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拍数张之后，鸭舌帽男立刻躲到草木之后拿起手机查看。
“咦？”
明明拍了好几张图，但图里却没有那一红一白两个女生的半点影子。
“不……不对啊？”
他再次压低帽檐探出身朝那两个女生所在的角落看去，没有灯光的楼宇阴影下漆黑一片。
此刻，那角落里哪儿还有人影？
“诶？？？”
“……不对，我在这边干嘛来着？”
片刻之后，鸭舌帽男早已自己忘记方才在做什么，也忘了想要做什么。他困惑地收起手机，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
锁芯转了两圈，阿辉打开了走之前锁好的公寓门。
面积不大的单人公寓里，一进门便是一道帘子。
被刻意隔开的入户空间内，整齐地安放着进屋后需要更换的拖鞋和家居服。把外穿的衣服换下来，阿辉照常拿出酒精仔细消毒后，才掀开帘子进了屋。
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的新风系统源源不断净化着屋内的空气，可密闭的门窗和厚重的遮光帘又让屋内的空间变得格外压抑。
阿辉拿出手机，给女友发去消息报备：“宝宝，我到家了。你记得早点吃饭，做实验不要忘了时间。”
李韵这个点儿一般都还在实验室，所以并没有立刻回消息给他。
阿辉也没有再看手机，静音倒扣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一步一步走向真正属于他的空间。
角落里摆放着四个笼子。
其中两个笼子空置着，另外两个笼子分别关着一只猫和一只狗。
小狗原本雪白的长毛已污糟不堪，身体也僵硬着，早已死去多时。那只小猫毛色杂乱却并无外伤，好端端地缩在笼子角落里，瞪着漆黑的眼盯着来人的方向。
……
在叶辉那双漆黑的眼中，石宏盛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瞳孔中映出一只毛色难看的黑猫。
并且弱小、胆怯、惊恐。
石宏盛无数次想要张开嘴喊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幼小稚嫩的咽喉中只能发出脆弱的呜咽，活脱脱像个可怜虫。
放在以前，这样一只充满恐惧情绪的黑猫会带给他极大的快乐，它无助的样子能够完美契合石宏盛心底最大的幻想。
可现在的他却感到深深的绝望。
因为从叶辉瞳孔中照出来的，不仅是一只小小的黑猫，更是石宏盛自己。
“喵……”
叶辉越来越近，石宏盛也控制不住地嘶吼着，发抖的身体开始便溺。
空气中弥漫着排泄的恶臭，可随即又被新风系统净化。房屋内嚎叫声接连响起，却被刻意布置过的隔音设备阻隔着，没能传出半分。
……
“吱嘎……”
“砰！”
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偏僻公里的宁静。
司机揉了揉眼，惊魂未定地走了下来。
顾不上检查自己车的损毁程度，眼前这个倒在车前，赤条条的男子已经足以让他目瞪口呆。
“这……这……”
“这该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还真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
康宁大学西侧的一个老旧小区上空，升起异常浓烈的黑气。
孟溪和姻几乎同时发现，对视一眼后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黑气弥漫处。
从黑气传出的地方，叶辉的出租屋被很快锁定。
孟溪昨晚还对黑气充满恐惧。今天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勇气，甚至先姻一步冲进了屋子。
那个她们白天刚刚见过的，貌若人畜无害的阿辉，此刻正在一台直播中的摄影机前拿着特制电棍折磨笼子里的黑猫。
而在孟溪眼中，那黑猫身体浮动扭曲着男子的魂魄，在电棍的作用下疯狂外溢着浓烈的黑气。此刻这里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黑气产出源，在生魂的震颤下散发着污染物。
看着屋内的场景，孟溪突然想起在28舍地下车库的大缸。
当然，眼前的画面很刺眼，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或许，那黑气真的是污染物吗？
孟溪感到怀疑。
孟溪随即想到一件事，问起那个落后她一步进来的同事：“小白，黑猫的身体，不会有事吧？”
姻沉吟道：“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灵魂会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孟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姻不想耽误，欲伸手取走黑猫身上那缕属于人类的魂魄。
孟溪拦住了她：“等下。”
姻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这名新员工，像是从没有被这样指派过命令般困惑：“你想做什么？”
孟溪严肃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抽走石宏盛的生魂后，会有什么后果？”
姻冷冷道：“作为灵魂质检员，只需要知道这些脏东西在破坏秩序，而你我正是为了让灵魂回到它们该回的地方。”
孟溪说道：“关于这黑气的事情或许你知道的比我多，可我想它的存在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两人短暂的争议之下，屋子里的黑气又浓烈了几分。
凝成实质的黑色雾气沾染得到处都是，在姻的白衣上结成灰烬般的污渍，同时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姻沉声道：“我们只是暂时合作的同事，你不该干扰我的工作。”
孟溪感到灵魂一阵战栗，魂力似乎剧烈波动起来。身体内那种被丝线牵引拉扯的感觉再次出现，她感到没由来的恐惧。
“不……我……”
屋里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孟溪同时听见了猫身的惨叫和石宏盛灵魂的惨叫。
原本将人的生魂与猫身紧紧牵连在一起的黑线在生魂的挣扎中被拉扯而出，绷紧又收回，依旧限制着魂魄的位置。可与前一日相比，那黑线却明显细了许多。
“小白，你看！”
又是一次电击，空气中飘出一阵毛发的焦糊味。
一团浓黑的雾气骤然涌出，淹没了一切。
孟溪感到灵魂内部阵阵翻涌，黑色雾气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体内。而石宏盛的生魂在极大的痛苦下时而被撑大时而被挤压回黑猫瘦小的身体内，灵魂之光也暗淡了几分。
姻挣脱开被孟溪拉住的手，阴沉着脸挥手驱散了此处所有黑气。同时缠绕在石宏盛生魂上最后的几缕黑气也彻底消散，灵魂脱体而出。
一个接近一米八的成年男子魂魄被黑猫的身体挤了出去，沾染黑雾的样子像极了一块臭气熏天排泄物。
孟溪指着那抽搐的生魂说道：“瞧他现在的样子，以后只怕是再也升不起虐猫心思了。”
姻依旧沉着脸，这回却没有开口反驳什么。她绕着那脏兮兮的生魂走了半圈，似乎在想着怎么下手处理。
孟溪重新扬起笑脸：“没事我不怕脏，我来弄这家伙就行！合作嘛，你说是吗？”
……
混乱骤起，又转瞬消失。
……
这一切并不在屋子里的活人眼中可见，叶辉只是突然发现手里的黑猫没了动静。
“咦？”
叶辉拿着电棍又启动了几下，可黑猫却再无惨叫与挣扎。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显然无法满意，叫嚷着抗议起来。
叶辉操起变声后的嗓音说道：“估计是死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辉沉声道：“今天没有了，关注通知等下次直播。”
直播结束。
叶辉摘下脸上的口罩，将黑猫的“尸体”从操作台上丢下。
他并不关心黑猫是否还活着，也不关心黑猫还能不能活着，他只知道现在的黑猫无法满足他的需要。
骂骂咧咧地又收拾了一会儿后，叶辉将地上的黑猫和另一只笼子里的白狗一同塞进了垃圾袋。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容，他拿着垃圾袋开门走下了单元楼。
“咚”。
垃圾袋被甩进了垃圾箱。
……
孟溪怀里抱着生魂离体的黑猫，跟着姻前往石宏盛身体所在之处。由于需要带着这个失去意识的小家伙，所以两人只得再次现身前去。
等到了精神病院后，却被告知石宏盛已经不在这里。
原来晚上刚收进这名病患后，学校导员一走，趁着医护交接的疏漏，“石宏盛”便偷跑了出去。
院方第一时间报了警，可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出了车祸。
再次来到建康医院。
果然，被拦住了。
“来看13床石宏盛？你们患者是什么关系？”戴着口罩的护士眉头紧蹙，警惕地盯着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孟溪怀里抱着一只一动不动的猫，而她旁边的姻更是浑身散发着冷意。
孟溪一点儿不慌，微笑着说道：“同学，我们是他同学。”
护士严厉道：“你们快回学校去吧，现在这个时候不允许探视的。一天天的也是没完没了，都来了多少人了。诶。”
孟溪问道：“什么情况？还有谁来看他？”
护士解释道：“还能有谁啊，都是自媒体！这倒霉学生先是在宿舍裸奔，又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现在已经传得全网都是了。”
孟溪：“……”
护士继续说道：“诶，我听说这个男生是因为被女朋友绿了导致的精神失常？说是花了好几万结果女友和好兄弟在一起了？你们不是同学吗？这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孟溪：“……我勒个离谱绿帽癖造谣大合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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