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失在装满枫糖浆的透明罐子里,在虚假的安宁里窒息。
他们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蜜月期,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黏在一起腻歪。王虫们因为得到这样的偏爱而受宠若惊。
早晨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在一天的工作开始之前再做一次,时间持续的并不长,要刚好让虫母的意识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当他们完成事后清理时,日光会刚好照射到歌鸟子巢的雪顶,王虫会去拉开遮敝住露台的厚重帷幕,让光亮照亮室内的一片朦胧。
“希尔伽,不要难过,我们只会分开一小会儿,你用午餐时我们会再见面的。”哈文刻意放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古怪,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自己那残缺的情感中枢给控制,说出一些肉麻的话了。
希尔伽搂着哈文的腰没松手,有些闷闷不乐:“可是中午我们也只能见一小会儿,什么时候能到晚上了?”
毕竟晚上的时候他们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摆脱什么虫母啊、上将啊、首相啊什么的身份,他只是希尔伽,他的王虫们也只会是他的王虫。
阿拜蒙蒂斯闻言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不舍,他伏下身子亲了亲希尔伽的额头,耐下心解释道:“工作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下午茶时间约里亚特也会过来的。”
尤里安也附和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赶过来见你的。”
……
王虫们的承诺让希尔伽稍微好受了点,但取而代之的又还有另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还在害怕着些什么,一些看似稳固实则不堪一击的联系,又或者是一种无形又窒息的笼……
他的思绪很乱,让他的识海动荡、情绪敏感,于是他便像浪里飘荡的浮萍,一心渴求着攀住什么。
“好啦,爱哭鬼,别哭丧着脸了。我们不都在嘛,还不开心吗?嗯?笑一笑嘛。”莱因哈特大大咧咧地往他身前一凑,两手挤着他的腮帮捏了捏。
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希尔伽从刚才那股沉闷的思绪里解脱了出来,只一心顾着跟这只大蛾子拌嘴去了。
莱因哈特却不想借此跟希尔伽吵架,他蛮横的压上去给了一个长吻,然后又揉了揉希尔伽头发:
“我保证你什么时候喊我我都会到的。”这只大蛾子郑重其事地道。
希尔伽还陷在那个吻里,让他有点走神。
他想到了绿洲的夜、那股安宁感几乎要把他溺死在那里。
“说话算话哦,”这一次他甚至破天荒的没有因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感到生气,而是依恋似的倒进了莱因哈特的怀里,嘟囔道:“不要骗我。”
当天希尔伽就破了最晚开始工作的记录,他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
——
雌虫们准备在森蕊子巢的伊妲丝花园里举办一个小周期的大型聚会,希尔伽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你必须要来,希尔伽。之前很多次派对你都没有来,这次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克莱亚为此特的向希尔伽发起了精神联络。
“就当是为了我,”这只雌虫甚至带上了丝央求的意味:“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希尔伽,你知道的,只有雌虫能治好雌虫,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克莱亚语焉不详,即使希尔伽再三追问,他也含糊其辞不愿意正面回答。
“我会去的。”希尔伽心存疑惑,还是出于担心应承了下来。
他猜测也可能是其他的虫母需要治疗,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因此他愿意去帮这个忙。
再者说,他摸了摸自己腹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克莱亚说的没错,这场治疗是双向的,也许也会治好自己的假孕症状。
——
雌虫们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长周期的聚会了,之前的那几次派对最长只会持续一天,短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夜晚。
但这次聚会却会整整持续7天,在这7天内所有的虫母都会聚在同一个虫巢里交流玩乐,就像他们很小的时候还住在母巢里那样。
正因为虫母的数量多,守备力量也要相应增强,每只虫母的王虫都有资格陪同出席,只不过它们得执行轮班制,每天当值的王虫陪同虫母,其他王虫则看管其他区域或驻留本巢内,好让这些虫母在外玩耍的同时,本巢也依然能正常运行。
“我想这是目前我听过的最好的安排方式了。”希尔伽笑了笑,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王虫们:“这次我们可以一起。”
——
王虫们的当值表希尔伽并不知情,他把这件事交给了阿拜蒙蒂斯,因此第一天陪同他前来的也果然是阿拜蒙蒂斯。
阿拜蒙蒂斯是一个合格的“保姆”,他习惯于为希尔伽准备好一切,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引来了另几位虫母的打趣。
“希尔伽,看来你过的比在母巢时还要快乐了。”约瑟尔捂嘴笑道。
“对呀,以前在母巢时,你从不和雄虫打交道,我还以为你压根不需要雄虫了。”一旁的法恩出声附和。
希尔伽当然听出了兄弟们的揶揄之意,他摆摆手,侧过身在阿拜蒙蒂斯脸上亲了一口,扬起下巴道:“当然啦,毕竟我可不是什么雄虫都愿意去打交道的。”
他勾起唇角,笑意里透着明晃晃的傲慢,丝毫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副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的样子。
因为希尔伽永远都是希尔伽,他绝不向任何人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雌虫们在对话之间明里暗里的交了几次锋,希尔伽越战越勇,把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直哽的那两只主动挑起话锋的雌虫一脸幽怨地住了嘴,扭过头找自家王虫求安慰去了。
希尔伽倒是神清气爽了,他的耳器小幅度的翕张着,像呼扇的小翅膀。
阿拜蒙蒂斯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他没有见过在兄弟们面前傲慢乖张的虫母,从那些雌虫的话语里他能依稀拼凑出希尔伽幼时的模样——一只争强好胜、离群孤僻却又自负倨傲的最优王巢虫母候选者。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祂现在不应该终日在歌鸟忍受极仞冰川的寒冷,祂应该站立在王巢最高的指挥塔日之冕上,只偶尔仓促向它们这些万千虫群中的一员投下一瞥。
阿拜蒙蒂斯那颗谋逆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他的手覆上了虫母柔软又生有内嵌骨镰的腰肢,目光顺着那对流光溢彩的翅膀又移到那空空如也的发顶。
那里少了些什么。他笃定道,
还需要一顶至高无上的冠冕。
——
夜晚不允许任何雄虫陪同,这是这场聚会唯一的戒令。
祂们的脸上再也没有白日里的惬意与愉悦,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与担忧。
“我们的身体都出现了些小症状,当然我想它们与我们的基因优劣无关。”
哈,可怜又荒谬的自欺欺人话语罢了。
“虫巢不能容忍虫母有恙这个情况的出现,它们会变的一团糟,尤其是王虫们。所以各位,我们今天聚在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我们要借助精神舒缓来互相治疗。”
这就是这场持续一个小周期的聚会的真实面目,祂们需要治疗。
当时间来到第三天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王巢虫母爱因要亲自莅临现场。
“我们没有邀请他。”
“是被发现了吗?怎么办?”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
子巢虫母们私下交谈着,希尔伽也是尤为担心。他不想和爱因正面撞上,一方面是因为他惧怕爱因要说出什么秘密来,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他在爱因面前就如同失势的手下败将,只要想一想那场单方面的殴打,自卑感就如影随形。
爱因的到来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他来的目的更是让子巢虫母们不敢置信。
这位慈悲为怀的王巢虫母还记挂着他那些可怜的兄弟们,于是便放下身段主动来帮助他们。
“我很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你们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能帮上一点忙。”
祂柔声解释道,向那些还一脸警惕的兄弟们伸出了手:“我们是兄弟,不是吗?这种事我们小时候也一起做呀。”
祂悲悯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雌虫们:“伊卡,我们经常一起串珠子;还有克莱亚,你总是热衷于让我陪你聊天……亲爱的,我记得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们几个还在他的卧室里玩扔枕头了。”
这些柔软的回忆也软化了他们之间的猜忌,不少虫母神色都放松了下来,除了希尔伽。
因为这些所谓的美好记忆里没有他的身影,只有那一次枕头大战,最年幼的自己待在妈妈怀里,被扑天盖地的枕头砸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时,他的兄弟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妈妈,我们只是在玩呀。”
现在他的兄弟们和爱因热切地拥抱,感激祂的宽宏大量。
希尔伽在一片详和的欢声笑语中离了席,永远都是这样,只要爱因在场,他就会失去一切。
他又开始变的奇怪,偏执易怒、不喜交际。每当耳边响起那个聒噪的声音时,他就生理性的作呕。
好讨厌爱因。他每时每刻不在默念着这句话。
看着主座上和其他虫母交谈甚欢的爱因,他就嫉妒的发疯,无数次那个可怕的本我就要尖嚣着冲出来,扭断爱因的脖颈。
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眼神都沉到发黑。
——
今天是尤里安当值。
如果没有爱因的横插一脚,一切都会那么美好,而不是像他现在那样,被自己的王虫逼到角落里质问!
“我说了我没想害他!你还要怎样?为了他,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你都站在他那边,那我了?我才是你的虫母!”他的眼眶红红的,是气愤,也是难过。
他承认他是因为嫉妒干了一些坏事,但他只是在爱因的茶点里撒了一点苦杏仁粉,因为他知道爱因从小碰到苦杏仁粉就会上吐下泻,好让这只雌虫当场出糗。
谁知道这次爱因反应那么大,哭的梨花带雨的,怎么可能有那么严重?他还没怪爱因反过来诬陷自己了,尤里安就率先过来“发难”了。
“希尔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得先向爱因道个歉,好吗?”尤里安发誓自己已经用了最温和的态度和最轻柔的语气了。
但是情绪激烈的希尔伽现在是一点就炸:“为什么要道歉?我就是故意的!我讨厌他我讨厌他!我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这一番直白的话让好言好语的尤里安一时间都措愕了,尤里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面色严肃下来,解释这个“恶作剧”带来的后果:
“但是爱因怀孕了。”
他开口道,声音有些压抑,身体却上前将希尔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下。
“那些苦杏仁粉差点就让他流产了。希尔伽,谁都无法担负起王巢虫母失去虫嗣的后果,所有的虫子都会把这个始作蛹者视为风险。”
他苦苦相劝着,希望能说动失去理智的虫母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要害怕,我会陪你去向爱因道歉,请求祂免去责罚。”
希尔伽一时失了语,他张了张嘴,一串泪就潸然落下。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自己因为生育不能而苦苦煎熬的时候,爱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拥有了这些。
就如同那天他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就匆匆踏上回巢的路途,就为了听爱因召告怀胎的喜讯。
两相对比,他更觉悲从中来。
“那我了?”他颤抖着唇问道:“他的虫嗣死亡是大事,那我那些可怜的孩子又算什么?我害了他我罪该万死得乞求他原谅,他派兵追杀我让我的孩子全部夭亡又凭什么不遭报应!”
他推开尤里安,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这一切不公。
他是那么的渴望一个认可。
但尤里安却闭上了眼,声音干涩:“我早就说过,那件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于是所有的一切便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他再看看昔日长伴身侧的王虫,不由得感觉心灰意冷。
他不想再说什么了,毫无意义的争执让他疯魔。
“够了,”他长吸一口气,哽下哭腔道:“你走吧,让莱因过来,我想他了。”
我会抓紧把下一章也赶紧码出来哒[可怜],因为情节比较紧凑,但是一章写不完,下一章继续[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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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迷失的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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