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走出店里,外面下着淅沥的中雨,天空黑压压的,笼罩着一层很浓很厚的乌云,视线黑暗模糊,就像是暮色褪去的夜晚临界点。
她握紧伞,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的传达室挤着不少人,都是没拿伞的,他们望着这片黑暗天空,皱着眉叹着气,乞求这阵雨快点过去,代程安站在人群中,他拿校服盖着脑袋,目光切切的望着雨幕中走过来的人影。
当他看清楚时,脸上一笑,代程安就冲了出去。
陶楚连忙给他打上伞,有些无语又好笑,“这么着急干什么,只剩几步我就走过去了。”
代程安嘿嘿笑了两声,“我来打吧。”他从陶楚手里接过伞。
两人原路返回,去米粉店。
雨幕中,有不少学生顶着书包或者校服穿梭奔跑,陶楚今天穿的一双白鞋,她专心绕过水坑,走的有些慢,代程安还在和她说今天的考试卷子。
他正说的起兴,却突然见原本拎着宽松校服裤头躲水坑的陶楚慢慢停下,她在看不远处的便利店,代程安也看了一眼,那边有一男一女,男生穿着高三校服,女生长发如瀑布,穿着裙子。
他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但是这两人的长相倒是很惹人眼,男生清隽俊美,女生漂亮清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问陶楚道,“怎么了?”
陶楚收回目光,“没什么,走吧。”
两人到了店,三碗米粉已经端上桌,肖畅招呼他们快来吃,陶楚把伞收好,立在墙边,坐下拿了双筷子,代程安肚子饥饿的叫了两声,他也立马埋头吃。
店里的人还是很多,店门不断被推开合上,冷气直直的往里钻,冷的代程安咬着牙嘶嘶的直哈气,“你两怎么选了个靠门的位子,冷死我了。”
肖畅瞪大眼睛,“这张桌子也是我两好不容易才抢上的,今天考试很多人都不回家,要不是我两早交卷出来占位置,你准备吃空气吧。”
听着两个活宝的对话,陶楚一笑,又夹了筷子米粉,她大多时候吃饭不说话,只是安静的低头吃,旁边的门又被人推开,店内有人举了下手示意,“清远,这边。”
那人经过他们桌前,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又走了。
陶楚几乎是立刻抬头,他看见陈清远手抄着兜,到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前,立刻有人给他拖了张凳子,他坐下来,像是能感觉到女孩的目光,陈清远转头看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陈清远眼里淡淡笑意,仰头喝了口汽水,陶楚胸前缓了口气,她转头看了看店门口,心里想,易季萌呢?她没一起进来吗?
再看过去时,陈清远和那桌的几个男生在说话,他侧脸英气俊朗,唇角微微勾起,陶楚听到旁边桌的女生已经在小声的讨论他、偷看他。
肖畅和代程安都在埋头大快朵颐,见陶楚此时停了筷子,他们不解道,“楚楚你想什么呢?快吃啊。”
“哦。”陶楚低下头。
吃完饭,三个人没着急走,而是把碗都推到一边,擦了擦桌子,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下午要考的科目书本,复习起来,教室已经被做考场占用了,回家太浪费时间,所以很多人都这样做。
陶楚却有些难以集中精力,打印出来的学习资料,行行排排的黑字略过她的眼睛,却没进入她的脑子,她一直走神到最里面那桌的几个男生站起,推门出店。
店内安静了不少,陶楚定了定心神,这才专心看起来。
距离半小时开考,三人收拾书包准备进校去考场,代程安拿了钱包去付钱,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他一脸懵的回来,问两个女孩谁结账了。
陶楚和肖畅都摇头说没有,老板娘笑呵呵的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就是刚才那个男孩子付的,跟他们那桌一起结了。”
陶楚明白过来,是陈清远。
肖畅受宠若惊,“不是吧,今天遇到大好人了,不会是你们谁的朋友吧?”她边问边看陶楚和代程安。
代程安说,“不是我。”
陶楚抿抿唇,没说话。
下午的两场考的很快,考完后直接放学回家,走出教学楼,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校园里的路灯都亮起来,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湿润的泥土味。
现在才刚六点,陶楚觉得时间还早,肖畅这一天下来已经被折腾累了,她摆摆手说要回家冲个澡睡觉,代程安要回家复盘今天的试题。
跟他们道别后,陶楚回教室拿了几本书,去了图书馆。
……
离学校两条街的巷子口,很是低调黑暗的一处地方停着一辆全新款的黑色路虎,任迪凯放低座椅,腿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舒服的后靠着,在打游戏。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高三晚修放学,陈清远拉开车门,上了车,听到动静,任迪凯直接退出游戏,把手机扔到一旁,然后从储物箱拿出一张小小的黑色储存卡。
他在手心里抛了抛,递给陈清远,陈清远接过,捏着看了两眼,眉眼冷淡的掰成两半,扔进了口袋里,任迪凯手枕在脑后,得意的笑,“平时做戏做惯了,还真以为咱们好欺负啊,明明蠢得要死,还想摆咱们一道,真是老子不出手当我是快乐凯蒂猫啊。”
“清远,你说这个易季萌也不是什么老实东西,都跟了周廷彦了,还跟闫朗纠缠不清,现在出事儿了,睡出来个孩子,闫少爷害怕把她甩了,她又回来找周廷彦,真是啧啧。”
陈清远神色平淡,眉眼都没动半分。
“居然还找到你头上,她以为自己拿着录像有退路了,能随时威胁你,让你帮忙劝周廷彦重新接受她,你说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不过她找的人真懂拍摄角度,我刚看了那个录像,你的冷漠绝情,她梨花带雨的哭泣,还真是会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强迫了她。”
后座的打火机声音突然停住,一片安静,任迪凯脸色一变,再转头看陈清远时有些讨好,“我没留备份!我就是好奇才看了一眼,真的我发誓!”
陈清远目光扫过他的脸,淡淡道,“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
“照片呢?”陈清远又问。
任迪凯瞬间乐开了花,从旁边座位拿了个信封,他给陈清远递过去,“好东西。”
“没想到闫朗这么会玩儿,怪不得易季萌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陈清远从信封里抽出一沓照片,没打码的香艳照片直冲视觉,但是他目光依旧平淡,眼神沉静,把照片又放回去,扔回前座,他转头看外面。
“过几天是T大的周年庆,闫强这几天肯定正高兴,我们也送他一份礼物。”任迪凯搭在方向盘上的腿来回摇摆,乐不可支。
“送吧。”
得到陈清远的应允,任迪凯瞬间身心舒畅,“他妈的,上回闫强跟周国栋两人联手为难你,拿你稳局面,这个仇我记到现在!终于能报了!”
陈清远点着一根烟,看着窗外。
任迪凯问,“对了,易季萌今天找你的事情,没其他人知道了吧?”
陈清远吸了一口烟,“她看见了。”
像是心灵感应,任迪凯立马问道,“她?陶楚?!”
“嗯。”
“不是我说,你两也是有缘分,怎么总是能碰见。”
陈清远降下车窗,弹弹烟灰,勾唇笑了,任迪凯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对了陶楚那边我去警告?或者干脆……”
“你不用管。”陈清远打断道。
“几点了?”
任迪凯看一眼时间,“快九点。”
陈清远看着车窗外,天空又开始飘雨了,他灭了烟问,“车上有伞吗?”
——
陶楚收拾好书包,胳膊伸出窗外探了探,她以为今晚不会再下雨了,所以刚才分别时,她把伞借给家离得很远的代程安,却不成想,她只是低头学习的一阵功夫,雨又下下来。
她背好书包,把椅子轻声归位,然后出了自习室,下楼,图书馆很大,门口也很空旷,只站着两三个人在等雨停又或者等朋友来接。
陶楚伸手,正要再探试雨的大小,她的头上就移过一把伞来,陈清远站在她旁边,“楚楚。”
两人下图书馆的台阶,台阶是瓷砖铺成,很容易滑,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天,所以陶楚走的很慢很小心,她最后终于在平地上站定,一挺腰,发觉背后的那只温暖手掌。
刚才陈清远一直伸手在后面护着她,她转头看时,他已经收回了手。
“找我有事情吗?”陶楚问。
陈清远说,“阿楚,你今天看到易季萌来找我了。”
陶楚捏紧手,“是,我是看到了。”
但是又怎么样,她又没过去打扰他们。
陈清远淡淡一笑,“我希望你帮我保密。”
一会儿后,他又沉吟道,“阿楚,我跟她没什么事。”
陶楚看着他,却发现他是如此陌生,但仔细想来,她好像也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她知道陈清远心思缜密,虑事周全,但她好像也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陶楚盯着他,冷声道,“你上次跟我说,是周廷彦要托你下水,你身不由己,但好像并不是这样,真正想上岸的人应该拼命逃跑,而不是在水中打转周旋。”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也请不要把我卷入进去!”
陈清远眸光一怔。
陶楚神色皆冷,好一会儿,她终于缓缓道,“这次,我帮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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