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语的脸色诡谲,笑盈盈地有些诡异:“有什么关系啊?”
王平自认为修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一次又一次压下怒火,一字一句地:“我去隔壁。”
王平飞快拿东西、进屋、锁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真是怕了里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可以我不能!”里语不平地吼着。王平在门后展开被子,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在他看来,昨日的自己和今日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情况很少见,王平打开门:“你和他,什么关系?”他发誓,纯属为了医学。
“他不好。”里语自然而然走进去。
王平将语气放缓,脚步声也轻:“你和他是一个人,你们是一个人,你要接受他。小语,你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他……”里语突然哭了。
刚才张扬跋扈牙尖嘴利的小猫儿立刻软下来,王平心也软了:“为什么过来?”
里语心底偷笑。这人吃软不吃硬啊,这样太好把控了。
他抬起一张委屈的小脸,大眼睛里还挂着泪,一副可怜样:“怕黑。”
“怕黑?你可以晚上开灯。”
“一个屋子,黑,难受。关在里面。”他永远不想想起那段记忆,只有黑的那段噩梦。
王平沉思一刻,幽闭恐惧症,幼年遭受重大负面刺激造成后来对经历过的某事或一些东西非常恐惧。
王平又问了好多句,可是里语只知道哭,也不说话。他有时候哭得小心,只发出蚊子声,有时候又在低吼,像是在发泄。
“没事了。”王平一直撑着眼皮陪在身边,两个人坐在一起。王平非常束手无策,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很不会安慰人。他想去看怎么做人,却知道这时候不合适,里语还在哭,他不能干别的。
王平觉得他怕医院,半威胁着:“哭到休克会送医院。”
“你…”里语突然打了他一下,哭得更厉害了。他眼尾真真红红的,一张脸也染上血色,带着年轻人的娇嫩,真是可怜可爱。
王平突然狡黠地笑了:“还哭?”他打定里语怕医院。
里语不哭了,就是还抽抽着。他看着王平笑的样子,觉得他这样很好看。
王平扶着他的肩膀放平他:“睡吧。我不赶你走。”过了一会儿,王平又拿了几个尿垫,抬起里语的腿放在他身下。里语被抱着下半身的时候惊讶到忘记哭了,一直看着王平。他真的不知道王平要做什么。
王平在他昏着的时候什么没做过,也没注意孩子的情绪。
里语委委屈屈,他已经不尿裤子了,为什么王平还不放心?没过一分钟,他又急又气,直接踢了被子和床单,连同尿垫一同踢下床,这才开心。
王平很想骂他的时候,里语突然委屈:“你难道要骂我?”
王平心里拼命念着平心静气:“捡起来。”
灯一直狠狠地扎在天花板上,晃得王平一夜没睡好。他没睡好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孩子哭着哭着就抱着他,让他出了一身汗。
这几天,陈晰王平很有默契地避开了一阵子。王平也按部就班地继续以前的生活。只不过对于陈晰献殷勤,他一概不收。
王平不想给他一点希望。这几天,陈晰应该也能猜出来他的态度。
今天上班的时候王平看到里语还是跟个小疯子一样,突然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可以的。他这个人格疯归疯,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但好在毁坏的家里东西的价值不高。
应该说王平的生活水平不高不低,中药柜锁了,也没什么可供里语毁的。
李敏在王平车上眯着眼,到地方后打哈欠:“你应该开慢一点,我今天真不想上班啊……”
“要关车门。”王平看着她从车门里走出来,检查后和她一起走进大门。他们同进同出,这几天几个人问王平他和李敏是不是情侣关系,王平还没回答呢,李敏冲过来强势反驳了。
两个人在一层坐电梯上去,等电梯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过来:“去死吧你!”他的手里还有把刀!
王平在那一瞬间把李敏拉到自己身后,用手抓住那个人的手腕,但是那个人太疯狂了,力气出奇地大,王平也没办法制住他,最后右手上被划了一道。
一群护士来了,她们说这个人是因为刚死了家属,情绪激动。
李敏呵呵干笑,气道:“合着…不是我们事?王平你手快、快上去包扎。 ”
王平左手捂着右手,伤口还不停向下滴着血。王平知道伤口不大,跟里语前几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还是要及时止血。他看到有个病床要推到电梯上,果断让了电梯:“李敏,下一趟吧。”
李敏急着跺高跟鞋,指着那个人骂:“有病!招他惹他了?!他死了家属跟我有关吗?为什么发泄你身上!”
王平一听她把自己想说的都骂出来了,心里平衡了,看到电梯下来:“走。”
这时候,收拾地面的护士突然道:“副院长好。”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的男人穿得规规矩矩地走到王平身边,看到王平的手后皱眉:“王医生,你跟我过来一下。”
李敏眨了眨眼,进电梯就躲在电梯一边。
王平看着这个人把他带到顶层,什么也没说。如果因为刚才的事副院长要开罪他,随便。
副院长摁着电梯,示意王平先走:“刚才怎么回事?”
王平微微低头从他面前走过去,等他出电梯又跟在他身后,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副院长笑容和煦:“看来得加强安保,做医生的不能没有人身安全保障啊是吧?”
王平点头。
副院长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王医生,我姓应,应行。”
虽然刚才应行的称呼上看应该是知道王平,他还是说了一句:“王平。”
“年轻有为。坐。”应行从一面打造的顶天书柜的一格里拿出一个箱子,拿出碘酒,对着王平的手浇上去:“不疼吧?”
王平很少见到高层的人,有点紧张:“不疼。”
应行跟哄小孩一样哄王平:“来,伸手。不疼啊。”
王平黑脸,想起来里语,自己对他好像就这样,现在体会到这种耍小孩的语气确实不太舒服。他打算回去就改。
应行:“你办公室在几层?”
“七。”
应行点点头,把医药箱放回去:“喝杯咖啡吧。”
“不喝了,”王平说,“谢谢。”他说完突然觉得这样让两人都尴尬,还拒绝了上司的好意。
在应行收手的时候,王平突然说:“还是喝吧。”
应行愣住,半晌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王医生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您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以前的人总说他古板板正规矩之类的。
应行在搅和咖啡,指着他:“相信我,你骨子里就不正经。”
王平表面不置可否,内心不敢苟同。
“王医生,现在在哪个部门…科室啊?不好意思,我刚从国外回来,在国外收拾我哥烂摊子一段时间。”
王平对他的过去不感兴趣回答道:“心理科。”
应行想起刚才包扎的时候那一道已经存在的疤:“手,怎么弄的?”
“做手术的时候,被一助划伤。”王平这样说立即暴露出他刚才的话不成立,补充道:“手受伤后调到心理科。”因为那件事,医院对王平也松了很多,所以让王平继续待在医院里,只是再也不能碰手术台了。
“哪一台?”
“?”
“哦我有一台手术,”应行把咖啡放下后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我先走了,止血后再回去吧。”
王平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上绷带下的棉布渗出血,等了一分钟左右离开。他不想在上司的房间坐这么久,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所以特意坐了一分钟才关门离开。
不想,一开门,应行居然就在门外,他的手肘撑在栏杆上,面朝窗外的大槐树,叼着一根烟,缓缓吹了一口烟雾,似乎是没有发现王平。王平不知为何从玻璃映出的他的表情看出一丝忧伤,他想从他背后悄悄离开,应行却发现了他:“王医生,不好意思。”他掐灭烟头,脚踩栏杆旁的翻盖垃圾桶,把烟扔了。
王平有些惊讶,这个人,也从玻璃中看到了他。而且,王平讨厌烟味,应行似乎知道,因为那根烟才燃烧了没多久就被掐掉了。应行眯上眼,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王医生,你算是我回国的第一个朋友,愿不愿意陪我做这台手术?”
王平:“……”他记得他说过,自己是心理科的。还有什么第一个朋友,一听就是谎言。他回国这么多天,肯定不止认识王平。
“看来我不需要问你。”应行笑了笑,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你今天是我的人了。”
王平知道他一定是问他的上司要人了:“我现在的水平甚至做不了助手。”
应行一边脱外套一边向前走:“走吧,我不会让你动手。”
王平:“……”他一路跟着应行跑到护士台,应行让护士加上王平的名字后才去手术准备室。王平在看到一袭薄薄的手术绿衣时整个手臂都在颤抖,他……回来了。
应行看着他,若有所思。
王平洗手后用左手拿了一件手术衣,换上手术拖鞋、帽子、口罩……每一秒在他这里都如此漫长,漫长到他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该定格在这一刻。他安静许久的血液从未如此滚烫,他的生命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冰凉的手术台,曾是他一往无前的至高的信仰。
这才是他,这该是他。
应行转身:“帮我系上。”
王平闭了闭眼,走过去给应行系上手术衣,然后自己整理好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冰凉尖锐的手术刀。他在家里碰过无数遍,每次切菜都会用的手术刀,真的碰到了。他觉得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感觉。没过一会儿,立刻有个女生道:“谁啊别碰!又要重新消毒!”
王平笑着抽回手:“抱歉。”
这台手术很简单,主要目的是应行做给实习生学习,王平也放松下来。应行主刀,王平做助手,旁边还有麻醉师和几个学习的护士。王平按照应行的指示递过去各种工具,有时会拿错,应行倒是很宽容地指出来,让王平紧张无比。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学生紧张的心情了。不过他倒是很愿意很想让应行多说几句。
三年九个月,他终于站在了手术台前。
精神心理科主任医师,二十岁医学院毕业的王平,他回来了。
20230713
(省略版)由于我现在生活特别紧张,再加上零的文章写得略痛苦,所以更新时间不定,见谅。
(长解释)并不是单纯这一个作品这样,我没有厚此薄彼,因为前段时间开了个漫画然后还没来得及画,现实生活也前所未有地紧张,快把我逼疯,所以我决定先松一松。一定会有结局的请放心。
这段话放在我所有作品后面(最近有点事 都不更)
微博 我自在云
20230808
我回来了
小说做了一部分调整,这几天一直在画漫画,后续我去学习,没有太多时间,但尽人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我回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