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林蕴星是个心大的妹妹，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嘀嘀咕咕三两句之后，他就把烦恼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盯着地上的水坑。
傍晚的天幕黑沉沉地压下来，雨水的攻势愈发凶猛，风还是斜着吹的。
校门口拦不到出租车，从学校走到公交车站的路上，整个人淋湿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娇气包被呵护得太好，倾斜的黑色巨伞与竹马舒展的肩臂重叠成完美的屏障。
少年连自己的书包都不用拿，两手空空的情况下，开始惦记着踩水玩。
林蕴星穿着防水的厚底板鞋，试探性地踮起脚尖，轻踩几下，如愿听见“啪嗒啪嗒”的水声。
他慢吞吞地挪向第二个目标，像是处于浑身戒备的状态，眼眸也亮晶晶的。
伴随迈步的动作，宽大的裤脚前后摇晃，布料泛起波浪般的纹路。
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露出来，踝骨凸起的弧度显得圆润柔滑，很快又被重新遮掩住。
“……唔！”
笨蛋妹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点点微小动静，在心中暗自进行一番夸奖。
连续得分啦！
表现超级棒~
霍川比林蕴星高得多，一步跨出去能顶妹妹两步，必须刻意收敛才能配合到位。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星星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踩水坑的小游戏，想问需不需要“帮忙”，却逮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搭在少年肩头的手臂微挪，堪堪触碰到蝴蝶骨的位置，犹豫再三，默默回到原位。
紧握的拳头彰显出极度不平静的内心，霍川到底还是没忍住叮嘱道：
“星星，小心摔倒。”
竹马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由于彼此间的距离太近，原本的温柔叮嘱添上了几分压迫感。
外加紧贴着的肢体接触，编织出一个无形的结界，牢牢地圈拢住身形纤薄的少年。
然而在大幅降温的秋季，林蕴星欣然接受这样的触碰，较高的体温也等同于安全感。
他胡乱地点头，毛绒帽上的小球也跟着晃动起来，“知道啦~而且哥哥已经抱着我，怎么还会摔跤呢？”
“……嗯，星星说得对。”
霍川闭了闭眼睛，握拳的力度不减，指尖硌在掌心划出几道凹痕。
他多想直接表态，搭着肩膀的姿势怎么算得上是“拥抱”？
为了避免星星踩空失衡，“搂腰”才是更为正确的护卫方式吧？
可惜林蕴星玩得不亦乐乎，仔细观察一会儿小水坑倒映出来的景象，再以脚尖踏碎它们。
霍川站在旁边观看全程，找不到插话的最佳时机，贸然开口显然会影响妹妹玩闹。
他幽幽叹息一声，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破碎得很彻底。
搂腰？想都别想了。
吃过晚饭后，林蕴星洗了个澡，窝在沙发当中，准时准点收看美食节目。
毕竟有了上回半夜惊醒、难以入睡的经历，他一时半会儿不敢打开鬼片。
厨师大叔的手非常稳，颠锅翻炒，没过多久就盛盘。
妹妹正琢磨着这道菜名叫什么，手机忽地振动起来。
19：21
【下午忘记问你了！】
【影片观后感如何？】
“什么影片？”
林蕴星下意识地念叨，尚未敲字发送，突然间反应过来同桌说的是什么。
妹妹捧着手机，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
爸妈都不在家，霍川在厨房洗碗，客厅只有他一个。
电影最开头就是两个男生抱在一起亲吻，林蕴星看了半分钟就锁屏。
他生怕同桌主动聊剧情，决定从源头阻断这一可能性。
于是打字回复道：
【啊？】
【我还没看呢！】
与此同时，聊天界面接连弹出来数条云盘分享链接，以及同桌的总结语。
【我跟你说，这里面每一部都是可爱哭包攻，个子矮矮的超级萌，然后吃橙子！】
【我真的推荐你看！[得意]】
林蕴星：“……”
又来了，明明是中文来着，组合起来却变成了完全看不懂的词语！
如果是聊漫画，或者是抽盲盒之类的事情，林蕴星还能跟同桌聊个有来有回。
结果这回算是碰到了知识盲区，又不太好意思观看全片。
等到霍川忙完的时候，一眼看见妹妹微蹙细眉，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以手掌抵在下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回戳自己的脸颊，似乎备受困扰。
林蕴星最喜欢粉色、白色、小猫，至于其他的颜色和小动物，偶尔也会赏几个眼神。
朝夕相伴十多年，霍川是最了解娇气包的人，挑选的衣物自然合乎他心意。
霍川在沙发旁边蹲下，仰头望着可爱的宝贝，身穿雪白色的毛绒睡衣，还戴上了帽子。
小熊的圆耳朵支棱起来，由于他摇头的幅度过大而一起摇晃，映衬着那双溜圆的漂亮眼眸，更显无辜又柔弱。
下午放学时戴着的那顶毛绒帽也是一块下单购买的，团起来还能塞在校服外套口袋，随取随用。
林蕴星并没有直白地表达过“我很喜欢”，但主动穿戴就代表着“尚可”，于是霍川也感到心满意足。
“星星，怎么了？”
霍川见他面露迷茫，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不知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今晚有作业不会写吗？”
林蕴星软软地“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竹马的靠近。
他调转手机屏幕，展示到霍川眼前，指着其中某个词汇问：
“哥哥，吃橙子是什么意思？”
霍川沉默片刻才回应道：
“小宝，你觉得我会懂吗？”
他确实从未看过那些成人小电影，也打心底认为恶心，极度排斥。
霍川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只看得见林蕴星，根本接受不了除妹妹以外的“梦境主角”。
严格来说，梦里呈现的画面全部是缠绵悱恻的亲吻，以及哼哼唧唧的呜咽声。
霍川专注于使用唇舌来宣泄过载的情感，倒是没想过做出过分的入侵举动，恪守警戒线。
林蕴星是最珍贵的宝贝。
连虚假的幻梦也不容许出现伤害。
“……”
“……”
大眼瞪小眼，两厢对视良久，霍川毫无疑问地落败了。
他取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搜索引擎，“别着急，我查一下吧。”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
霍川盘腿坐到地毯上，复刻妹妹托腮的动作，陷入沉思。
睡衣的袖口收束得比较紧，林蕴星仅仅只是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泛出好看的淡粉。
他等了半天，也不知道竹马查了什么东西，垂手指向霍川的脸，连控诉的模样也是娇俏的。
“臭哥哥，你老实说！心里在想什么坏点子？”
林蕴星微拧眉头，目光乱飘，上下打量着霍川，却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少年起初是蜷缩在沙发正中央的位置，后来为了跟霍川说话，挪到了边缘处。
他晃悠着小腿，质问的同一时间，略有些不满地踢了踢竹马的膝盖。
“我……没想。”
霍川如是回答，中间的几秒钟停顿却显得格外微妙，商量式地补充道：
“星星，你年纪太小了，过两年再告诉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的同一时间，霍川收拢五指，仔细将林蕴星因为乱蹬而微坠下来的袜口扯回去。
离开小白熊的圆耳时，温热的指腹抵在软嫩的肌肤，短暂停留片刻，而后极其不舍地撤离。
霍川微垂眼睑，捧着妹妹的小腿，定定地注视许久。
不能俯身啄吻的每一个瞬间，他都在用眼神进行一场又一场贪婪的掠食。
没等林蕴星答复“好”与“不好”，他先一步转移话题：
“马上八点了，星星，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如果有不会的题目，我可以教你。”
霍川起身，背对着沙发的方向蹲下来，放轻语调哄道：
“乖宝上来吧，我背你。”
“诶？”
倘若有人背、有人抱，娇惯的公主殿下当然不会选择自己走路。
“我来咯~”
林蕴星的身高尚未达到一米七，小小的一只，四肢纤细，体重也很轻。
即使整个人趴上来都没法造成多大的压力，肌肤相贴的每一个瞬间，只给霍川带来强烈的满足感。
跟喜欢的人零距离亲密接触，萌生出的雀跃心情盖过原有的冷静，致使霍川开始胡乱地想象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
——比如妹妹这会儿依偎在自己身上，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需要他。
对于林蕴星而言，最难的科目就是物理，好在今日有随堂小测，晚上倒是没作业。
在竹马的监督之下，他悄悄拿出来的漫画书被暂时“没收”，只能全神贯注地完成练习卷。
忙完之后躺进被窝，林蕴星已然忘却不久前讨论的主题。
至于什么橙子不橙子的，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哪里有火锅好吃。
这边的妹妹安稳入睡，另一边的霍川亲身经历了一场难熬的“折磨”。
假如初中时代的旖旎美梦是毫无技术含量的入门级别，那么高二这年就是新一次的升级。
白日里，霍川在林蕴星面前装得人模人样，当真像个无欲无求的好哥哥。
然而一味地压抑，这份糟糕的绮念不仅不可能消失，只会触底反弹。
傍晚撑伞时的场景再一次出现，霍川如愿以偿地揽住那截细窄的腰肢。
他将妹妹抱到台阶上站着，却还是没能拉平身高差，仍需垂下眼睑凝望。
林蕴星没想到他会倏然间抱自己，鼓了鼓小脸蛋，娇里娇气地跺脚。
水花溅起，落到霍川的裤腿上，即使能够避开，他也压根不想后退半步。
“宝宝，你在生什么气？”
霍川低头凑过去，小声询问道。
彼此面对面，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梦境里的场景迅速切换。
环腰拥抱、唇舌交缠怎么够？
他想做妹妹躺着的床，握在手中的铅笔，划过身体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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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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