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然而秦聿听到这句话以后,并没有吓得倒退一步或者觉得她有病,只是笑了笑问她:“施小姐,你是认真的吗?这种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风也温柔,花也温柔,秦聿脸庞的轮廓也很温柔。
这一瞬间,施兰心觉得他比寺里那几尊更像一座来普度众生的佛,不会问你为什么来,但必定会让你满载而去。
施兰心上前一步,摘下刚刚挖笋子套上的手套,将他额头上被汗沾湿的碎发剥开,然后神情认真而严肃地回答他:“很抱歉让你以这样的方式认识我,但我是认真的。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锚点,一个能让我真实地感受我活着、我存在的锚点。而这里是我妈妈的家乡,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也很想有一个家。虽然听上去可能有点像开玩笑,但是如果你也觉得可以试试的话……当然,如果你觉得有些冒昧了或者……”
秦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半晌。
“好。”
“?”
秦聿的回答是她没想到的,毕竟他们两个认识了不到48个小时。但不难看出,他的神情也是有几分认真的。
这让施兰心有点懵,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怎么?很意外吗?”
“不……是的,很意外,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这样,确实是有点冒昧了。”
施兰心脸红得甚至有点烧得慌,她这辈子没想过能跟一个认识不到48小时的人求婚。即便对方是一个好看的大帅哥......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同意了。
好邪门,这会不会夺走她以后买彩票的运气?
越想越尴尬,于是她夺走了秦聿手上的两篮子竹笋,头也不回地跑向民宿去。
现在假装自己没说过这话是不是有点晚了,她刚刚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就能那么自然地说出来了啊?
秦聿是什么狐狸精吗?
“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去镇上吧!”
秦聿看着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还夹带着些许狼狈,笑了起来。
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个人陪伴也许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也单身很多年了。他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对方这么快就爱上他,但是即便没有那么多爱情的存在,她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顺利地话,也可以互相扶持,走完一生。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们像是一路人。
没有那么光鲜的人生经历,也不在乎以后是否会取得普世意义上的成功,同时下定决心与过去的遗憾彻底割席。
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新开始呢。
等施兰心真正回到房间里,她才反应过来,秦聿竟然同意了。即便她是认真的,可他怎么会同意呢?
天呐,真有和她一样有病的人。
施兰心打开微信,看到闺蜜柳方圆给自己发的消息,问她在临川怎么样了。
她郑重地打下一行字,发送出去:我求婚成功了。
下一秒柳方圆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大嗓门的震撼力依旧能穿透屏幕。
“不是大姐,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求婚怎么回事?对方是谁我认识吗?不对啊,你除了客户和同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等她给柳方圆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对方只剩下无语。
“不是,这得有多帅才会让你这么速度地求婚?照片我看看。”
“emmm,他民宿的平台上没有他的照片,要不我一会儿看看,给你拍一张?”
“他最好是能帅到惨绝人寰的那种,不然我很难相信你会跟一个人这么迅速地走向爱情坟墓。对了,你那个前男友陈嗣源,最近回国了,也来H市上班了你知道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很久没联系过了,微信都互删了。除非吃席,不然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柳方圆哈哈大笑,“听说他最近还出席大学同学会了,后来他那个学长问我我才知道的,你说这个人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谁也没联系,现在又回来啃窝边草了,凭什么呀!”
“他爱咋地咋地吧,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了。”
柳方圆又说道:“哎,行。不过结婚这件事你想好,那个老板能这么快答应你结婚,指不定哪个地方有隐疾,你可别一上头就娶个残次品回来,不然下半辈子倒霉的是你!”
施兰心无语,柳方圆无论黑的白的都能聊成黄的。不过隐疾,看着秦聿倒是不像有的样子。
又聊了一会儿,柳方圆在再三叮嘱她记得拍照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她放下手机,下楼走到院子的角落里,点了根烟。思绪随着缭绕的烟雾,飞回那个气氛轻松的大学时代。
陈嗣源这个名字还能有出现在她世界里的一天,是她没想到的。他们是大学同学,施兰心学的会计,陈嗣源学的生物工程,能在一起还得感谢新生同乡会这个大舞台。
那个时候,还是大一新生的他们,一起参加学长学姐组织的新生同乡会。施兰心小时候在安平,也离H市这个省会城市不远。那时候父亲在H市上班,后来在那里买了房,但由于上学手续不好办,于是她上高中之前便留在安平,直到上了高中才去的H市。
陈嗣源这个人是那种沉默寡言类型的理工科男,但那天同乡会结束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了施兰心的微信,后来他们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再后来,他们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陈嗣源没什么浪漫细胞,但是他会细心地注意到她的每一个喜好,让她感觉生活妥帖安稳。而且陈嗣源确实长得很帅,会为了她无情拒绝每一份递过来的情书。就是这样一个不怎么会说话但又心智坚定的人,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他也曾是她的避风港来着。
可是他从某一天突然就变了,那一阵正是他们毕业后的第二年,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年。他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即便施兰心怎么小心翼翼地问他也不肯说,她此刻想来,他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当是少年意气的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完全不沟通的态度,于是每天都是以吵架告终。
就在八月的一个早上,她从外地出差回来,看着桌子上的一封信,信里陈嗣源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他走了,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微信、电话都被对方删除了。那一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却又有点庆幸这段日子终于结束了。这样也好,她再也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会走了。
只是六年了,她无法像对待一个生命中的过客一样毫不在意,因为她确实爱过陈嗣源,他给了她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和稳定感,哪怕对方是一个并不善言辞的人,爱意也会在每一个看向她的眼神中流淌出来。
又一个爱她的人在她生命里离开了,她因此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开始习惯生命中形形色色的人来过又离开,她开始接纳人与人之间不过是彼此陪伴一段路的关系。她习惯了不给予任何一个造访她人生中的人以重要的分量和意义,因为这样她才不至于在对方猝不及防的离开时而狼狈万分。
但今天柳方圆说陈嗣源回来了还是让她很意外,她非常了解陈嗣源这个人,当年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而如今回来了,也应该同样如此。只是不知道他归来的理由是什么。
施兰心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吸了一口后把烟屁股摁在了垃圾桶上,烟蒂丢进了垃圾桶里。
余光瞄到秦聿从大门走了进来,甚至手里还提了两条刚杀过的鱼,那两条鱼嘴巴还一张一合的,感觉死法应该有点痛苦。
菩萨杀鱼,场景诡异。
施兰心打了个冷颤,就听到秦聿调侃道:“秦太太,没事的话能不能过来给我打个下手?”
她一恼,倒也把刚刚陈嗣源这事抛之脑后了。
“哎呀你乱说什么!”
此刻,秦聿在阳光里的笑脸让施兰心往后记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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