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似乎忘不了木阳的眼睛,忘不了那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她从来不信一见钟情,但是少年的名字和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回家途中她已经愣了好几次神了,孟漫漫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有点担心。
“柯柯,你的病,应该不会再复发了吧。”孟漫漫拉住林柯,担心的问。
“不会的。”林柯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复发,只是很久没有再发过病而已。
林柯以前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她爸爸妈妈工作一直很忙,从小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她从小就表现得很乖,因为她觉得外婆年纪大了不能给老人家添太多麻烦。童年的日子虽然并没有很有趣,却是林柯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外婆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带给林柯。林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夏夜里和外婆坐在老杏树下,看着夜空的星星,听着外婆一遍又一遍的讲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那时候的林柯还小,只觉得他们很是可怜,一年才能见一次。外婆总是摸摸她的头说“可是有些人啊,此生都不复相见了。”
外婆很喜欢树,外婆说乡下的老家里,有好多好多树。外婆很喜欢“落叶归根”这个词,她说树下联系着黄土,那是世世代代的家乡,是祖祖辈辈的依靠。外婆身上像是林中的树木,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淡淡的清香,像是一股暖暖的热流在体内游走,令人感到舒畅,林柯总喜欢把头埋在外婆颈窝使劲闻呀闻。林柯最喜欢吃外婆蒸的米糕,有一股独特的杏花香。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林柯只记得有一段时间她和外婆再也没一起坐在老树下看过星星,外婆天天住在白花花的房子里,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衣的陌生人来看外婆。
外婆病了。
再后来,爸爸妈妈都回来了。林柯很开心,觉得爸爸妈妈终于可以陪她了。可是妈妈总是哭,总是哭。妈妈总是坐在外婆床上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外婆对她说,林柯是个好孩子,真有那么一天,不要丢下她。
林柯只记得妈妈好像很难过,然后外婆把她叫过去,满是褶皱的手最后拍了拍林柯的头,对她说,记得回家,外婆永远给你一个家。
后来外婆住进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再也没有人给林柯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没有人给她蒸甜甜的米糕吃了。
林柯知道,外婆回家了。
再后来,林柯的爸爸妈妈把她带回了家。但林柯记得的只有无边无际的争吵,和家里的一地狼藉。妈妈会拉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你要优秀,你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你。
从此林柯的学习成绩稳居第一,但高负荷的学习压力,让林柯变得越来越内向。有时候内向并不是你的错,可是另类总是会让你被打上标签。孤僻,怪异,不合群变成了她的标签。长达三年的孤立,霸凌成为了压垮林柯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柯跟同学打了一架,对方被她打进了医院。林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动,妈妈看着她一身的伤痕,只是哭。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爸爸。妈妈带着她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老房子里,屋子外有一颗大大的杏树。
我也回家了,外婆。林柯这么想。
林柯那段时间总会没有规律的手抖,烦躁,内耗,崩溃,有时候只有伤害自己才会好受一点。她梦到外婆对她说,你只是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给她办了转学手续,她认识了孟漫漫,认识了新的朋友,她的桌上瓶瓶罐罐在渐渐减少,她为自己打开一道门缝,让阳光洒进来。
“我到家啦!”思绪被打断,林柯朝孟漫漫挥了挥手,“明天见!”“明天见”
明天总会更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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