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天气降温的很快,陶楚是个怕冷的,一中的冬季校服也没多厚,所以她里面早早套着加绒卫衣,卫衣里面还有打底衫,这能保证她一天室内室外都不挨冻。
周廷彦这段时间不经常在家,他跟易季萌正交往的火热,前几天还把人领回家里吃饭,那天周国栋不在,只有邱慧英在,但是她好像不喜欢这个校花,懒得给面子,晚饭也没下来吃。
再说陈清远,即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陶楚已经习惯了隔段时间跟他见面的规律,况且他这些天好像比往常都忙,一中高三生有早读晚修,但是最人性化的是周末依然双休,不跟其他学校一样以自习的借口在周六加课时。
但是陶楚周末更难见到他,她找了个机会跟张嫂打听陈清远的动向,张嫂想了一瞬才答,“清远啊,他奶奶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所以他一有空就回老家去了。”
张嫂末了又说,“是他亲奶奶。”
之所以强调这个,是因为周家也有一个奶奶,周国栋隔三差五就要把她接家里来小住一段时间,陶楚也见过,她和周廷彦、陈清远他们一样,都喊奶奶。
陈清远的老家就在T市周边的一个县城,他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很近,每个周五他就走了,周日晚上,很晚很晚,几乎是凌晨才回来。
陶楚点头,哦了一声。
但是这个周末,陈清远却回来的早,家里人刚准备吃晚饭,陈清远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背着书包,就推门而入,他在客厅停步,周国栋温和道,“清远回来了?过来一起吃饭吧。”
陈清远眸子里泛着淡淡笑意,嗯了一声。
他回了趟房间,进到餐厅时,拉开陶楚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来。
他身上有干净凛冽的薄荷清香,混着风尘仆仆的赶路气息和男生特有的阳刚温暖味道,陶楚悄悄转头看他一眼。
陈清远面庞清秀俊朗,轮廓流畅深邃,皮肤白皙如玉,周国栋正跟他说话,他嘴角勾着几丝浅笑,嗓音沉静如水,缓缓道来。
好几天不见,陶楚发现自己对他竟然是有几分思念的,她一早吃饱了,放下筷子,但是舍不得离开餐桌,一边喝水一边听他和周国栋说话。
几次她和陈清远对上目光,她想跟他说话的,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大家都吃好饭了,周国栋喊陈清远去了书房说事情,陶楚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但也只好作罢。
她在厨房逗留了会儿,帮张嫂做了些家务,然后回房间复习功课,晚上十点多,她洗过澡准备睡觉时,房间门被人敲响,陶楚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
她拉开门,门外是陈清远。
他把手里的透明长盒往她面前一递,“我奶奶做的杏干,自己摘的晒的,尝尝?”
陶楚心里瞬间涌起巨大喜悦,看着他含笑清俊的脸,她耳廓有点发热发烫,她伸手接过来,“谢谢。”
她立刻就打开盒子,拿了一个放嘴里,酸酸涩涩的味道,陶楚不是个能吃酸的人,几乎是本能反应,她被酸的五官皱在一块儿,但是杏干被嚼开后瞬间有丝丝甜香,她又立马展开笑容。
“很好吃!”
陈清远看的有些失笑,“你喜欢就好。”
他刚要走,陶楚立刻问道,“奶奶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陈清远说,“做了个手术,挺顺利的,现在是恢复期。”
陶楚也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
其实她能猜到结果,从陈清远刚才进家门后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平常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今天在餐桌上和周国栋讲了不少话,他心情好像不错,肯定是跟奶奶的病情有关,但陶楚还是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陶楚眼睛弯起,眸光灿亮,“谢谢你的杏干,晚安。”
陈清远笑,“晚安。”
——
陈清远走后,陶楚坐在书桌前,她又连着吃了三个杏干,每吃一个都能把她酸的皱眉,但是她又舍不得酸涩以后的香甜果肉,她边吃边捧着脸笑,睡前把杏干重新装好,放进了书包里,她要带去学校给肖畅和代程安都尝尝。
这晚,陶楚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起床下楼,她又碰见了陈清远,以往每次陶楚下楼时,他都已经走了,因为高三有早读,但是今天他还坐在餐厅吃早饭。
“早上好。”陶楚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陈清远目光含笑,不知道是不是陶楚的错觉,她发现自己坐下后,陈清远的吃饭速度就减慢了许多,最后竟然是跟她差不多的时间吃完。
陈清远放下筷子,“一起去学校?”
陶楚点头,“我回房间拿书包!”
她再返下楼时,陈清远已经换好了校服,背着书包,安静的站着等她,两人一起出门,坐公交,去学校。
高一七班教室。
陶楚一入座,肖畅就从古诗词背诵后面抬起脸,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她几分钟,然后把人的肩膀一拍,“楚楚,你早上出门捡到钱啦?笑的这么开心?”
陶楚转后头去,依然笑着,“没有啊。”
她从书包里掏出杏干,打开,递给肖畅,“尝一个吗?很好吃的。”
肖畅拿了一个放嘴里,仔细又缓慢的嚼,在认真品味,陶楚的手还没收回去,刚来的代程安连座位都没进,就先从她手里拿了一个,“我也要吃。”然后他抛进嘴里。
“我去,这什么杏干啊这么酸?!”代程安整张脸都苦起来,肖畅哼了一声,又问陶楚拿了一个,“你无福消受。”
两个女孩吃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个礼拜,新一周的升旗仪式。
陶楚和肖畅被班主任喊去改卷子,所以下楼时有些迟,班里已经站好了队伍,两人从操场西门悄悄进入,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代程安个子高,他是男生队伍里的最后一个,教导主任在台上讲话时,肖畅小声问他,“刚才学生会查人的来过没?”
代程安头也不动的回道,“还没来。”
两个女孩这才放下心。
陶楚和肖畅,一前一后,两人在队尾,只能听见教导主任奋力嘶哑的嗓音,完全看不到远远台上人的身影,肖畅觉得无聊,看了一圈查纪律的人没来,她贴近了一点,跟陶楚说悄悄话。
陶楚时而扭头看她一眼,这次扭头时,她不经意看见高三组那边有个人影,脚步匆匆的跟着一个老师出了队伍,然后从无人注意的后面绕出操场。
好像是陈清远。
陶楚盯着那边的时间有些长,肖畅也忍不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却是人影空空,她问,“你看什么呢?”
女孩这才收回目光,摇摇头,她低下脸,脸色明晦不清,她有几分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在家里或者在学校,她都没有见过陈清远,周五放学,陶楚回家时,发觉别墅内外都挂起了喜气洋洋的喜字彩带,厨房里有好几个女人在忙碌。
她在餐桌旁找到剥蒜的张嫂,张嫂说,“周家老太太后天过寿,不让去饭店说浪费,所以就在家里办了。”
陶楚知道,周国栋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子,她点头,看了一圈,今天周家人格外多,她忍不住又问道,“您知道清远哥哥这几天去哪儿了吗?”
闻言,张嫂剥蒜的手一停,面容爬上些哀愁,她叹了声气,“他奶奶走了,本来做完手术医生说没事情了,结果谁知是回光返照,周日晚上人就不行了,周一才打过电话来让回去。”
陶楚听着呆了一呆。
张嫂又叹了口气,“清远是个可怜孩子。”
陶楚的双腿如灌铅般,她好一会儿才走到客厅,客厅开着电视,但是整面白墙都被喜庆红色装饰,包括人们满面笑容的脸,这个家里到处透露着浓浓喜悦。
陶楚心底好一阵难过,她此刻只能祈祷着陈清远不要在这几天回来,他至少等到后天,哦不,等到下周一,等家里的这个寿宴过去,他再回来,这样至少他不会触景生情,更难受。
但是偏偏天要违人愿,当陶楚正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时,她听见张嫂的意外声音,“清远回来了?”
她立刻扭头看去,陈清远穿着一身黑,他身形清瘦的很厉害,脸色苍白又阴冷,眼底、下巴处都有淡青色,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模样。
他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家里,无比安静的站着,抬头望着打量着墙上、天花板上、桌上的喜庆装饰和布置,他看着眼前这一切,又像是看向很远的地方。
陶楚此刻也站起身,她看着陈清远这副安静沉默的模样,心疼像是一根藤蔓,紧紧的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立刻走过去,想也没想的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清远哥哥。”
陈清远转头看她,目光隐隐透着悲切,这是第一次,她竟然从陈清远眼里看到了脆弱和无措,陶楚更加握紧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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