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晏作为一个连兔子都不敢吃的现代人,当然不会做把人扔进什么魔塔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身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尊,表面的样子她还是要做一下的,不然也太不符合身份了。
眼见手下的魔修见识到了自己依然狠辣无情的一面,闯了禁地据说是上梁洲来的小书生也被吓得瑟瑟发抖了,隋晏觉着差不多了,正打算把人喊住。
忽然觉着哪里不对,咦?上梁洲……上梁洲?!
她从现代穿到灵界也不过几年,还没到出师下山游历的年纪,所以对外边的事印象不深,这才恍然想起来,上梁洲这个名字她听说过,这青年难道是来自灵界九州大陆之一的上梁洲?
隋晏已经顾不上伪装了,她急急出声:“等下!”
秦复转身。
隋晏补救道:“哦,我忽然想起来这人我还有用处,过几日再送去炼魂塔吧。”
秦复还未说什么,云庭文终于反应快了一回,好似生怕迟上一秒说话的人就要后悔了,他把自己挣脱落地,踉跄几下朝着隋晏小跑过去。
秦复看着他往前的冲势,皱皱眉,然后在他急急刹住身形并没有真的冲撞到魔尊大人就停下后,才舒展了眉毛恭敬应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待他离开后,留在原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隋晏才扬着下巴说道:“你,跟我进来。”
说完她高冷转身。
云庭文眨眨眼,进哪里呢?
隋晏看着身前被她一掌掀翻的巨山,哪里还有什么洞府的模样?她尴尬地咬着唇,强装淡定地往前直走,在她往日常坐的蒲团边上站定。她身后云庭文犹豫着磨磨蹭蹭跟了过来。
两人一个高扬着头,一个缩着脑袋,就这么在凉飕飕的风中相对而立。
原身大魔头之前不知道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把自己给搞死了让她占了这幅身体,让她一醒来就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紧接着一众魔修手下们找了过来,对着她就是一顿顶礼膜拜然后要拥护者她回“魔宫”。
她一句话不敢多说等着这群狗腿子们给她带路,结果这些人胆子跟老鼠一样也站在原地,一副魔尊大人您先请,怎敢走在魔尊大人前边的表情看她。然而她又压根不知道原身住在哪里,就这样僵持了半天,她才灵机一动指着这座山说自己就先住这儿了。之后一年多她都缩在这个山洞里没有挪窝,现在山被她掀了,整个人都有种被扒光了的空荡荡**裸的既视感。
心里默念了几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后,隋晏表情淡定地开启了谈话:“说,你在我的禁地里做了什么?”
她当了这“魔尊”后见的人不少,但能不着痕迹地探听原身信息的机会却不多,现在逮着个一看就好欺负的人那不得把他知道的事情都挖出来?
她的本意是问清楚这人在禁地里都见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也好让她大概知道下禁地是个什么情况。
云庭文一听这话却慌了,这是要跟他算账吗?不不不,他连连摇头摆手:“冤枉啊魔尊大人,我当时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您的属下给抓了起来,我什么也没干呀!“说完他想到禁地这种地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连忙又补了句:”不该看的也是一点都没看到的。”
“那你又是怎么进到禁地里的,我可不记得那里有通往灵界的通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提到这里云庭文表情更无辜了,都想哭给她看,“我就是下了一口井就莫名其妙到这里了,或者,魔尊大人您的禁地里,有井吗?”
隋晏撇撇嘴,这人真是,比她刚过来的时候还懵,一点都指望不上,还想着说不定可以从他来的路回到灵界呢。
只能另想法子了,隋晏一屁股在蒲团上坐下,盯着前边发呆,神识已经探到了腰间的储物袋里搜寻起来,原身这点倒是跟她很像,都爱攒东西,储物空间中的东西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她一样一样的翻过去,既然之前能找到个远距离传送阵法,应该也还能再有点别的有用的东西吧?她暗暗祈祷着。
云庭文在她坐下后松了一口气,明明他个子比她高,可站在一起对方气势之盛莫名就让他抬不起头来,现在两人姿势一变,他感觉气氛缓和了很多,也敢悄悄打量这位“魔尊大人”了。
柔软的红裙,纤弱的身姿,这样安静坐着。这么看可真不像是位凶名赫赫的魔域之主啊。
他又循着她的眼神看向旁边,从他的角度看不出隋晏是在垂着眼睫发呆,还以为是在精心钻研脚下这座大阵,他不自觉地也认真看了进去。
只是越看吧越觉得不对,对于阵法一道他虽不擅长,但其核心原理也是略通一二的,看到魔尊大人似乎陷入了苦思,或许魔界大佬虽修为强大但是不懂阵法的?为了证明自己有些用处能保住小命,云庭文决定稍微卖弄一下自己的浅薄的见解。
他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半带讨好说道:“魔尊大人可是在研究这处法阵?要我说这布阵之人对阵法乃是一窍不通,当真没必要污了您的眼睛。”
隋晏本来还在跑着神,听到有人说话视线飘向他,愣了半晌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云庭文觉着魔尊大人没说话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顿时感觉自己被鼓励了。
于是努力回忆着学堂上师叔给他们讲授这门课时一板一眼的场景继续道:“阵法一道暗合两仪八卦之象,虚实并动静,攻守以奇正,移形换位,变化莫测,故而阵石除供给大阵运行的能量之外,亦是压阵之用,需镇在经纬相合八卦之方位。可您看,这道残阵竟然如此可笑拿着阵石在这填格子呢,如此一来就算阵线阵式画的再人模狗样,这阵法照样是一盘散沙哈哈哈。”
云庭文自顾自大声嘲笑着,这水平也太次了,连他最小的师弟都不如,浑然没有察觉听的人僵硬的表情。
认真填了一年格子的隋晏,这回是真的有些想掐死这人了。
这不会看眼色没点判断力的傻缺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阵法这东西在她刚穿越过来拜入门中时,师父也曾给她讲授过,当时就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没过多久她就又穿了,一上来就遇上传送阵这种高级阵法,阵图写的不清不楚晦涩难懂,她能照葫芦画瓢弄出个样子来已经不错了好吧。
她在心里狠狠吐槽着,但是嘴上坚决不会承认这阵法是自己画的,顺带给这“布阵之人”找补一下。
“说不定是刚刚山倒下之时给震得移位置了呢是吧?”
云庭文摆了摆手,毫不迟疑道:“怎么可能!就算被震到也不可能这么均匀整齐地都移到正中央,而且吧这人难道竟然觉着阵石嵌的越牢阵法就越牢固不成?竟然还在上边施了封位之术,岂不让阵法难以运行?”
说完他蹲下身用力推了推脚下的一块阵石,果然推不动,忍不住摇头啧了两声。
原本盘坐在蒲团之上的隋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很好!两次三番嘲笑我,我的法阵是一盘散沙?你信不信我把你削成一盘散沙!
她用凶狠的眼神盯了还在兀自摇头叹息的人一眼,转身走开。
云庭文注意到她的动静后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刚才还好好的魔尊大人绕过了黑色的巨山没了身影,有些无措自己是不是要跟上去。
但没等他纠结多久,猛地,身侧传来重物挤压的细碎声音,然后在他还莫名其妙的时候庞大的山体轰然站起朝着他碾压下来。
云庭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隋晏回到自己住了一年熟悉的山洞,看着孱弱的青年趴在地上缩成一团,舒适地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儿。
她重新走到阵法前,佯装弯腰看了一眼,“哟,你说的还挺对,果然没有移位呢。”
云庭文抬起惨白的小脸,看着女子嘴角那丝柔柔媚媚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在发火吧?是吧!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恐怖的事情吓他……
这魔尊也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他连滚带爬地把自己挪到了洞府的另一头藏在阴暗处,只希望恐怖的魔尊大人彻底忽视他。
隋晏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再关注他,只沉心寻找离开魔域的办法。
……
灵界之中,世人现知的大陆有六处,其中居于中央的天星洲因整片大陆乃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又被称为天星山脉,与齐洲、中极洲、上梁洲、横曲洲和关元洲并称"五洲一脉",其上大小山峰上万,如星罗棋布,绵延十数万里,仿佛一条黑色巨龙般横亘在无尽海,将南北两地阻隔开来。
五洲一脉,能作为一洲之主的,无一不是突破神庭境,达到入圣境界的最顶尖的存在。
近些时日的天星山脉,因着洲主八百岁生辰即将到来,又听闻此次另外五洲的洲主将会齐聚庆贺,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临海的城池以及前往主城的沿途城市,车马络绎不绝,街道两旁摊位林立,形成了空前的盛况。
天星洲东岸的青城算是个特例,它虽也繁华,但不是因为临海,毕竟各洲来往之人很少有人会走东岸。
它的繁华在于这个城池是个完全的行商之城,没有住所,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商铺和摊位,而且价格相当平民化,所以吸引了许多普通修士前来。
青城建立在青城峰之上,青城峰是一座大峰,其高百丈,所以当一艘用珍稀材料炼制的奢华灵船停靠在城下的海岸边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一支装备精良,个个修为不俗的护城卫小队步伐急速地穿过街巷,朝城外走去时,才将不少好奇的目光引着一路跟随过去。
不过片刻,一条灵船缓缓从峰底升起,船首处有几道身影迎风而立,为首的那个,样貌清隽疏离,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周身散发的气息已让人胆寒,另外两人以一副守护的姿态站在他旁侧,几乎一眼便能猜出这少年的身份显赫。
果然,穿着统一着装的护城卫小队恭敬地朝船上行了礼。
“少洲主。”
他们说话没有遮掩,街上的人多数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很容易便听清了这句话。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艘低调又奢华的灵船腾空而起,不顾禁空的规制,径直穿过城池的上空,一路穿云破月而去。
当然有着护城卫队的恭敬在先,没有人会怀疑这艘灵船会因为破坏了禁空的规定而被阻拦下来。
从灵船出现到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街上却因此有了短暂的寂静。
直到一个青涩的声音好奇问道:“少洲主?哪个洲的?”
从这三个字被说出来后,街上众人表情不一。
有一部分人了然于胸,当然也有不少人产生了同样的疑惑,他们都翘着耳朵听着看有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问出问题的少年叫吕行,一身灰色短褂,身形瘦小但浑身收拾的清爽利索,眼下正在一家丹药铺子前排队购买丹药。
排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拍他,“这问题我知道,只不过……你需要支付我一枚补灵丹作为报酬,要知道云息阁购买消息可是十块灵石起步呢。”
说完又朝着旁边吆喝了一声:“其他人想知道也可以从我这里买消息啊!只需要一枚最便宜的补灵丹!”
看出了周围人对这问题的好奇,中年男子竟打算平地做起生意来,可转眼间他的小算盘就被人打破了。
坐在柜案的药铺老板轻哼了一声,“这问题知道的人满大街都是,我呸,这你也好意思收钱?”
说完他对着前边的吕行高深莫测地说道:“你可知齐洲的洲主姓什么?”
哪怕是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人也不会不知道六洲的洲主,那可是世间为数不多的入圣境修士。
修士修行最初是为六脉灵境,再往上依次是神庭镜、入圣境以及化神境,每一大境界又分九重小境。化神境作为飞升前的最后一大境已有几千年不曾有人突破了,其下的入圣境也寥寥无几,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齐洲洲主,江确,作为入圣境修士,也是齐洲第一大宗乾元宗的宗主。
“刚刚那少年,姓jiang。”店铺老板也没想过有人会不知道这个问题,他继续说道。
吕行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齐洲的少洲主。”
看着上方坐着的药铺老板仍一脸莫测,吕行琢磨了片刻又道:“可是刚才城中护卫队的表现,不像是对待其他洲少主的客套……”
药铺老板一脸你小子还算灵光的表情,“是了。你再想想,我们天星洲的洲主姓什么?”
天星洲主姜靖秋。
“难道,他是天星洲的少主?”
药铺老板摇了摇头,不再卖关子。
“那少年,是齐洲和天星洲两洲洲主的独子。这可真是显赫无比的身世啊。要说这位少主甫一出生,两洲就他姓什么可是争的头破血流,齐洲乾元宗虽不是子承父业的习俗,可是这位少主天生六灵脉觉醒,六脉灵境满境,这般绝顶天资可想而知,未来绝对可以成就入圣境。”
见周围人一副惊叹的表情,药铺老板仿佛与有荣焉,继续娓娓道来。
“而天星洲这边,虽也讲究强者为尊,可更看重的是家族血脉传承。天星姜家,作为八大家族之首,靠流息玉液这等天然至宝盘踞天星洲千年,之所以还受其他七大家族制约,不过是因为姜家子嗣不丰,而作为这一代姜家家主唯一的血脉,你们觉着姜家会松手吗?”
看到自己的话引来了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围听,药铺老板已经不是单单对着吕行讲话了。
“所以当年对这少主到底归属哪家可以说争议了许久,直到后来大家一想,齐洲洲主姓江,天星洲主姓姜,管他到底是哪个字,在齐洲大家叫的是江少主,到了天星洲那就是姜少主了,总归两洲都是他的本族。可以预见,等这位少主一朝突破神庭,化灵成圣,说不定就是两洲统一之时。”
街上一众人静了片刻,艳羡于这显赫的出身和惊人的天资,也不禁思索起药铺老板所说的两洲统一的说法。
也许不久的将来六洲平静的局面便会被打破吧,众人想归想,这等事情与他们这种底层摸爬打滚的苦修士也没什么太大干系,纷纷感叹了一番便也就散了。
药铺老板垂头看着柜前的少年,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营生。“你要买什么?”
“一瓶融魂丹。”
这可不便宜,看这少年初出茅庐身着朴素的样子,不像是会买这种高阶丹药之人。
药铺老板从身后右下角抽屉的储物空间中拿出一个小圆瓶,随口打探道:“你是哪里人士?特意来这里买融魂丹吗?这可是我天星洲的特色。”
吕行眼珠子骨碌一转,“我是从齐洲来的,也是刚听您说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两洲有着少主这层关系,也算是一家人了!”
刚刚自己一通长篇大论,让这少年听完后明显与他亲近几分的样子,店铺老板将药瓶递到少年手上,略一思索道:“既如此,今日便算你八折的优惠吧。”
吕行双眼一亮:“真的吗老板,那我再来十瓶!”
店铺老板还悬在空中的手一僵。
但是做生意之人诚信最重要,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咬牙切齿地又给他拿了十瓶融魂丹,便催促这人赶紧走人了。
下一个人走到他面前:“老板!俺也是齐洲的!”
店铺老板呵呵一笑:“哦?是吗!那真不错。”
这边江九珵一行人驾驶的灵船正越过重重山峰朝着主城驶去,江辰拿着传音石絮絮叨叨的从船舱走出来。
“师侄,快!快借我几个人用!你说这怎么回事,前边师兄明明提前派了些人过来,怎么我这联系了好几日没一个能联系上的。天星这地界你的名字好使,你去给我找些靠谱的人来。”
江九珵当然知道他师叔要人干什么,海上那片矿石已经让他馋了很多天了,他手下也不缺人使唤,很痛快的答应了他。
让古墨传了他的命令去找人后,江辰就迫不及待要跳下灵船跟过去,临走之前把剩下的古亮也拉走了。
“这笨蛋小子留你这也没什么用,还是帮我去干苦力吧。”
江九珵摇了摇头,控制着灵船继续前行,不过片刻已能看到天星主城的城墙。
而就在这时,储物袋中有一物忽然产生了异动,那枚封印了一缕神魂的玉石自行飞出悬浮在半空,黑色的漩涡在他身前若隐若现,泛起层层空间波动,灵船开始不受控制地俯冲直下。
江九珵惊愕地张了张嘴,但他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一颗颗银灰色的玉石从袖中翻飞而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传送阵法形成。
在身体被传送走之前,他侧身回望,身后的黑色漩涡终于凝聚成形,一道纤弱的红衣身影正轻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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