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眼睁睁地看着陆栩又娴熟地跟对面来回聊了几个回合，最后以一声“哥哥晚安”的语音结束了两人的对话，它有些神色恍惚。
【陆栩，你之前是不是干过网骗这行？】
陆栩挑了下眉：“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天赋吧。”陆栩淡定回复，起身去洗漱了，留下系统独自凌乱。
***
第二天上午九点，陆栩睁开眼睛，系统还窝在他的枕头旁边呼呼大睡。
陆栩起床的声音把系统吵醒了。
系统从床上飞起来，困兮兮地开口：【又要出去上班？】
“嗯。”陆栩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
陆栩的老家在北方的一个落后小县城里，高中没上完他就辍了学，一直在老家打工。
一个月前，陆栩兜里揣着在老家攒的两万块钱，坐高铁来了S市，本以为在这里肯定能找到更高薪的工作，但是只有高中学历的他几乎处处碰壁。
S市的消费水平高得离谱，陆栩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后几乎剩不下多少钱，若真的就靠直播赚的那点钱，根本养活不了自己。
上午十点，陆栩准时来到S市中心的一家奶茶店接班。
系统缩成一个小球窝在他的颈窝里，有些不解道：【你都已经钓到一个有钱人了，不好好搞你的网骗事业，还来奶茶店上什么班？】
陆栩没搭理他，已经娴熟地开始制作手下的订单了。
系统自讨了个没趣，不吭声了。
跟陆栩上班的奶茶店仅仅一马路之隔的对面，森雅环艺设计公司的大楼顶层，裴遇正在处理着手下的工作。
设计部给他上报了两份方案，但裴遇都不是很满意，这个大客户是裴遇带着设计部亲自去谈的，沟通客户需求的时候明明设计部的两个部长听得清清楚楚，客户想要留出至少30%的绿化空间，但现在呈放在裴遇桌子上的两份图纸加起来连10%的绿化空间都达不到。
最晚后天就要给客户反馈，然后要把图纸给财务部批预算了，裴遇觉得自己后脑勺里有跟青筋像只小青蛙一样一跳一跳的。
裴遇的助力小李站在旁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裴总监，需要我去叫郑部长和陈部长过来吗？”
裴遇捏了捏眉头：“去叫吧。”
小李离开了裴遇的办公室，裴遇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边，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做上总监的位子之后，他总觉得自己的寿命正在日渐缩短。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了两声。
裴遇以为是哪个客户的消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木羽：【照片】
木羽：【我刚学会做的新品奶茶！】
裴遇点开照片看了一眼，抹茶色的奶茶上方飘着一层奶盖，一只小猫形状的白巧克力飘在奶盖上面，最上面似乎还撒了一层糖霜。
X：【你还会做奶茶？】
木羽：【我在奶茶店打工。】
裴遇没想到，小男生不仅晚上要直播，白天居然还在打工，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眉毛微皱：【你多大了？这会儿不上学吗？】
木羽：【我高中没上完就不读了，现在20岁了。】
高中没上完？裴遇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些，但这是别人的私事，说到底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木羽：【哥哥会觉得我没文化吗？】
X：【文化不是仅靠一个学历能概括的，人生的阅历也是文化的一种。】
陆栩看着对面的回复，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木羽：【猫猫偷笑.jpg】
木羽：【哥哥真好。】
裴遇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若是小男生用语音给他发这四个字，一定也很好听。
木羽：【哥哥现在在干什么？忙吗？】
X：【有点，遇到了点麻烦事。】
木羽：【很难解决吗？】
裴遇想了想，回道：【倒也不是解决不了，只是搞得我心情不太好。】
木羽：【心情不好的话要吃点甜的，哥哥可以点一杯这个奶茶，名字叫奶绿猫猫，全国各个门店都有，现在新品还打折呢~我已经尝过了，真诚推荐！】
裴遇有些忍俊不禁：【你还真是个敬业的员工，这时候还不忘宣传你们的奶茶。】
木羽：【那是！（骄傲脸.jpg）】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木羽那边就来了顾客，匆匆说了一声后就下线了。
裴遇坐回到办公桌前，刚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裴遇开口。
很快，穿着正装的一男一女就走进来：“裴总监，你叫我们？”
裴遇向他们点点头，转头叫住了要离开办公室的小李。
“小李，去楼下找找有没有茗饮奶茶店，点三杯奶绿猫猫送上来吧。”
李助理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疑惑地望向办公室里另外两位部长。
但另外两位部长好像跟他是一样的反应，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
裴遇咳了两声：“咳咳……新品刚上市，尝一尝。小李，你没听清？”
“听清了！我这就去，裴总监。”李助理一溜烟离开了办公室。
两位部长还承受着刚刚的震撼，默默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
***
新品奶茶卖的很好，今天几乎来了一大半客人都点了由他负责制作的奶绿猫猫，陆栩甚至有点忙不过来。
他跟店里的同事开玩笑：“今天的营业额有一半都得是我贡献的。”
一旁跟他一起做奶茶的小姑娘并未反驳，反而很是认同地点点头：“陆哥你总算对自己有认知了，每次只要你一来，店里的顾客立马就变多。”
“果然颜值就是最好的宣传。”
陆栩笑了笑：“我可是一直没摘口罩。”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指放在胸前左右摆了摆：“nonono，陆哥你不懂，真正的帅哥靠氛围感就能迷倒一大片。”
系统闻言飞到了陆栩的面前看了看，男生带着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清爽的刘海微微垂下来遮住了眉眼，低垂眼睛做奶茶时睫毛显得很长，身穿着白色的员工服，红色的围裙系在胸前，勒出一截细窄的腰身，男生的袖子挽到了小臂上，晃匀奶茶时小臂上青筋暴起。
是挺帅，系统在心里评价。
它飞回到陆栩身上：【陆栩，你长这么帅为啥不露脸直播呢？赚得肯定比现在多。】
陆栩小声开口：“不喜欢。”
系统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反正他也不指望宿主靠直播赚负心值，只要能把现在钓到的这个金主哄好就行。
***
下午五点，陆栩结束了奶茶店的工作，换下员工服回家。
奶茶店的工作今天赚了100多，但是要到月底一起结，昨天直播的收益也还没提现出来。
陆栩手里现在只剩不到一百块钱。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夜市，陆栩找了家看起来人相对多一些的小摊买了份盒饭。
打开家门，陆栩将盒饭放下，瘫在了床旁边的小沙发上。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尽管已经适应，但还是会有些疲惫。
陆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X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给他发消息。
系统总叫他网骗网骗的，但能网骗成功哪有那么容易，要是简单叫几句哥哥就能把人哄住，那对方的戒备心也太低了，陆栩在心底叹了口气。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他起来吃盒饭。盒饭油腻腻的，放凉了以后更是难以下咽，陆栩勉强吃了几口填了下肚子，就放在了一边。
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下以后，晚上九点，他打开了直播间。
半个月以来坚持不懈的直播还是给他攒了一小波粉丝的。
刚开播，弹幕上就飘过了几句问好。
【木羽晚上好！我又来啦。】
【晚上好木羽！】
陆栩开口：“大家晚上好。”
“今天我们接着昨天晚上的继续读，该读第五章了……”
***
裴遇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桌子上，今天晚上这一餐是两个合作公司的一场联谊。
裴遇目前手里的项目，跟两个公司的多个部门都要交接，因此他自然不得不来参加。
此时聚餐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裴遇中间被打圈劝了好几杯酒，虽然他酒量还算可以，但这会儿也有些头脑发懵。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点开手机里的直播软件，查到了木羽的直播间，打开直播间后将手机又塞回到裤兜里。
左耳朵里响起木羽清冽好听的声音。
裴遇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认真听着，周围嘈杂纷乱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被隔得很远很远。
这样静静地听了半个小时左右后，会场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离场，裴遇将耳机摘掉，站起身，打算跟老板打个招呼就离开。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裴总监。”
裴遇应声回头，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抹了发胶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是合作公司的总经理。
“张经理。”裴遇冲男人点点头。
“裴总监，你喝了酒吧，我送你回去？”张经理上前走了几步，离裴遇更近了些。
裴遇的眉头微拧，礼貌拒绝道：“不用了，一会儿助理会送我，多谢。”
对面的男人似乎听不懂人话似的，又上前一步，脚尖几乎要跟裴遇的贴上。
“裴总监。”男人声音压得很低，“让我送你吧，我知道咱们是同类。”
裴遇猛地退后了一步，脸色难看至极，他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礼貌，声音冷厉地开口：“不好意思，张经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裴遇带着小李从会场出来。
小李看出裴遇的脸色不太好，一路上没有多跟裴遇搭腔，裴遇坐在车上，松了松脖子前面的领带，长舒了一口气。
在这公司上班真跟历劫一样，裴遇有些糟心地想。
他从裤兜里翻出手机，屏幕已经锁屏了，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锁屏键，也不知道直播间是不是还开着。
裴遇将耳机重新戴上，然后解锁了手机屏幕。
下一秒，一个画质极差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裴遇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屏幕上是一个男生脖子以下到小腹的画面。
男生穿着藏蓝色的睡衣，面料很软的样子，领口的领口扣子很低，大大咧咧地挂在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男生的双手搁在桌子上，袖口滑到了小臂中间的位置，露出的半截小臂青筋分明，有着明显的健身痕迹，肩膀很宽，明显的衣架子身材，在藏蓝色的睡衣映衬下皮肤很白。
裴遇瞄了眼明显变多了弹幕，几乎都是在疯狂夸夸的，中间夹杂了一两句奇怪的发言。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走了？哼，hyb，这下没话说了吧？我们木羽宝宝才不是中年发福油腻大叔呢。】
【还没走，还在窥屏呢，不敢发言了估计，这波打脸太爽了。】
裴遇有些不明所以，他皱着眉往上翻了翻弹幕，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起末。
有一个名字叫“185高富帅”的用户在木羽的评论区一连发了四五十条弹幕，核心思想都是：【不露脸连身材都不敢露绝对是200斤土肥圆中年油腻大叔。】
【声音好听的基本上都丑得惨绝人寰。】
【直播间居然还有这么多小姑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你们信不信，这个主播绝对不敢开一点摄像头，但凡开一点，立马暴露出他的原型了。】
【估计又是一坨不忍直视的恶心玩意儿。】
裴遇翻着上面的评论，眉毛越拧越深。
是因为这个人，男生才迫不得已开了摄像头的吗？
弹幕现在已经清一色是夸木羽身材好、清爽干净的了，裴遇听着男生一字一句念书的语调，听不出男生的情绪。
他想了想，抬手又往直播平台充了1000块，刷了两艘宇宙飞船进去。
男生念书的声音顿了下，下一秒，清亮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谢谢“用户34878”老板送的两艘宇宙飞船！”
弹幕：【哇塞，又是这个老板诶。】
【木羽宝宝的日子终于也是好起来了。】
【老板大气！】
男生接着开口道：“34878老板下班了吗？”
用户34878：【刚下班。】
“是加班了吗？”男生思索了两秒开口，“回家之后要好好休息。”
用户34878：【正在休息了。】
这种当着几十个人的面聊天的感觉很奇妙，裴遇嘴角微微勾起，不过男生的直播任务还没完成，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后男生就接着念小说去了。
小李把车停在了裴遇家的楼下。
裴遇谢过小李后就上楼了，车先让小李开走。
打开家门，屋子里一片冰冷昏暗。
裴遇打开玄关的灯，将文件包和脱下的外套扔到玄关的柜子上，然后走到客厅瘫在了沙发上。
耳机里一直流淌着男生温柔、不紧不慢的声音，像是一支催眠的曲子。
裴遇听着，感觉脑海里下午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似乎松开了些许。
终于等到男生开口，说：“今晚的直播就到这里，明天晚上九点不见不散。”
裴遇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了。
他匆忙从包里掏出充电器，插在了手机上。
微信嗡嗡响了两声，裴遇打开微信界面。
木羽：【谢谢哥哥今晚送的礼物。】
X：【不客气，今天打开摄像头了？】
木羽：【loopy大哭.jpg】
木羽：【因为有人说我是200斤中年油腻大叔。】
裴遇笑出声，男生果然还是有些委屈啊，随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应该勉强算得上中年大叔，但是油腻应该还是与自己不沾边的。
裴遇想起今天在直播间里见到的画面，男生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健身痕迹，似乎并非他所想象的瘦瘦小小的样子。
他有些好奇：【你有腹肌吗？】
木羽：【有的，哥哥想看吗？】
裴遇挑了下眉：【我想看你就给我看吗？】
木羽：【嗯。】
哧溜哧溜，小陆的腹肌，嘿嘿，我也想看，裴总监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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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有腹肌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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