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一个小小的通讯器。
江鹤吟把它举过头顶,对着灯光来回观察,通讯器结构精巧,各处连接都卡的严丝合缝,四周金属表面刻印着繁复的花纹,中央的小屏偏乳白色,好像是驱动重型机械时要用的的能源石制成,但又比能源石更靓丽些,认不出具体材质。手指慢慢翻转,细密的划痕从正中一直剐蹭到边缘,看得出已经使用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姐姐也有这么一个东西,只不过一直挂在腰间,没见她用过,先前还以为那只是个像袖扣或者驳头扣那样的装饰品,现在倒终于明白那是个实用的物件。
他翻来覆去摸索这个小东西,试图搞清它的使用方式,终于在尝试用脑机连接时得到了反应,一行信息发送过来,一看就是时与的口吻,她说:[不要乱按。]
江鹤吟翻过身:[你还没睡呀?]
时与心说你这按法我半死了都得活过来骂你。她突然有点后悔,把“钥匙”给出去实在是脑残中的脑残,早知道就应该正常去要个联系方式。
钥匙与她的脑信号进行过配对,交流起来确实方便,而且不算别有用心去侵占对方的私人空间——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有这种想法,她怕骚扰到别人,现在这情况反倒是她觉得有点被骚扰。
她威胁:[再乱按你就死定了。]
江鹤吟:[哦。]
他先将通讯器放下,见没有别的信息再传过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对着上面所有能活动地方都揉了一遍,“钥匙”放在手里搓搓搓搓,就差出去找条狗让它也舔舔。
揉完一遍,江鹤吟控诉起来,口气委委屈屈:[你又骂我,你好凶。]
时与:?
可恨钥匙里的精神触手无法化成实体给他一拳,时与一口气憋在胸口,思考闯进beta的联排屋揍他一顿的可行性——beta住的太密,做了这事估计不止会被降职,算他走运,暂且放他一马。
江鹤吟那边假模假样说完,还依旧兴致勃勃,他给时与发消息:[我明天还在16号门诊,你要来看病吗?]
什么叫你要来看病吗,时与从没听过有这种邀请,她问:[你能说点人话吗?]
江鹤吟改口:[那你要来看我吗?]
时与:[不要。]
江鹤吟把通讯器扔到一边。
好后悔,八星军部的外科诊室又累又无趣。他想打几个滚,结果滚了半圈就摸到床沿,只好不满的哼哼两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顿住,转过身兴致勃勃对着被子打了几拳。
一只小鸟轻轻落在他头上,扑扇翅膀啄他的头发。那是一只颜色偏浅的银文鸟,他懒得转头,直接伸手向后一抓,对着天花板把鸟扔出去。
“好笨。”他侧躺在枕头上,任由它扑棱一圈回来又继续玩他的头发,精神体与本人心灵相通,却也不是完全毫无意识听从摆布。
它开始咬江鹤吟的耳朵。
“哎呀!!”江鹤吟坐起,文鸟悄无声息消散掉,很快又被他重新召唤出来。
和自己的精神体过不去是一个蛮小众的行为,但江鹤吟常做这种事,他抓着鸟往外丢,反复丢了好几次,扔累了看看时间,将鸟往行李箱中一扣,这才去洗漱和打理自己的身体。
一枚抑制贴的效果可以持续三天,但这是最长期限,他不会傻傻等到失效,基本每日都会换新,那些以抑制贴或抑制剂失效开头的爱情故事在网络上不知凡几,能从别人身上吸取到现成教训的错误他一般不会去犯。
撕掉旧的,又重新拿一张新的贴好,江鹤吟摸摸颈侧仰头轻嗅,淡淡的橙花香漂浮空中,又立刻被除味剂喷散。
——
时夏裹了条毯子坐在旁边,慢条斯理给时与削苹果。
他手很巧,估计是又从网上学来了什么有趣的花样,低垂着眼睛做的很专心,盘子从兔子到小狗到海豚到蟑螂皆有,做得很像样,仿佛一个混沌的养蛊场。
时与不睡了,斜眼观察他的动作,时夏拿着竹签对着剩下的边角料戳戳戳,不见有停手的迹象。
时与想,手里这个可能是刺猬。
她小心翼翼伸过手去抓了个小狗塞到嘴里嚼,时夏这才终于注意到她醒过来,抬起头:“哎呀,怎么样?”
时与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嗯”,动动鼻子,她觉得病房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不知道怎么描述,似乎是从时夏身上来的,不太真切,闻起来略有点不舒服。
“你买了橙子……?”她判断一下味道犹豫开口,“我最近都没见到有卖这个的,是从哪儿弄来的,闻起来有点奇怪。”
这话问的好,时夏眼睛一亮,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是抬起手臂在胳膊上闻了一圈,接着又换另一只手确认了一遍,仍然不觉得有什么气味,惊奇道:“好神奇,你真的闻得到。”
时与觉得不像有好事。
他果然不继续玩那个苹果了,把苹果放回盘子里,自己则凑到时与身边,伸出手臂放到她鼻子下,时与顿时脸都皱成一团。
时夏问:“仔细闻闻,什么味道?”
时与偏头躲开:“哇,好新鲜,这是什么,闻起来像性骚扰。”
“不许乱说,”时夏不满,手臂继续追着她的鼻子走,“最新款的模拟信息素omega版,阿迦买的,是不是很香?这次好像真的是信息素,不是那种香水,我们beta都闻不到。”
“我明天也要买,”时与的反应让他兴致勃勃,他挑眉,问道,“你觉得什么味道好?”
简直莫名其妙,时与保持反对意见,她缩起来,往一边躲了躲,不回答问题,口气幽幽道:“人都喜欢自己没有的,真好,你们商城全是香水,我们商城都是除味儿,我们的分歧将进行到底。”
“哎等等,”好像想到什么,她突然舒展开,“不对,你买吧,你买白兰地的alpha信息素,我把苏鸿叫过来,你们对对碰,用信息素互殴,看天然和人造谁更胜一筹,我坐庄,输的人陪我去阿斯曼尔值守。”
时夏撇嘴拧她的胳膊,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起身去拿起个苹果塞到她嘴里,禁止她再说话毁坏他的好心情。
——
是的,omega有各种各样的颈贴、抑制环、除味剂,alpha也有,但实际江鹤吟觉得beta也应该研究出来点什么东西贴在身上,这理应成为一种新的社交礼仪——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
每天特定的时间军区有公放的铃声,晨铃响起,江鹤吟挤进电梯,里面的味道很不新鲜,二十多个beta站在一部电梯里头,其中一定有谁没洗澡,酸臭味直冲到鼻腔深处。
beta们嗅觉实在一般,依旧在里头正常聊天说笑,似乎都没觉得有问题,他用衣袖掩住口鼻躲到角落,拿出通讯器对时与抱怨:[电梯好臭,讨厌。]
他又说:[在医疗部工作怎么能不洗干净,你们这里条件好差,应该有硬性规定每天都要洗澡,至少身上不能有味道。]
时与刚被晨钟叫醒,正准备睡个回笼,懒得理他,看都不看便直接把信息接到儿童智能的界面里。
[是啊,电梯里遇到异味真的让人不舒服。可以试试戴个口罩,或者如果是邻居楼道的问题,可以向管理员反映一下,希望他们能尽快处理。希望下次坐电梯会更顺利些!——您的信息管家,少儿成长在线。]
烦人!江鹤吟小发雷霆,又把通讯器猛揉一圈。电梯下行到15层,他收起通讯器迈步走出去,终于重新接触到外头干净的、没有味道的净化空气,狠狠呼吸了一口。
第二星学生的宿舍都在这个区域,有几个眼熟的身影随他一起走下来,与他一道向医疗部的方向去。
工作当然让人不开心,他想继续和时与出去玩,于是脚步拖拖拉拉,时不时拿出通讯器看对方有没有回复,一个小个子的卷发男生跟在他身后,眼睛向这边瞟,好奇地看他手里的东西。
似乎是当初在接驳车上叫出机甲型号的那个,江鹤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向一边让了让,将那个小通讯器收起来,并不想被旁人发现这个小小的秘密。
一回生二回熟,重新坐到门诊,江鹤吟已经不再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这个岗位,他按部就班给人处理伤口、包扎、开药、偶尔也看看通讯器上的信息,时与一点消息都不发过来,实在是好冷漠好没爱心。
“两剂alpha抑制剂,要X-10。”
外面又进来一个便服人影,江鹤吟抬眼随意扫过,输入对方需要的型号,医药单里显示无库存,建议他更新。
“其他型号可以吗?”江鹤吟将页面向下滑动,“现在有X的8、9和AR类的4至7,X-10似乎很久没有引入了,你有特殊过敏源吗,我……”
空气中飘来alpha的信息素。
江鹤吟背后寒毛乍起,尽量放轻呼吸,咽了口唾沫,继续扮演他的beta角色,他说:“如果有过敏又很紧急,我也可以给你开抑制针……”
对面的人不说话,短促的哼笑从鼻腔里泄出,仿佛是什么捕猎时蓄势待发的姿态,让江鹤吟有些不安。
毫无预兆,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江鹤吟完全来不及反应,被勾下口罩,露出一张煞白的脸,表情一派震惊。
“你长得可真不错,不像beta,”那人指指江鹤吟胸前的名牌,双手一摊,“我昨天好像在B区看见你……医生,如果没有药,你能不能制止我的易感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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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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