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一个天将。人与神仙的能力终究有别,他把路过百禽山的天将杀了之后,天界立即派灵官下界清剿百禽山,两方在百禽山斗了一天,五雷老鬼不敌天界武将最终死在家门口。”
“他又为何要杀天将?”
“至今是不解之谜,可能只有他徒弟知晓原因,也有人说五雷炼毒过于沉浸,致使自己被反噬都没发现,神志不清才酿此大祸。”
褚九陵认真听着,总觉得师父没说到点子上,其中缺少细节,让他无法判断两方对错,“我有几处不明,五雷修为高深怎会轻易被自己的毒反噬?被杀的天将为何途径百禽山?五雷老鬼杀死天将本就有错,他徒弟是非不分还敢为他师父报仇?一个凡间的妖孽哪来的胆子敢跟天界叫板?当时下界杀五雷的灵官里都有谁?”
不等无畏老头回答,褚九陵又自答道:“师父你大可以说被杀的天将是偶然经过百禽山,也可以说徒弟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哪需管谁对谁错,下界清剿的灵官必然有钟青阳,也是我出现在大玉山的起因,但我总觉得其中还有师父也不知道的秘密。”
无畏沉默片刻,把褚九陵拉坐在蒲团上,自己也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肃然地望着他:“钟灵官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是天界武将,奉命杀了怜州渡后觉得自己杀戮太重,自请下凡投胎历劫,待赎罪过后重返仙班。”
“斗部有灵官九十九,他居首位,若论他的法力有多强大,三界之中他不敌的只有五个人,帝尊和四道君。世间大能无数,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去天界掂一掂自己能力,过去数千年钟青阳和程玉炼一直守护在天界大门前,无人能逃过他们法眼。灵官维护三界秩序、清剿祸乱世间的妖魔,他们是,怎么说呢,他们是——”
顿了片刻,师徒二人同时开口:“是条好狗,”“是把好刀。”
二人相视而笑,褚九陵压低声音问:“师父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你小子不想做回好刀吗?”
“我人小,知道的不多,童言无忌,但师父你都几千岁的人了,还跟我这小儿混说。”
“你这小子,看起来比晓山还淘气。”无畏老头笑了一阵,叹口气道:“玩笑归玩笑,在守护天下生灵上,九十九灵官的作用确实功不可没,如今天下能如此宁靖,钟青阳和程玉炼值得百姓给他们烧根香火。”
“那师父,我还有一事不明,如果怜州渡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地为师报仇,钟青阳杀他也是应该,但钟灵官为何又要自请下界?”
无畏不答,立即问他:“怎么老在这事上纠缠,你怎么不问为何来了大玉山?今后又将何如?”
“徒儿正要问咧,还有师兄师姐们,又是因何来了这里?”
无畏避重就轻绕过褚九陵的问题,只回答后面的:“神仙也会犯错,犯错就要受罚,你就把这里当作天界看管下的牢笼,里面关的都是罪人。你以为我单有你们七个弟子?错了,我看管大玉山两千年,徒弟一百二十三人,从这里出去的都不愿回头看一眼,我命令他们不许回头。有走不出去的,就化作大玉山之北的一座座土丘,也有不愿离去的,比如你二师兄,你当他臂上的罪痕为何都紫了?隔三差五出山小闹一通,进进出出,颜色不紫才怪。
他们犯的错,如果愿意说就让他们自己告诉你。在大玉山的罪仙并非你现在看见的安逸,你们要出山除妖、行善、赚钱,对就是赚钱,把赚来的前施舍给穷人,还要定期回天界受刑。”
褚九陵瞳孔要震荡起来了,“受刑?”
无畏老头没理会他的吃惊,继续说:“有些脏活累活有损威名的事,天界的人不愿干,就交给你们。在大玉山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神,待臂上的罪痕消失也就是你回天界做看门狗的时候了。”
“‘好好改造?’师父用词真是惊险,徒儿现在都理解二师兄了。”
“你敢跟他学我打死你。”说着把戒尺举起来喝了他一顿。
褚九陵来的第三年才开始学艺。
诸如剑法、符咒、阴阳术数、占卜算卦、求风问雨的小本领他一点就会,简直无师自通。师姐们喜欢指点这种聪明人,每日都给褚九陵拎出来习武,师兄们则在一旁翘腿晒太阳,啃着吧唧吧唧的梨,一副千帆过尽终于轮到你小子受苦的眼神同情着师弟。
不过这师弟看起来很有天赋,攀爬高崖上青藤的速度挺快,像只猴,记得他第一天就爬了百十丈高,十天过后能一口气爬上崖顶,一个月后,师兄们亲眼看见这个细瘦斯文样的师弟从第一天来的崖巅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到碧潭上,他们站起来击掌欢呼,“师弟好天赋啊,前世莫不是做打手的吧?来,晚上我们几个凑一起喝点,跟我们透露透露你的秘密。”
几个人立即在深更半夜齐聚褚九陵的逢生小院,鬼鬼祟祟交换秘密。
夜晚的天穹澄澈,星辰皎洁,小院中央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把七张脸照得绯红。
为照顾最幼的师弟,六个师兄师姐特地在火上为他烤了几只肥硕的鸟。
褚九陵问:“这鸟有灵性吗?”
二师兄慵懒地瞥了下光秃秃的鸟架,“让它有灵它才有灵,吃就是了。”
鸟肉烤的滋滋冒油,褚九陵快要压不住右掌的痛痒,都给收进掌中的蛇还能闻到香味,他压低声音对蛇小斧说:“老实点,最看不惯你的二师兄也在这里,回头我给你再烤一只,别急。”
远山师兄从袖子里掏出七坛酒,七个杯盏,七个小凳,七盘水果,就在褚九陵想爬他袖子里看看还有什么乾坤时,大师兄又掏出七条红烧猪蹄,憨厚淳朴地递了一条给云山:“上回你说想吃,我给你带来了。”
云山师姐接了猪蹄捏在手里,笑道:“好像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师兄还记得?”
他们无意间的对话常给褚九陵长些意想不到的见识,几十年前??年月在大玉山可以变无变静止,山外的事仿佛不存在,师兄们在大玉山是待了多久?
明明说好彼此坦诚,六双眼睛都对准褚九陵,渺渺先开口问:“每月那四天你去师父房里做什么?”
师姐的问题真难听,褚九陵无辜地看着她:“我中毒了,师父给我解毒。”
“来这里之前就中毒了?对身子伤害大不大?我说你这孩子瘦成这样。”还是云山大师姐最关心人。
二师兄一针见血:“每月都去师父那里,可见解不了,谁给你下的毒连师父都解不了?”
“师弟,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你是什么原因来的这里?”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我说出来,你们也得挑一个人来说,谁来?”
“我来,在这里待久了谁都没**。”渺渺师姐放下酒盏把左臂的薄纱卷起来,罪痕流光一闪,笑眯眯望着褚九陵:“师姐呢,有点糊涂,走错一步,把花神的灵药偷了一粒送给一个男人,那时候师姐是真想跟他长相厮守,后来花神知道,让我断掉所有凡尘欲念,可能我清净个几年就忘掉这回事,有一年春天,那男人准备供奉在花园祭花神,偏偏我打那路过,看见他和新婚妻子在我主司的紫叶绣球前恩爱缠绵。”
褚九陵托腮听得极为认真,以为是个漫长、凄凉的故事。
“后来我把他杀了。”
渺渺说的声音很轻,轻到讲述此事时态度也很随意,轻描淡写的一句。
“他是一个凡人,我一个司花小神因为缥缈的情谊杀了凡人,谁都救不了我。花神不得已把我送去雷部受刑,再后来,残存的魂魄飘飘忽忽就来了大玉山。”
篝火旁的众人都装作很忙碌,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褚九陵看不出六个师兄师姐脸上有什么震惊的神色,都很淡漠寻常,不知是因为听过这个故事,还是他们自己的故事比这个还心惊肉跳。
“大玉山没有紫叶绣球,我很想它,所以我很想刑满之后离开这里,安安静静做我的紫叶绣球的小神。”
渺渺师姐喜欢笑,全身都装饰着流光溢彩的金、银、玉,有着和朴素的云山大师姐不同的光彩,她所到之处馨香四溢,如沐春风,没有人比她更像紫叶绣球的神。
“师弟,以后师姐让你做事你就做,不但薄情男我会杀,连懒男人我也敢的哦!”
褚九陵连忙点头:“师姐有什么需要我相助的尽管提。”
“轮到你了,来说说你是谁?”
褚九陵的右掌实在疼痒难忍,为了口吃的,蛇小斧几乎要冲破掌心跳出来,他瞄了眼二师兄,小心翼翼说:“二师兄,他实在想出来。”
一道金光落地,蛇小斧连步伐都没稳就冲上来抓了那烤熟的鸟肉,啊呜啊呜撕拽。
闻到蛇的气息,晓山本能的往后一缩,想了想,稳住心神,咳嗽一声正色道:“成何体统,吃成这副模样。”
“这蛇跟着来大玉山十天得饿九顿。九陵,你前世究竟是谁?”
褚九陵生怕蛇小斧把谈天的氛围搞乱,时刻监督着他,匆忙转头答了渺渺师姐一句:“钟青阳。”
“谁???”六张嘴异口同声惊问。
蛇小斧连嘴里的肉也忘了嚼,跳起来指着褚九陵无语伦次:“是你,对,就是他,我就说嘛,我早就想说了,就是你,钟青阳,上天还不给我说,憋了我这么久。”
“钟灵官来了罪山?天界这是要做什么?”
二师兄绕着褚九陵正转一圈,又反转一圈,一掌拍他肩头,把脸凑近了瞧半天,连眼皮都给掀开看一遍,对身后师兄弟肯定道:“没错,就是他,青冥真君钟青阳。”
大师兄:远山
二师兄:晓山
大师姐:云山
三师兄:晚山
四师兄:青山
小师姐:渺山
小师弟:高山(哈哈,玩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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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前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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