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沧溟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云齐。令他惊讶的是,云齐的恢复速度确实比预期快得多——到第三天傍晚,除了偶尔的咳嗽外,已经看不出病容。
“这件怎么样?”沧溟举着一件深蓝色礼服问道。
云齐从书堆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太正式了。那是授勋典礼穿的。”
“但这是王宫宴会。”
“炼金术士的着装标准不同。”云齐走向衣柜,取出一件墨绿色长袍,“这个就行。协会讨厌我们‘过分注重外表’。”
沧溟接过长袍,手指抚过上面精致的银色刺绣——那是复杂的炼金符号,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很适合你。”他轻声说,“衬你的眼睛。”
云齐的耳尖又红了,他匆忙转身去拿领针,假装没听见这句赞美。
宴会当晚,云齐站在王宫大门前,心跳如擂鼓。他穿着那件墨绿长袍,头发勉强梳顺,手里紧握着邀请函。沧溟站在他身侧,一身黑色礼服衬托出挺拔的身姿,银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放松。”沧溟低声说,“就当是场普通聚会。”
云齐深吸一口气:“对你来说当然简单。你是...你是沧溟。即使在傀儡身体里,你也光芒四射。”
沧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来得及回应,侍卫已经检查完邀请函,示意他们进入。
王宫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数百位宾客身着华服,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云齐一进门就感到呼吸困难——太多人了,太多的噪音和香水味混杂在一起。
“角落。”他小声对沧溟说,“我们找个角落待着就好。”
沧溟体贴地挡在他前面,为他隔开人群。他们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窗边站定,云齐这才松了口气。
“要喝点什么吗?”沧溟问。
云齐摇摇头:“等仪式结束我们就溜。协会只要求我们露面,没规定停留时间。”
正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众人安静下来。高台上,王室总管宣布精灵大使的到来。云齐本不想看,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抗拒——
然后他的血液凝固了。
走在精灵代表团最前面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月光般的银发垂至腰际,翡翠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宝石,尖耳从发丝间露出,更添几分异域风情。他穿着精灵传统的白色长袍,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莱米尔·月光咏者。云齐曾经的......梦中情人,也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
“你认识他?”沧溟敏锐地察觉到云齐的异常。
云齐的嘴唇颤抖着,无法回答。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鼓起勇气在学院花园向莱米尔表白,却被对方冷漠拒绝。更糟的是,莱米尔的精灵伙伴们,用通用语说了些什么,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莱米尔只是静静站着,没有制止,直到云齐红着眼眶跑开。
“云齐?”沧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我们离开这里。”
但云齐像是被钉在原地。远处的莱米尔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这个角落。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向这边走来。
“不...”云齐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柱子。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开始发黑。
“我们走。”沧溟果断搂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向侧门移动。但为时已晚——莱米尔已经来到面前。
“云齐?”精灵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真的是你。”
云齐僵硬地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手指紧紧抓住沧溟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莱米尔的目光在沧溟脸上停留片刻,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看向云齐:“我一直在找你。当年的事——”
“请让开。”沧溟冷声打断,“他身体不适。”
莱米尔皱眉:“你是谁?”
“他的伴侣。”沧溟毫不犹豫地回答,手臂收紧了几分,“现在,请让路。”
精灵的表情变得复杂,但他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沧溟立刻带着云齐离开大厅,转入一条无人的走廊。
云齐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滑向地面。沧溟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将他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云齐虚弱地抗议,但声音小得可怜。
沧溟置若罔闻,大步走向王宫出口。夜风拂过云齐发烫的脸颊,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马车里,云齐蜷缩在角落,无声地颤抖。沧溟坐在对面,金色眼眸在昏暗的车厢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伤害过你。”这不是疑问句。
云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脸埋进手掌:“愚蠢的学院往事,愚蠢的妄想...不值一提。”
沧溟挪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云齐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渴望,靠在了那个坚实的肩膀上。
“我曾经爱慕他,他拒绝了我的表白。”云齐的声音闷闷的,“然后他的朋友们...说了些难听的话。我,他静静看着。”
沧溟的身体绷紧了,但抚摸云齐头发的手依然轻柔。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精灵学徒说了什么。”云齐闭上眼睛,“他们说...像我这样的怪胎,连给精灵提鞋都不配。”
沧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几乎不像他自己:“我可以杀了他。”
云齐惊讶地抬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沧溟的表情——那双金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英俊的面容因杀意而显得陌生。
“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云齐下意识地抓住沧溟的手腕,“而且...而且都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早该过去了,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想来找我叙叙旧...”
这个解释显然没能平息沧溟的怒火。云齐感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仿佛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你不必为他辩解。”沧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让你难过,这就够了。”
云齐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方面,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另一方面,沧溟表现出的极端保护欲又让他隐隐不安。
马车停在工坊门前时,云齐已经昏昏欲睡。沧溟小心地将他抱下车,一路送到卧室。当被轻轻放在床上时,云齐在半梦半醒间抓住沧溟的衣角。
“别走...”他无意识地呢喃,“不想一个人...”
沧溟僵住了。片刻后,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抚平云齐紧皱的眉头:“我就在这里。”
云齐的呼吸逐渐平稳,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沧溟凝视良久,最终俯身,以唇轻轻触碰那道泪痕。
“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他在云齐耳边低语,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保证。”
窗外,月光被飘过的云层遮蔽,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沧溟的金色眼眸,在阴影中微微发亮。
[猫爪][猫爪]可怜的小云齐,刚刚情窦初开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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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底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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