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眼眶温热，她一下钻入陈清远的怀抱中，将他紧紧抱住，她紧贴着他胸膛的温暖，也说出自己最诚心的答案。
“不会，但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陈清远也反手将她抱住，嗓音温柔道，“什么事？”
“如果那天的时间要到了，你至少提前告诉我，我想知道。”
好让她有准备，不会被突如其来的离别而打的手足无措。
陈清远也心思清明，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背负着仇恨一路走来，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只是他没想过自己有天竟然也会犹豫。
他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好。”
见他答应了自己，陶楚像是已经满足，再无言语，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她阖上眼睛，泪水沾湿了睫毛。
——
那天的坦诚交谈，并没有使陶楚心中轻松高兴多少，反而，她心中又增加了几分忧愁，现在和陈清远在一起的每个时刻，都像是在倒计时，她一边拥有，一边在失去。
所以她将每一刻都过的很用力，她珍惜和陈清远共处的每个分秒。
除夕这天，是两人一起过。
一早起床，陶楚就分别给父母和周家都打电话报平安、道新年，今天是日子特殊，昨天陶楚就跟做饭阿姨说先不用送餐食了，她想亲自做饭。
陶楚上午出门了一趟，买了些做饭食材，一回家她就拿着食谱在厨房忙碌了，陈清远忙完工作，也进来一起帮忙，他给陶楚打下手，陶楚让他做什么他就很听话的做什么。
两人时而闲聊几句，陶楚一扭头就能看见他低头择菜的模样，心里高兴又淡淡忧伤，后来，她劝服好自己，今天什么都不想，要跟他好好过除夕夜。
中午时候，陶楚还真端出来有模有样，味香俱全的四菜一汤，两人一起吃过饭，安静的客厅中，陶楚学习，陈清远继续工作。
两人对面而坐，陶楚偶尔撑着脑袋，余光能瞥见他。
不知不觉，安静的一下午过去，天黑了之后，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就频繁的响起来，陶楚走到窗边一看，黑暗的天空中，半边天都是绚烂璀璨的火光。
她看着很是欣喜，陈清远也从客厅走过来，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笑道，“我们也去放。”
家里之前没有买烟花，两人得出门买，换好衣服到地库开车，到了商业区店铺挨个问，结果大多数都关门了，只剩一些小店铺，要不然是没有，要不然就都是些小花炮，没有那种成箱成堆的大烟花盒。
问到后面，陶楚有些失落，觉得今天可能买不着了，两人也没着急回家，这排店铺对面是一个小广场，他们走到广场时，正好有对情侣在放烟火，绚烂的烟花升空绽放，火光很是漂亮。
陶楚很想的开，仰头欣赏着烟花，安慰自己道，“这么近距离的看，就当作是自己放的了。”
陈清远目光含笑的看她一眼，跟她说等自己一会儿，然后走到那对小情侣旁边，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拿出手机一扫，然后就抱着两箱烟花回来了。
陶楚有些目瞪口呆，陈清远将烟花放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眸子笑意的回头看她一眼，将引线点燃，然后快速的跑回她身边。
尖锐的几声爆鸣，火光迅速接二连三的窜上天空，绽放出绚丽火花，陶楚忍不住弯唇，她仰头看着天空烟火，有细碎星火掉落在周围，她笑着微躬着身体，无意识的向陈清远靠过去，越靠越近，一个刹那，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温热的掌心贴在一起，陶楚不自觉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也浮现着笑容，眸光如水，又如漫长寂静星河里的唯一光亮，那抹亮直接照耀到她的心房。
耳边有片刻的失声，她在这几秒，忘了天空的烟火，忘了他们未来可能面对的分离，忘了这个不美好但必须接受的世界。
她握紧陈清远的手，烟火在这一刻也放完了，地上掉落的火光挣扎着最后几秒也要拼尽全力的崩炸，最终遁入黑暗。
“清远哥哥，明年也能一起看烟花吗？”陶楚问。
陈清远看着她，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片刻失神的模样。
陶楚不想现在就回家，放完烟花，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看天空，看看路灯，看着面前所有的一切，陈清远陪着她，直到她待厌了，忽然说饿了想吃饭，两人又去找饭店吃饭。
在外面过了零点，又待到一点多，陶楚才说回家，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她终于眼皮支撑不住，在副驾沉沉睡着了。
陈清远将车子停好后，沉默的坐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开了车里的灯，昏黄光线柔和，不至于把女孩吵醒，但她还是长睫动了动，才又睡过去。
陈清远看着陶楚安静香甜的睡颜，他眼里沉沉的**和柔情终于不再有丝毫掩饰，渐渐的，他心上柔软的一塌糊涂，在她唇上轻啄，一触即离。
他的温柔清冷气息擦过，睡梦中的女孩像是有所感应，也抿起了唇角。
陈清远把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抱下车，等她在自己怀里调整姿势，再次睡熟，他才关上车门，抱着她上了电梯。
——
陶楚这一觉睡到了早上。
她走进客厅时，任迪凯两条腿搭在茶几上，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听见动静，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颇有意味。
陶楚问，“清远哥哥呢？”
“回家给他爸妈上坟。”任迪凯头也不抬的回答。
陶楚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还没喝，就被任迪凯抢过去一饮而尽，她又重新倒了一杯，在沙发上坐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任迪凯看了眼手机时间，“一会儿。”
陶楚一顿，有些疑惑道，“他昨晚就走了？”
“是啊。”
两人正说着话，玄关处传来动静，陈清远回来了，他脸色如常平静，眼眸清冷，看了客厅的两人一眼，径直走去了书房，他进去没多久，任迪凯把手机一收，也进去了。
陶楚有些饿，到厨房拆刚才阿姨送过来的早饭餐食包，她一个人吃完早饭，回房间学习，她的房间门一直开着，听见任迪凯离开的动响，她搁下笔，起身。
陈清远一直待在书房。
陶楚拿了杯豆浆，走进书房，见陈清远坐在皮椅上，身子一直转向窗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把热豆浆放在他手边桌上。
陈清远转头，看她一眼。
陶楚没走，而是站在他身旁，跟他一起眺望着窗外，昨晚下雪了，今天的天空雾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景象，陈清远却一直看着。
他忽然说，“楚楚，我爸妈是被周国栋害死的，早年他们几个人创业，都跟着我爸一起做，后来生意做起来了，周国栋贪心要了一半还不够，他怂恿另外两个人做假账转移资金，被发现后他找人在我爸去警局的路上故意撞车，当时我妈也在车上，他们都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陶楚心头一震，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当时我四岁，周国栋为了拿到我爸所有的股份，维护自己良好的企业家形象和名声，他找关系从我奶奶手上拿走我的监护权，让我留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了我十几年。”
“……所以你才这么恨他？”
“我答应过我奶奶不做犯罪的事。”陈清远声音平静到发冷，温和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陶楚几乎是立刻就蹲下来，蹲在他身旁，她心慌的连手都在发抖，紧紧找寻着、最后握住陈清远的手，“你不要把你自己搭进去。”
陈清远微微一笑。
他又说，“他欠我的这笔账，这辈子都算不清。”
陶楚眉头微蹙起，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但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无力，她走到陈清远身后，弯腰紧紧把他脖子圈住。
两人的脸颊贴的很近，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她又收紧几分胳膊，被她抱着，陈清远一笑，眼神若思，仍然眺望着窗外远方，心里不知还在思考着什么。
——
寒假结束，陶楚返校。
回学校之前，她回了周家一趟，周国栋他们都以为她是从临县坐车来的，问候了陶父陶母的近况，陶楚都是简单回答，然后就埋头吃饭，不再参与桌上的聊天。
陈清远也在。
吃过饭，周国栋照例喊陈清远和周钰去书房说生意上的事，陶楚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将黑，她才起身准备回学校。
张嫂要联系王叔送陶楚，正要拨电话时，书房门开了，周钰走进客厅，手抄着兜，问陶楚是不是要回学校了，他开车送她。
说完，他不等陶楚应答，只是让她等着，自己需要换一下衣服，结果他换好衣服出来时，客厅已经没人了，问过张嫂，张嫂说清远也要走，正好顺路送楚楚，楚楚就跟着走了。
周钰眼神一滞，手里的外套被他丢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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