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怡婷尽自己最大覆盖面积去回抱他，在他肩膀上紧紧贴着。
“还是什么？”
深夜之中的拥抱更加的打动人心，许一林收手将她抱紧，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气，觉得自己的心也得到了安定。
“还是你上大学，要走的时候。”
蒋怡婷仰头，鼻子恰好碰见许一林的下巴，他下巴上有轻微的胡茬，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我又没什么事情，是你呀，一声不吭就走了。哎，我一直想问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害怕过吗？”
许一林摸着她肩膀上的长发，顺滑得直到腰间。这一路走来，朋友说他厉害，家人训他无知，只有蒋怡婷，关心他害不害怕。
他的心软软的，回想起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真的就那么一腔孤勇走下去了，要再想像今天这样，有工作有前途，起码还得多奋斗十年。
大学让他有了很多机会，也让更多人看到了他厚积薄发的能力。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蒋怡婷拍拍他后背，“好啦，都过去啦！以后每一天，都有蒋怡婷陪着你，有她在，不用害怕！”
许一林乐的笑，“这话怎么那么好听呢？”
“是吧，我说真的。”
他抱紧她，“那我们结婚吧。”
“……”
这么一句话突兀地说出，蒋怡婷一下抬头，“真的假的？”
许一林的脑子根本跟不上嘴，他着急忙慌地按住蒋怡婷的脑袋，埋自己怀里，“你不许跑啊，我说笑的。”
她呆愣的，推了一下没推动，“你果然是就想找我结婚。”
许一林：“emm……”
“那既然这样，是不是也不用管在不在安全期了？”
“……”
他二话没说把人推房间里，把门带上。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到了两点，外面的烟花声完全消失，蒋怡婷躺在许一诺的床上沉沉睡去。
结婚这个话题，就这么终止，她心里没多在意，说早是有点早，可能也是那一瞬间，到气氛了说出来的。
她这样想许一林，可许一林睁着眼，在床上想了一夜。
他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就像地震之前，自然界会有所反应一样，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元旦假期他们两个过，形影不离，腻歪着过了两天，蒋怡婷坐高铁回了深阳。
直到她走的那天，两家人还没有回来，长辈们情有可原，也有联系，唯有许一诺。
那天被她开走车，只说有事，发微信也回的很敷衍，为此，许一林还特意拜托了蒋怡婷，在深阳想办法联系联系她，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蒋怡婷欣然接下了。
这天是个下雪天，看不见雪滴的雨夹雪，天气生冷。
高速铁路上，列车还是那样快的匆匆驶过，多眨两眼就能消失不见，而和它并立的高速公路，也有这么一辆在众多车辆中穿行的高速轿车。
车里，许一诺眼下是青的，已经两天没睡了。
她手机关了机，在车里的电源上聊胜于无地充电，车也已经跑了好几天。
隔一段时间，她就看一眼手机，最后还是在最近的服务区下了车，找了个充电宝。
她手机里有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人，之前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五年前，最新的，也只有昨天晚上，有来有回地几句话。
她：［还活着吗？］
对方：［差不多］
她：［人在哪，找你去］
对方：［不用你］
但是，她刚才知道了一个地址，这次是赶去深阳市靠近中心的一个城区，还有半小时的路程就该到了。
充电到百分之五十，她重新上路，手机开机，没一会就有一个电话进来。
是小婷的。
许一诺按下接听，“喂。”
“姐。”
“哎，小婷，怎么了？”
“没什么呀，你在深阳不啦？我找你吃饭。”
“emm，我确实在，你怎么知道的？”
“对象说的呀。”
许一诺露出个笑脸，“我弟啊？”
“对呀，姐姐你没看朋友圈？他说他没屏蔽。”
“没空的上看呢，小婷，我现在在开车，你等会给我发个地址，中午咱们吃饭。”
“好嘞！”
蒋怡婷此时在驿站门口，她刚刚把自己在出租屋里的东西都寄走，既然姐姐开了车，她正好蹭车回去，票也不用抢了。
在手机上，她找了一家算是特色的餐厅，给许一诺发了个位置，自己步行过去。
从十一点，等到十二点，还没有等到人，她又打了个电话，结果这次，成了一个陌生人接。
“喂，你是这位女士的朋友或者亲人吗？”
蒋怡婷瞬间听出来，电话那边传来的120呼叫声。
她顿时心跳一紧，“我是，发生了什么？”
“她出车祸了，我是救护车里的护士，我们正在前往深钢附院。”
“什么？”
刚点好的菜单，被胡乱砸到桌子上，蒋怡婷拎起背包，像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
出来正巧一个出租车停下，她直接打开车门进去，报了地方，师傅见她神色慌张，没停留，一踩油门就往前走。
路上蒋怡婷的手都是抖的，她上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还是眼看着妈妈生弟弟，没人帮忙，因为送医院送晚了难产。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村里的人，讳疾忌医，生孩子顶多去个村上的卫生所，在自己家里生的都有。但她们家，和许一林家，不是。
荣阿姨说，她那时候就不好生，村子里地冬天太冷了，一诺姐就是在冬天生的，必须去医院，卫生所有时候冬天也没什么靠谱的人。
所以即便，她和许一林都出生在春天，也都是爸爸陪着妈妈，去县医院生的。
只有那一次，那一次爸爸刚到单位上班，请不了假，没能回来，许伯父也是。
那次，是荣阿姨，到村里拜托人找了车，车上只能坐两个大人，是荣阿姨带着放了寒假的一诺姐，陪妈妈去的。蒋怡婷当时，和许一林待在许家，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在医院的情景，都是后来，听大人们茶余饭后听来的，她爸爸很及时地赶回来了。
她的世界好像一次次的破碎，又一次次地被重建。
一诺和整个许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总是护着她，一次次的给她温暖，带着她走出黑暗。
“师傅，您快一点。”
蒋怡婷的话不自觉带上了哭腔，眼泪蓄满整个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见司机低嗯了声，推背感接踵而至。
到医院的时候，那有一个陌生人，看上去像女大学生，着急的在跳脚。
没有别人。
蒋怡婷的心逐渐沉下去，这样没有人的情景，何其的熟悉。
深钢医院她体检的时候来过，那时候在这和一个漂亮的李护士加了微信，她一路走到手术室，恰好被那个小护士忙来忙去的看见了，着急忙慌过来问她。
蒋怡婷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问，“刚才出车祸来的那个女生呢？”
“在手术室里。是你的朋友吗？”
蒋怡婷大力地点头，神态像从天上回到人间，“是，她叫什么名字？”
“叫一诺，我刚才给她父母打了电话，你别担心，今天有我们外科吴主任值班，现在就在手术室里。”护士说，“我还有几个病人，你别着急啊，坐下等等。”
说着话，手术室门被打开了。
“小李！”
护士上前，“在！”
“联系到病人家属了吗？”
蒋怡婷快快跟上，“怎么了？”
那医生说，“人在就好。小李，你现在马上去红十字，要两个O型全血，咱们医院没有了，快去。”
“可红十字得献血才能拿血啊！”
医生眉间一皱，“啧。”
蒋怡婷见她们不动了，急切起来，“那就去献啊，在哪里，带我去。”
那医生多看了她几眼，“算了，你们去吧，到门口找保安，坐保安车去，路上赶紧预约。”
到了地方，明白医生在犹豫什么。
红十字需要献血才能拿血，是因为这几年血库实在告急，可献血是有规定的，90斤以下的人不能冒险。
蒋怡婷斩钉截铁地说，“我过百了，我保证。”
那的工作人员眼色严肃，指了指墙边，“上称。”
那是一个智能分析BMI指数的机器，蒋怡婷心里着急，二话没说就上了。
结果出来，工作人没话说，给她填表，验血。
而跟出来的李护士，看的真真的，蒋怡婷路上偷偷往牛仔裤的口袋里，塞了两大块石头，夸大的毛衣遮着，不太明显。
也是这样的年轻人，李护士意味深长地盯着蒋怡婷背影看。
她觉得这个人好有勇气。
可也确定，如果有一天，她姐姐需要她付出，她也会毫不犹豫。
抽完血回来，已经半下午了。
手术室外面，又多了一个人。
蒋怡婷扫了一眼，就一个印象，像个灰溜溜的乞丐，她自己坐下来，靠在椅子上。
“你先休息会啊，我帮你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好。”
口袋里，还有许一林给她塞得巧克力，好几块呢，蒋怡婷觉得庆幸，摸出两块，撕开包装塞嘴里。
刚才那姑娘，扑通一下倒在她脚边，“姐姐，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倒是忘了问她怎么回事。
吃了巧克力，蒋怡婷还是虚弱，“你干什么了？”
那姑娘说，“我是要回家，我没上过高速，出服务区的时候，我没看车，你姐姐是为了躲我，才撞到路边的，她的车刚才也被拖走了，撞的很严重，这个我赔。”
这一会，警察也来了。
作为事故当事人，小姑娘被警察带走，海多问了那个乞丐两句。
那乞丐就说，“跟我没关系，我也是病人家属。”
警察：“……你从事什么工作的？”
“待业游民。”
“说实话。”
“实话，还不让人沿街乞讨了？”
“……”
警察：“……稍后再找你谈话。”
人走后，蒋怡婷多看了这人几眼。
结果被剜了一眼，“看什么？”
她眯眼：“你是哪门子家属？”
乞丐气焰嚣张地说，“我是她孩子他爹！”
“……”
此时的无声震耳欲聋。
事情怎么能荒唐到这个地步？
她还来不及惊讶，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出来，一拳把这个乞丐砸倒在地。
看清人影，蒋怡婷忙站起来，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前。
这个人正是许一林，这一腔的怒火，看的蒋怡婷是又解气又心疼的。
被这么一抓，许一林立马收了，他身后还跟着许家俩长辈，都站到蒋怡婷身后。
蒋怡婷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体会到什么叫家人。
她心里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这根弦在想待会医生出来，就跟她说些什么，她要怎么回答。现在完全松下来，只管坐下。
等手术的这段路，她身边有了好些人。许伯父留在这，在手术门前站着，身板好像直了很多，许伯母在老头子身后，静静地坐着。
而许一林，扶着她肩膀在她身边。
轻声问她，“你怎么比我还快？”
蒋怡婷笑了下，“我和姐姐有缘吧。”
她脸色白的不正常，许一林心里乱成一团，还是发现了。
“你是不是献血了？”
蒋怡婷还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回答，只是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脸蹭了蹭她的脸。
蒋怡婷看不见的地方，许一林红了眼眶，眼神也慌乱，喉结滚动一圈，话好像堵到了嗓子眼，眉间紧紧皱起。
众人焦急地等待中，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累的靠在墙上，“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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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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