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从精灵之森的叶片上滑落，莱米尔就跌入了时空的裂隙。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脚下踩着的是王宫议事厅猩红的地毯，耳边回荡着老国王沙哑的声音：
“这位是新任宫廷教师，莱米尔阁下。”
十岁的洛兰站在王座旁，金发在阳光下如流动的蜂蜜，蓝眼睛里却凝结着不符年龄的寒冰。他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精灵，嘴角勾起一个与孩童面孔极不相称的冷笑：“又是个花瓶？”
“殿下！”阿尔杰农假意呵斥，黑袍下的手指却满意地摩挲着法杖。这位黑暗法师比莱米尔记忆中年轻许多，但眼中的贪婪丝毫未减。
莱米尔单膝跪地，银发从肩头滑落。他刻意避开阿尔杰农探究的目光，向小洛兰行了一个标准的精灵礼：“我将教授您精灵史与自然魔法。”
小王子突然用镶宝石的靴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很好看，是用脸作为筹码吗？”
议事厅瞬间安静。老国王哈哈大笑，阿尔杰农的眼中闪过算计，而莱米尔——翡翠色的瞳孔微微扩大，他想起十几年后的某个夜晚，成年的洛兰也曾用几乎同样的姿势挑起他的下巴，只是眼神远比此刻炽热。
“美是天赋，殿下。”莱米尔平静地握住那只不安分的脚踝，轻轻放回地面，“但智慧才是永恒的武器。”
小王子愣住了。从来没人敢这样触碰王室成员的身体。
当晚的教师寝室被不速之客闯入时，莱米尔正在批改课业。小小的身影抱着枕头站在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陪我睡觉！”命令式的口吻，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
莱米尔放下羽毛笔，发现小王子赤着的脚上还有未愈的冻疮。王宫地砖的寒气能渗入骨髓，而本该照顾王子的女仆们...
“她们想爬我的床。”小王子突然说，仿佛读懂了精灵的眼神，“就像对父王那样。”
他爬上莱米尔的床铺，像只警惕的幼兽般蜷在角落，“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让阿尔杰农把你变成蟾蜍。”
精灵轻轻哼起母树的摇篮曲，古老的精灵语如溪水流淌。当他唱到第三遍时，那个倔强的小身体终于慢慢舒展，最终滚进了他怀里。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你不要以为你很好看我就会喜欢上你！”小王子在梦呓中嘟囔。
莱米尔凝视着怀中稚嫩的脸庞，胸口泛起陌生的疼痛。这个在未来会用戒指禁锢他的男人，此刻自己却被更大的枷锁束缚着。
随着教学深入，莱米尔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真相。老国王全身爬满黑暗魔纹，每次召见王子后，孩子手腕上的黑印就会加深一分。某天课后，小王子突然卷起袖子：“黑魔法与权力的代价。阿尔杰农说我活不过三十岁。”
精灵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你放心吧。”十岁的孩子眼中却有着死水般的平静，“等我继位，第一件事就是处死那个老怪物。”
莱米尔突然将小王子搂进怀中，精灵的泪水打湿了金发：“不，我会保护你。”
“你要发誓。”小王子的声音闷在他胸前，“王室从来不会随意相信一个承诺。”
“我发誓。”
这个誓言在时空法则面前如此无力。
当莱米尔某天清晨发现自己开始透明化时，他疯了一般将所有知识誊写成册，甚至在最后一页画下精细的精灵法阵图，那是未来能救洛兰性命的关键。
“老师？”小王子揉着眼睛站在书房门口，“你看起来...在发光？”
莱米尔单膝跪地，最后一次抚过那张稚嫩的脸：“记住，当银月与蓝星重合时，去西塔楼找一面刻着精灵文的镜子。”
“你要走了？”小王子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骗子！你说过要保护我！”
“骗子！！！”
这是莱米尔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时空漩涡将精灵抛回原来的世界。莱米尔跌坐在誓约之树下，手中还攥着半片小王子的衣角。洛兰闻声赶来时，看到的是他的王后泪流满面的模样。
“怎么了？”洛兰用拇指擦去那些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莱米尔抓住那只手，在掌心看到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十岁的王储为抓住消失的老师，月光石戒指的戒托在他手心划下的伤痕。
“陛下是否...曾经有位精灵老师？”
洛兰的蓝眼睛骤然收缩。他猛地将莱米尔压倒在树根上，呼吸变得粗重：“那个笔记里的法阵救了我三次命。”修长的手指抚过莱米尔手指上的月光石戒指，“每次我想起老师的样子，记忆就会模糊...除了这个。”
莱米尔颤抖着摸上洛兰心口，那里本该有阿尔杰农诅咒的黑印，现在却被精灵法阵的光纹覆盖。
“您找到我了。”精灵轻声说。
“不。”洛兰咬住他的耳尖，如同年幼时每次获胜后啃咬战利品，“是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
后记：
外交会议当天，尚未成为大使的莱米尔站在精灵使团末尾。当人类王储的目光扫过来时，他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那眼神像是猎手终于找到了失踪多年的珍宝。
“那位银发的精灵。”洛兰指着他对大祭司说，“我要他当驻王宫特使。”
大祭司刚要拒绝，洛兰已经走到莱米尔面前。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年轻的君主执起精灵的手，落下轻柔一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洛兰。”
誓约之树在远处无风自动，撒落一片发光的孢子。其中一颗落在洛兰肩章上，悄然长成一株微小的银苗——就像很多年前，某个精灵在时空夹缝中许下的誓言终于生根发芽。
莱米尔：替身竟是我自己。[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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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晨露微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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