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说了一堆话，同时也一直在观察姜泽的反应。
只是在一开始的注视之后，姜泽似乎就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没有再看向他。
周璟心下焦急，但是也无可奈何，他不能暴露出一点情绪让对方产生怀疑。
正好这个时候老师走进来开始上课，周璟也闭了嘴坐正身子听课。
上课的时间的确很长，不过对于学生而言总是短暂的。
好学生会认真听讲，下课的时候还有意犹未尽之感。
但是对于周璟这样心分两用的学生而言，上课与否都不重要，心中自由便是自由。
心不在焉地等到放学，眼看姜泽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自己一个眼神，周璟决定启动Plan B。
他很快地收拾好书包，走到了教学楼男厕所里。
书包里放着当时他收拾进来的衣服和鸭舌帽，周璟打算换身衣服去跟踪姜泽。
然而就在他刚拉开拉链时，身后停下了一道脚步声。
“同学。”
周璟迅速拉上拉链转身，看清了身后的人。
来人正是姜泽，他背着夕阳的光线站在男厕所的门口，阴影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右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周璟内心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现在姜泽是他最大的嫌疑人，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姜泽似乎有些邪门。
周璟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右手却慢慢摸进了书包最里面的口袋里。
姜泽毫无察觉，慢慢地靠近周璟。
周璟也拿到了书包里的东西，缓缓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姜泽盯着他的脸许久，一直冷漠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几分诡异的笑容。
他一反之前在教室里的冷漠不耐，眼镜下的双眼闪着光。
周璟看着这双眼睛，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野心”两个字。
姜泽站住了，他一直在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依然握着一个拳头，看起来是拿着什么东西。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璟，看得周璟不寒而栗。
“你是不是，很苦恼自己的语文成绩？”姜泽终于开口了。
周璟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姜泽的兴趣，接下来就是要迎合对方，成为对方的目标，才能搞清楚失踪的学生的情况。
果然，姜泽又连问他道：“你是不是很想上华翰大学但是因为成绩不够而烦恼？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迅速提高成绩，你想要试试吗？”
黄昏，空寂的学校，安静的教学楼男厕所中，两个男生面对面站着，一个人因为激动却要控制情绪而导致一瞬间的面容扭曲。
这画面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正常。
事实上，这个激动的人，不是姜泽，而是周璟。
当姜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符咒时，他明白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也就离叶行云更近一步。
不过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周璟还是得继续展示他那能拿小金人的演技。
“这，这啥玩意啊？”
三分惊讶，七分质疑，适当的语塞加上最后上扬的语气助词。
周璟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九十九分，少一分怕骄傲。
姜泽听这句话都听习惯了，每个人看到他拿出这个符咒第一句都是这。
说实话，他第一次看那个人拿出来的时候，和他们一样的反应。
想到那个人给他许诺的东西，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周璟见状，握紧了书包里的东西。
姜泽没有发现周璟的小动作。
他又上前一步对周璟说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当初我的成绩也很差，但是直到我用了这个符咒，我的成绩不但提高了，而且感觉自己脑子都灵活了很多！”
最后一个字掷地有声，厕所中的回声只加深了弥漫开来的浓浓尴尬之情。
周璟现在已经在思考之前几个中招的学生的成绩差可能是有原因的。
就这尴尬中二到极致的洗脑包，与那些电视上以老人为销售对象的“红外线记忆枕头”、“进口羊奶粉”项目请来的水军爷爷奶奶们说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能以后推销员们割的还是同一拨韭菜吧。
可以的，叶行云在他这里多了一项黑历史。
虽然心里满是吐槽，但是周璟还是装作提起兴趣的样子看向他手里的那个黄符。
姜泽压低声音，充满了煽动性：“试一试又何妨，何况这个东西的确有用。今天晚上你拿回去，在十二点的时候对着它许愿，很快你就会看到结果的。”
不得不说，抛开上一段尴尬的宣传，姜泽现在说的话的确有点诱惑。
一个焦急的学生，眼看高考将至，病急乱投医也无不可。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同校，甚至是相熟的学生。
周璟伸出左手去接符纸，藏在包里的右手则握紧了夹层里的东西。
他从赵怀的记录本中发现，他是在拿到符纸的两个星期之后才失踪的，叶行云当时给他打的电话中所说的应该也就是这个符纸，他们都是在拿到以及使用过符纸之后才会消失，那么目前看来现在他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话虽如此，他还是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一旦姜泽有什么异动就能立刻防备。
所幸直到他将符纸放进口袋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姜泽看到他收下符纸，嘴角微微勾起。眼见目的达到，他很快就离开了。
周璟低头作出整理书包的样子，直到姜泽走下楼梯离开才从厕所出来。
他在走廊上看到姜泽往大门走去，马上从楼梯跑下来，一边跑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之前塞进了的外套和鸭舌帽。
周璟很小心，人多的路段就会自然地走着，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到了人少的地段则会拿出手机假装在玩的样子低头走路。
还好姜泽的家并没有很远，是在这个学校附近的学区房，附近来往的人也不少。
眼看姜泽站在电梯前等着，周璟一拐上了楼梯去到二楼按下电梯按钮。
一会电梯缓缓上来打开，姜泽正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站在角落里嘴里碎碎念。
周璟拉低了帽檐站在姜泽的前面。
电梯逐渐上升，到了七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姜泽拿着本子一边往包里塞一边往外走，就在他走到周璟边上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手中的本子掉在了周璟的脚边。
周璟心中一紧，姜泽已经弯下身捡本子了，按照大部分人的习惯在起身的时候会向上抬头，那么很容易看到他的脸。
这个时候电梯外又走进来一个抱着狗的中年妇女，姜泽看向她的同时赶紧退开让她进来，走出了电梯。
有惊无险，周璟松了一口气，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他看到姜泽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知道了姜泽家的具体位置之后，周璟很快下楼出来。
他没有办法潜入姜泽家，退而求其次，他决定在姜泽家外守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好歹楼外绿化不错，灌木丛勉强可以掩藏住他，看着天色逐渐变暗，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少，周璟靠着一楼的外墙坐下。
还好他的包里准备了些吃的，他几口解决一个面包后，就着手机的光掏出了姜泽给他的那张符咒。
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符纸。
然而从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失踪的学生们似乎都在拿到这张据称可以提高成绩的符纸之后，的的确确在学习方面得到了巨大的进步。
难道它真的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在这些失踪案中，它除了扮演诱饵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疑团越来越多，而且现在的情况似乎在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周璟摩挲着符纸，手指顺着上面朱砂的笔画缓缓描摹着。
右手上的手链不知是不是因为手机灯光的缘故泛着微光。
符咒的图案很复杂，他慢慢地一点点描摹。
当周璟画到最后一笔时，符纸上的朱砂突然闪出一道红光射向他的额头。
眼前一黑，他便晕了过去，没有看到那道红光在全没入他的额头时，从手链上伸展出一道淡淡的光膜将红光弹了出去。
周璟从黑暗中睁开眼，发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上次梦中所看到的那栋废弃的居民楼。
这次周璟决定进楼一探究竟。
他现在外面观察了一下这栋楼，数数一共是有七层的样子，至少在外面看完全看不见有人活动的样子。
这栋楼一进去就是楼梯，再往里面走就是走廊和房间。
周璟贴着走廊的墙壁，从窗户往里面看。
前几个房间里只堆积着一些杂物，然而当他走到最中间的房间外，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往里面看的时候险些惊叫出来。
这个房间里面有人！
他立刻捂住嘴，同时贴着窗户蹲下。
房间里没有什么动静，周璟慢慢地向上挪动，将一双眼睛凑到了窗户最底下往里面观察。
里面的人站在房间中间一动不动，透过脏污的玻璃只能勉强看到对方似乎是穿了一身蓝白的衣服。
周璟看了看这片窗户，在左边有一个破损的小洞，他凑过去从这个小洞向里面张望。
没有脏玻璃的阻挡，他看得更加清楚，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是一个穿着恒海中学校服的男生！
只是房间很昏暗，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只是很奇怪，周璟盯着那个人好一会，那个人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甚至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
常人站一会，为了缓解身体的疲惫总是会不经意地活动一下，而这个人却能笔直地站着，简直就不像活人能做到的一样。
周璟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房间的四面墙壁上都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咒！
甚至在那人脚下踩着的地面和天花板上都有！
就像是在用这个符咒，困着这个人一样。
周璟轻轻地往一旁蹲着走过去，待走到楼梯口才站起身。
刚刚这一幕属实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虽然周璟看鬼片啥的都不怕，但是不代表当诡异的事情在现实中他也能坦然面对。
他看着向上的楼梯，犹豫了一会还是咬咬牙向上走去。
经过刚刚一楼的事情，他的行动越发谨慎，几乎是一步一挪，落地无声。
二楼的前几个房间依旧是废弃的空房间，在走到正中间的房间外，周璟迅速下蹲靠着窗户下的墙壁缓缓移动。
他在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玻璃前停下向房间内观察。
果然，这里也站着一个人，就和一楼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站着的人可以辨认出来是一个女生，也穿着恒海中学的校服。
周璟想起来之前在叶行云宿舍时的那两个男生的谈话，他们当时说到恒海中学在叶行云之前已经失踪了两个学生，一个是七班的徐蕾，一个是三班的赵怀。
这么看来一楼和二楼的人，就是那两个失踪的学生。
那个女生同样笔直地站在那里，四面墙和地面天花板都画着符咒。
周璟心下有了判断，这么看来之前失踪的几个学生都在这栋楼的每一层最中间的房间，那么叶行云也应该……
他小心地向楼梯口移动，但是脚下却踩到了一个不知道扔在那里多久的易拉罐，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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