久,他重新坐回长椅,将叶子夹入笔记本中空白一页,放入抽屉。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医生,这么晚还不下班,您真是敬业呢。”虽是尊敬的称呼,但欢快的声音中却不含有任何谦逊礼貌的意思。
库洛洛扭头看去。绚烂的金黄发色令他有片刻的失神,但看到对方天真面容之上的猩红瞳色中,那存留着和那个女人的心思完全相同的眼神时,他顿时明白了。他沉默的盯了会儿,突然微笑着开口。
“你要开始了么?魔鬼。”
“我可是有名字的,叫艾文莉呢,男爵大人。”
“Evil,真是和你相衬的名字呢。”
“哦,对了,\'亦梦亦真\',你应该去过吧。”打开房门,艾文莉扭过头,冲对方扬起灿烂的笑容,“担心的话去那里就行了哦。”
看了眼女人留下的咖啡杯杯壁上“亦梦亦真”的标志,库洛洛掀开杯口的黑色塑料盖子,苦涩的热气扑鼻而来。
呀呀呀,差点犯了一个错。这篇文章的背景虽是架空,但大致请往欧洲方向想象。语境神马伤不起呃ToT。
艾文莉,Emily,实际上发音也是和Evil有联系的..就这么理解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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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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