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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蜜与火【7 8】

第七章:蜂蜜

这片街区有个恰如其分的名字——锈街,并非官方命名,而是长久以来住民们口耳相传的称呼。废弃的工厂锈迹斑斑,老旧的管道锈迹斑斑,连空气里都仿佛漂浮着金属氧化后的细微颗粒,带着一股沉闷的、被时代抛弃的铁腥味。而林墨的废车处理厂,就坐落在这片锈蚀地带的最南端,像一块巨大的、正在被缓慢分解的金属疮疤。

诊所的运转逐渐步入正轨,苏茜也终于从最初那种连轴转的疲惫中稍稍喘息,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零碎的时间。这些时间,她大多用来整理父亲留下的医学笔记,或者,下意识地,走向那个充斥着油污、金属摩擦声和某个蜜獾族暴躁吼声的地方。

废车厂没有明确的大门,只用锈蚀的铁丝网勉强圈出一大片区域。里面堆叠着各种报废车辆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骨架。一台老旧的履带式挖掘机(林墨称之为“铁爪”)和一个手动操作的液压剪切机是这里的主要“劳动力”。林墨通常就穿着那身沾满油污的背心和工装裤,在这些钢铁废墟间忙碌。

苏茜第一次深入这里时,看到的就是林墨徒手从一辆瘪掉的轿车引擎盖里扯出一段纠缠的电线,动作粗暴直接,手背上旧伤叠着新伤。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瞥见是她,眉头习惯性一皱,语气不耐:“你来这儿干嘛?脏。”

“路过。”苏茜面不改色地回答,目光扫过周围。角落里堆着分门别类的金属块——铁、铝、铜,闪着冷硬的光。几个住在附近的半大孩子偶尔会跑来,用捡来的小件废铁换点零钱,林墨通常会骂骂咧咧地检查一遍,然后扔给他们几个硬币,比市价往往还高一点。她知道,这些分类好的金属,大部分会由黑皮手下的人来收走,小部分则会卖给锈街里的家庭式铁匠铺,那里依旧有人靠着打造些简单农具、刀具或者修补锅碗瓢盆为生。

她没有打扰他工作,只是找了个相对干净、不会挡路的旧轮胎坐下,安静地看着。林墨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动作幅度都刻意加大,弄出更大的声响,像是在驱赶什么碍事的小动物。但苏茜只是看着,不说话,也不离开。久而久之,他便也当她不存在,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拆卸世界里,只有在她偶尔起身,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尖锐金属碎屑时,他会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确保她没有绊倒。

他们的交流往往发生在工作间歇。

林墨会满头大汗、一身油污地走过来,拿起放在旁边水泥墩上的水壶,仰头灌上几大口。苏茜则会适时地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虽然他从来不用,只会用胳膊胡乱一抹了事。

有时,她会带来一点特别的“补给”。

比如今天,当林墨拧紧水壶盖子,习惯性地皱着眉,似乎对白水无法缓解某种焦渴而不满时,苏茜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玻璃罐。里面是澄澈粘稠的、琥珀色的液体。

是蜂蜜。在这片锈蚀的地带,糖是奢侈品,而纯度高的蜂蜜,更是“高货”,寻常人家根本见不到。这是苏茜用之前某个头目送来的、包装过度精美的“保健品”跟一个偶尔来诊所、跑城外线路的货车司机换的。

她将玻璃罐递过去。

林墨的动作顿住了。他那双总是带着蔑视和烦躁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罐蜂蜜,瞳孔几不可察地放大了一瞬。他脸上那副“老子天下第一不耐烦”的表情像是凝固的石膏面具,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裂痕。嘴角似乎想往下撇,维持住不屑,但又有点不受控制地想往上牵动,最终形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介于凶狠和惊喜之间的扭曲神态。连头顶那撮银白色的刺猬短发,都仿佛要竖得更直一些。

苏茜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这变化不多的表情,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联想。她想起小时候跟父亲一起看过的某部老电视剧,里面有个得了皇上赏赐的老太监,捧着宝贝,脸上就是这种混合着极度渴望、难以置信、又努力想保持卑微恭敬的、皱成一团的惊喜表情,嘴里还念叨着:“九九成,稀罕物~”

这联想让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赶紧抿住嘴唇,将蜂蜜又往前递了递。

林墨像是终于回过神,一把抓过玻璃罐,动作快得几乎像抢劫。他拧开盖子,甚至没用勺子,直接低下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那一刻,苏茜清晰地看到,他整个紧绷的、仿佛随时准备战斗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了一瞬。那双总是燃着无名火的眼眸,也短暂地眯了起来,流露出一种近乎纯粹的、满足的微光。明明就是一只终于尝到甜头、被顺毛捋舒服了的蜜獾。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重新板起脸,粗声粗气地盖好盖子,将蜂蜜罐紧紧攥在手里,嘟囔道:“……甜腻腻的,有什么好。” 可那紧紧攥着罐子、指节都有些充血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口是心非。

苏茜没有戳穿他,只是弯了弯眼角,轻声说:“偶尔吃一点,补充体力。”

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却也没像往常那样立刻转身去干活,而是揣着那罐蜂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守护刚刚到手的宝藏。阳光透过锈蚀的铁架棚顶,在他带着汗水和油污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撮银发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这片充斥着金属噪音和锈蚀气味的废车厂里,一罐小小的蜂蜜,和一个女孩内心可爱的联想,构成了暴戾与现实交织的图景中,一抹罕见而柔软的亮色。苏茜知道,她能给他的不多,但这一点点甜,或许能稍微中和一下他生命中那过多的苦涩与刚硬。而她,乐于成为那个唯一能递给他蜂蜜的人。

第八章:肺里的锈街

锈蚀地带的空气,吸进肺里,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金属被时间啃噬后的腥甜。对于常年待在铁匠铺里,与炉火、煤烟、锻造时飞溅的氧化铁碎屑为伍的老人们来说,这味道早已浸透了他们的肺叶,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也成了宿命的一部分。

这天下午,老铁匠陈伯是独自一人,蹒跚着挪进诊所的。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需要用手扶着墙壁或者任何能借力的东西。

苏茜正在整理药柜,听到动静回头,心里便是一紧。陈伯很瘦,瘦得脱了形,曾经能抡动沉重铁锤的宽阔骨架,如今像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空荡荡的旧工作服。他佝偻着背,不停地咳嗽,那咳嗽声空洞而费力,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每一声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咳完之后,便是长久的、让人心惊的寂静,只有他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诊所里回荡。他的脸色是一种掺杂了铁灰色的蜡黄,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

苏茜连忙上前扶住他,让他慢慢躺在诊疗床上。冰凉的听诊器贴上他那单薄得吓人、几乎能摸到肋骨轮廓的胸膛。肺部传来的声音杂乱而可怖,嘶哑的哮鸣音,细密的湿啰音,交织在一起,描绘出一幅内部正在被无情侵蚀、逐渐纤维化、僵硬的图景。

没有X光机,没有CT,但苏茜凭借在医学院扎实的理论知识和在基层医院实习时见过的病例,几乎可以断定——肺癌晚期。长期吸入金属粉尘和煤烟,是明确的致病因素。在这条被戏称为锈街的地方,陈伯的肺,只是无数个正在或即将走向同样终点的器官之一。

她收起听诊器,动作很慢,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看向陈伯,老人浑浊却依旧残留着锐利的眼睛也正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太多的疑问,反而有一种近乎平静的了然,以及深藏其后的、无儿无女者特有的那种孤寂。

“苏医生,”陈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字句被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我这……老伙计,是不行了吧?”

苏茜抿了抿唇。她无法,也不忍用冰冷的医学术语去宣判。她斟酌着词语:“陈伯,肺里的情况不太好,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接触任何烟尘了。”

陈伯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了笑,那笑容牵扯着胸腔,又引发一阵剧烈的、仿佛永无止境的咳嗽。苏茜默默递过一杯温水,他颤抖着手接过,却连握稳的力气都欠缺。

“静养?”咳喘稍平,陈伯自嘲地摇摇头,目光扫过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关节粗大变形、此刻却连水杯都端不稳的手,“我这把老骨头,打了一辈子铁,闲不下来咯……再说,铺子,就我一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苏茜,望向诊所窗外那条永远弥漫着铁锈味的街道,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顾自己孤独而坚硬的一生。“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就跟着铁疙瘩过了。这身打铁的手艺,跟了我一辈子,不能带进土里,不然就白瞎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浸着油污的空荡荡的布包,然后,用那双不停颤抖的手,艰难地从贴身的、油腻的内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厚厚的、用粗糙牛皮纸仔细装订成的册子,边缘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甚至有些油腻发黑,纸页泛黄脆硬,散发着和陈伯身上如出一辙的、混合着铁锈、煤烟、汗水与岁月沉淀的气味。

陈伯用尽力气,将那本册子捧在手里,那双曾经稳定如山、如今却连捧书都费力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册子的封面,像是在抚摸自己唯一的子嗣,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我认得字不多,”陈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匠人特有的固执和骄傲,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但这几十年,怎么选料,怎么淬火,怎么锻打,怎么凭眼睛看火候,怎么听声音辨材质……一点一滴,都记在这里头了。画得不好,字也丑,但意思到了,我的心血……都在这里了。”

他将册子往前,极其缓慢而郑重地推给苏茜,目光紧紧锁住她,那里面是托付一切的沉重。

“苏医生,你是个好人,有本事,心也善。”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叶深处挤出来的,“那个……常在你这儿晃悠的,白头发,像个刺猬似的小子……我留意过他。他在南边拆车,力气大,手也稳,有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但不是对东西瞎糟蹋的那种狠。他看铁的眼神……不一样。”

苏茜立刻明白,他说的是林墨。

“我这身子骨,是教不动了,也没人可教了……”陈伯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遗憾和孤独,但随即被一种决绝的亮光取代,“这册子,你帮我……交给那小子。他要是愿意看,就看看,算是我这老铁匠……没白来这世上一遭。不愿意……就随它去吧。”

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瘦弱的身躯蜷缩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苏茜连忙上前扶住他单薄的肩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骨骼的硌人和生命的急速流逝。

苏茜拿起那本沉甸甸的册子。入手的感觉粗糙而厚重,仿佛承载了老人一生孤独的汗水、所有的智慧、与钢铁为伴的全部岁月。她看着封面上那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极其认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锻艺杂录”四个字,喉咙像是被锈蚀的铁片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伯看到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那点亮光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他不再说什么,在苏茜的搀扶下,极其缓慢地挪下诊疗床,然后挣脱开她的扶持,坚持自己扶着墙,一步一喘地,艰难地挪出了诊所,佝偻孤独的背影最终融入锈街灰暗的、毫无生气的色调里,像一块彻底燃尽、只剩下灰白的炭渣。

苏茜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本仿佛还带着老人体温和最后执念的《锻艺杂录》,指尖能感受到牛皮纸粗糙的纹理和其蕴含的、一个孤独灵魂全部的重量。窗外,隐约传来远处某间铁匠铺断断续续的、沉闷的打铁声,一声声,敲打在锈蚀地带的空气里,也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林墨的世界里,大多时候只有破坏和拆解。而这本由一个孤独老匠人用一生写就的册子,代表的却是创造与塑造,是一个无声的请求。它将如何被那个狂痞的、看似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蜜獾接受?她不知道。但她清楚,这不仅仅是技艺的传承,更是一个行将就木、无牵无挂的老人,对这片生他养他、也最终吞噬了他的锈蚀地带,所能做出的、最后的、也是最固执和孤独的馈赠。

这馈赠,带着铁锈味,带着炉火最后的余温,也带着一个老匠人肺里咳出的、最后一点干净的念想。她必须将它,交给那个或许能读懂其中力量与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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