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檐下八角灯笼扬风而起,烛影穿透薄纱拂过往来人影,车舆还未驶入佑安街,街上的喧闹声便已经划破天际循来,与习习冷风萦绕于车舆四下,渐渐的,舆中的冷意也慢慢消散地无影无踪。
伴随着喧闹声,车舆驶入小道,不疾不徐地停靠在惜云阁偏门。
暗卫已经等候在偏门两侧,车舆将将停稳,他们就已经推开稍稍合拢的门扉。
傅羡好戴着帷帽,掌心微微抵着萧瑾承修长有力的手臂,快速地下了车舆,随着暗卫快速地走向惜云阁。
惜云阁楼宇不过五六处,最高的楼宇位于西南一隅,若无主子的准可,顶层不曾对外开放,现下傅羡好出宫,自然也就居住于此地。
也正是因为傅羡好要来,是以阁中也以时辰未到为由,挡住了等候在前院的客人们,她前脚踏入楼宇,后脚就见影诀自另一侧门扉出现,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生得张圆脸,眼眸也是圆溜溜,清澈的像是不谙世事的模样,看上去要比在场的所有人的年岁都要小上不少。
临近之时,影诀侧身,拱手道:“姑娘,这是观祺,您出宫的这些时日,由她来护姑娘安危。”
观祺上前,“姑娘。”
傅羡好点了点头。
楼宇最高处烛火亮起,不知何处而来的呼唤声夹杂着寒风袭来,傅羡好回眸望下掠了眼,就见楼宇下方的烛火一盏一盏地燃起,紧阖的门扉也在这一瞬推开迎客。
“楼下是听评书的地。”萧瑾承推开一处门扉,茶室中早已烧上了炭火,暖意扑面而来,“过了时辰后就不会再有人前来叨扰。”
傅羡好目光扫过茶室,与宫中竹林深处的竹屋有异曲同工之妙,要不是楼下的喧闹声,她都以为身处于竹屋之中,“殿下就不怕有人认出来。”
茶室门扉被带上,室内只留有两人的身影。
萧瑾承恣意而坐,不紧不慢地提起茶壶,壶中的沸水洋洋洒洒地倾斜而落,他掀起眼眸,看了眼伫立于窗牖前的身影,道:“除了你,再无第二人。”
傅羡好转回身,被烛火照得晶莹剔透的眼眸落在烟雾缭绕的茶盏上,循着蕴起的烟雾看向专注沏茶的男子,“倘若哪日消息走漏,必然是我无疑。”
“得了空,可以去趟定安侯府。”萧瑾承未抬头,恰似嫩笋的新叶翻滚于手掌大小的玉盏中。
傅羡好走上前:“嗯?”
不明白为何突然提到定安侯府。
萧瑾承抬手,修长的指节搭在矮小的白泥陶瓷茶盏上,道:“定安侯府茶室,与这儿也甚是相似。”
闻言,傅羡好若有所思掀起眼帘,看向慢条斯理将茶水倒入陶瓷茶盏的男子,四下荡漾着徐徐升起的茶香,“定安侯家的小世子,与三殿下自幼交好,公主偶尔也道两人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定安侯府的茶室,是他有次入宫无意闯入我那儿瞧见的,回府之后就磨着定安侯一定要按照竹屋打造茶室。”萧瑾承递了盏茶水给她,漫不经心地道:“定安侯耐不住他磨,只得前来寻我,不久后,这样装扮茶室于京中多为盛行。”
傅羡好一听,就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莞尔一笑:“殿下是借着小世子的名头,把宫外的落脚点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萧瑾承未置可否,呷了口茶水。
落脚的地方,自是要按心意来。
淡韵的茶香徐来,傅羡好指腹掠上茶盏,灼热的茶水已然将茶盏蕴热,丝丝缕缕的热气透过绵密的肌肤缝隙,荡入心尖。
一时间,茶室内静谧无垠。
两人都没有开口,就这般静默地对坐品茗。
品着品着,傅羡好嘴角微微扬起,点点笑意不疾不徐地在脸上荡漾开来,绵密可人的笑容渐渐罩过吹拂烛火,与之相较更加得璀璨夺目。
萧瑾承看她,眉梢扬起。
“觉得有些诡异。”傅羡好落下茶盏,甚是相似的茶室让她宛若身处于竹屋中,可眼下的松懈却又清晰地告诉她,这儿是在宫外,“我眼下明明是被关押审问的犯人,却要比在宫内来的舒心。”
身处宫中时,就算前去寻找萧瑾承,她再三小心,不说往返的途中担心被人瞧见,就是位于东宫或是竹屋时,也会担心有人中途发现她不在寝殿内,引起大乱。
和现下心神松弛地坐在这儿品茶,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瑾承指尖碾过指节上的碎珠,看着她嫣然一笑的惬意神色,“你之前不想出宫,不也正是因此。”
傅羡好摩挲着陶瓷茶盏上的纹路,‘嗯’了声。
过于美好的事物享受过一次后,就会期冀着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
而按照家中与皇后的约定,仍有一年多的光景。
傅羡好抿了抿唇,倏地将心中的舒畅抛到脑后,提起精神问:“今夜前往张思邈府中,除了见他,还有其他官员吗?”
她话锋转得极快,明显就是不想再顺着适才的话深思,萧瑾承也随着她的意,“没有。”他叩着茶盏的指节擦去杯璧,又道:“徐为止也在,你若是想见他,也可以。”
傅羡好精致的眉梢微微蹙起。
要不是萧瑾承神色如常,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名字。
当朝首辅徐为止,曾师从于傅家,他入朝为官之时傅羡好尚未出生,而后其步步高升之时,倒常常听家中提起,如今众人皆默认其为世家官员之首,未曾听闻过其与寒门有过多的接触。
萧瑾承道:“他只是露个面,不会停留太久。”
傅羡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殿下若是需要我见,我也— —”
忽而叩响的门扉打断了盈盈话语,影诀的嗓音透过门扉缝隙传来。
“主子。”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看什么,沉吟了下后,方才继续道:“大公子求见。”
大公子?
傅羡好狐疑。
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影诀会称呼谁为大公子,甚至无需点名姓氏。
不过能在第一时间得知萧瑾承离宫就找来的人,想来也是他信任的人,傅羡好紧绷的神情忪了几分,禁不住问:“是谁?”
闻言,萧瑾承漫不经心地侧眸睨了眼,微抿的薄唇轻启,清冽的字眼悄然溢出。
“王绍卿。”烛影掠过他清隽的面容,带来一层暗色,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轻笑了下:“你口中再好不过的选择。”
太子殿下是别的都不记得,就记得那句“再好不过的选择”,牙都要咬碎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王绍卿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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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别枝是孤女,也是一名杀手。
平日里最爱的是办完主子交代的事后,去城门口的铺子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饺,顺便和铺子里的聋子谈天说地。
聋子听不见音说不出话,不过那张脸生的甚是俊俏,狭长的伤疤都挡不住他的容颜,多看一眼疲惫尽可消。
最重要的是,别枝与聋子说的事情,他会永远永远地帮她掩盖住。
是以别枝常常与他吐槽那位堪比阎王的主子。
别枝不曾见过主子,只是签了契子收钱办事。
主子给的酬劳很丰盛,不过尤为折磨人。
别枝分明是个杀手,却从不曾命她去杀人,做的永远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今日去整整这家世家公子,就是明日去窥探那家官宦的家事。
一心想做杀手仗剑走天涯的别枝很苦恼,决定契子到期之后便离去。
这件事别枝也和聋子说了。
要如何离去,又要去哪儿浪迹天涯,被发现行踪后躲于何处,她都和聋子说了。
离去的那日。
沿墙而步的她忽而听闻到主子熟悉的嗓音,惊得她连忙躲入林院茂密灌木丛后,谁知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别枝抬起眸,恰好对上聋子淡笑不语的眼眸。
她松了口气,直到聋子问她,“准备去哪儿?”
别枝惊得唇瓣微张。
聋子的声音,和她的主子实在是太像了!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就瞧见一道身影跑上前,拱手道:“王爷,并未看到别枝姑娘的身影。”
别枝差点儿一口气呼不上来。
本朝可就只有一位王爷。
摄政王陆淮之。
刹那间,别枝只觉得自己小命休矣。
-
不过好在老天爷眷顾别枝,没被关押牢中,而是被带回了王府。
被关在了一处院落中。
日子久了,别枝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但每当这个想法升起时,陆淮之就会给她送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饺。
别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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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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