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
池予宁被拉着胳膊上药，这□□脏的很，他的胳膊不少深抓痕。
“嘶。”突然的刺痛，池予宁倒吸一口凉气。
齐今安抬眸：“疼？”
池予宁：“……沙挺。”
齐今安没听懂：“什么意思？”
池予宁支支吾吾，也解释不明白，沙挺就是沙挺，他怎么解释。
“就是……有点疼又有点刺激。”
很抽象，齐今安坐在床边放轻手劲，继续擦药。
“再忍一下，指甲很脏，细菌很多要好好清理。”
道理都懂，但池予宁还是觉得怪怪的。
很多年没有人给他上过药，今天这个还是个自己没认识多长时间的同学。
勉强算是打过球，抄过作业的同桌。
池予宁看窗外，套房的采光很好，大面落地窗，他望去就能看见下面的车流成海。
到了上班上学的时间。
池予宁：“你用什么手机，我赔你。”
“不用。”
池予宁想了想：“那我直接赔钱，你说个数。”
胳膊再次被刺痛，池予宁逗抖了一下，齐今安缓声说：“抱歉。”
池予宁：“没事，你今天怎么怎么在那。”
又偏又是清晨。
齐今安：“我家住在那附近，路过。”
能住的起五星级酒店套房的人，不会穷到住边区，池予宁说：“你家住庭轩？”
“嗯。”
良久的沉默，齐今安没有问，池予宁也没有说，直到齐今安从床上坐起来。
池予宁短促而轻的说：“谢谢。”
“要不是你今天出手，我现在就被砸到头，说不定死了都没人知道。”他说着，眼神垂下，不看齐今安。
齐今安依旧没说话，这时门被敲响，是他定的早餐。
“清粥可以吗。”他问。
池予宁点头，撩起身上的被子要下床：“可以，我下床去吃吧。”
床边的齐今安停住了脚步，跟在他后面，端着餐盘，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池予宁和他对坐，他是伤患吃清淡的很正常，他舀了一口，味道不错。
不过，齐今安竟然也只吃清粥。
习惯真好，清淡饮食。
齐今安慢条斯理的吃粥，头始终低着，等一碗吃完，抬头发现池予宁的粥还剩大半碗。
池予宁被纱布紧缠的手细微的颤着，缓慢艰难的舀着粥，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没有拿出来。
瞬间，思绪被拉回，池予宁力气用的狠，打完架下来，两手的手指滑落的血滴到地上。
齐今安背了一路，看了一路时不时出现在地上的血。
齐今安自怨自哀，池予宁明明只是很正常的吃饭而已，他根本没有理由接受自己的喂饭。
他现在不是宁宁，是不会找他哭，不会对他抱怨，不会对他撒娇的池予宁。
池予宁见吃饭的声音消失，意识到齐今安用完饭，接着不紧不慢吃着碗里的粥。
齐今安突然凑近，轻而易举拿走桌子上的碗：“我喂你。”
池予宁茫然的时间里，嘴里已经塞了一大口清粥。
他机械的吃着，大脑像是宕了机。
第三口塞进嘴里，池予宁连人带凳向后挫一步距离：“你要干哈。”
平时的池予宁，刻意的避免方言词以及语气，操着自己的人设，说普通话。
这么一下，口音直接全部暴露出来。
齐今安自然回答：“你手不方便，喂你吃饭，紧张什么。”
“两个大男人喂什么喂，我又不是残废，能自己吃。”
池予宁平复片刻，勾着凳子坐下来，发现自己的勺子还在齐今安手里。
池予宁伸手：“勺子给我。”
池予宁如愿自己艰难吃饭，齐今安想起了什么，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听见卧室的门紧闭，池予宁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他本身也不饿，只不过不想看齐今安的好意落空。
这人为了他，一大早就忙前忙后的，他还没那么不是人。
齐今安打完电话出来，就看池予宁慌乱搅着粥：“吃饱了？”
池予宁水润的唇微张：“啊。”
“我刚和何老师通过电话，为我们两个请了假。”齐今安把手机放他手边：“吃完一会再去床上休息一会。”
“不用了吧，我回学校宿舍休息就行。”池予宁说。
齐今安反驳：“你现在进不去学校大门。”
说的也对。
池予宁没话了，接着齐今安开始收拾残局，池予宁坐着也好站着也罢都很碍事，迫不得已再次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的时候，池予宁突然想：套房都会有人来专门打扫，齐今安就这么一会会都忍不了脏？
池予宁心里烦的事情很多，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醒。
只好像是意识突然在黑洞晃过一般，刚暗就亮了。
是齐今安叫他起床。
池予宁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几点了？”
“还有半个小时一点。”
“那岂不是马上上课了。”池予宁说。
齐今安拉开窗帘：“所以来叫你起床上学，就请了一上午的假。”
之前没问，何亚不是好给假的人，池予宁也习惯了，直接旷课。
“你用的什么理由。”
齐今安：“你从楼梯上掉下去了，我送你去医院。”
池予宁满脑子问号，齐今安又说：“别忘装的像一点，你是个小瘸子。”
“你什么破理由，凭什么是我从楼梯摔，怎么不说你自己。”
齐今安很无辜：“不这么说你身上的这些伤怎么解释。”
池予宁：“……”
-
老崔日常抓迟到，看见池予宁胳膊到手缠着绷带，腿上的裤子也破了好几处。
“站住。”老崔叫住两人的背影：“池予宁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池予宁弱着声音辩解：“怎么会，我是从楼梯摔下去了。”
放在平时老崔是绝对不会听他多说一句的，今天看着搀扶他的那个人，老崔问：“今安，他说的真的？”
齐今安面无表情：“是的。”
这一脸正直的不能再直的样子，可信度直线提升。
池予宁配合的倒吸凉气，表情痛苦万分，好像摔的很严重一样。
老崔看在眼里：“行了行了，快扶回去上课吧，平时小心点，马上要高考可别出什么意外。”
池予宁：“嗯嗯。”
齐今安：“再见崔老师，快要迟到了。”
“……行，去吧。”老崔盯着行动缓慢的两人，在背后还是嘱咐：“下课再去校医室看看，那胳膊包的太丑了。”
齐今安：脚步一顿，接着装作无事发生。
通往教室这条路上，是个同班的人都关心两句，池予宁从“没事，楼梯上滚了两圈，小伤几天就能好。”逐渐到简单明了的“摔了。”
一瘸一拐，终于赶在大铃前到教室门口。
“踩点来上课，这马上就响铃了。”
何亚扫过池予宁全身，“妈呀”一声，说：“你这是怎么搞的，伤这么重。”
池予宁回答：“从二楼掉下来了。”
何亚神经紧绷，音量都拔高了：“掉下来了！？”
池予宁见她误会，解释：“楼梯狡脚滑掉下来了。”
何亚胆战心惊：“你下次说话说明白点，吓死人啊。”
一路上少说十遍的问候，一模一样的问答对话，他都要烦死了。
他打架回学校不是一次两次，是惯犯，本来这一次也可以一样，顶多就是被训两句。
偏偏这次有个齐今安，弄了这么一出，池予宁只能陪着演戏。
何亚视线在胳膊和脸来会扫荡：“行啊，胳膊这样都死护着脸。”
怕被打破相被看出来，才拼命护脸的池予宁，嘻嘻笑着胡说：“我这脸可值钱，没了我这张脸哪来那么多想转九班的。”
高三大家都很熟悉，何亚也只是扬了扬嘴角。
齐今安不着痕迹的看向池予宁棱角分明的侧脸。
两人从酒店来学校就用了二十多分钟，没和班主任说几句话，上课铃声打响。
何亚让两人回了教室，顺道走到后门，一把揪住了补觉的季时。
季时耳朵被揪的疼，还在茫然间看到何亚：“何姐……”
何亚压低声音：“坐铃声下面都叫不醒你是不是，下次就在你桌上安一个。”
季时双手合起，连连点头：“错了错了何姐。”
“下课来我去办公室。”
季时心如死灰：“……哦。”
铃声刚好停止，老师首先鼓舞死气沉沉的高三学生：“大家打起精神，在坚持三百多天——”
季时看监控，看黑板上单独一块的倒计时，最后视线转移。
看看兄弟干什么呢。
池予宁整个人被齐今安挡住，季时隐约看见两人靠的很近。
齐今安胳膊端着，池予宁那颗毛绒脑袋靠着他俯下去，且越来越低。
季时瞪大了双眼，虽然都是最后一排，但座位并不是很规整，从他的角度看就是池予宁紧贴齐今安大腿。
我靠，他兄弟上课做什么呢。
齐今安绑在他手上的绷带长，池予宁写一个字它就跑到他手下摩擦桌面，终于忍不住要减下去一部分，学校还没有剪刀。
池予宁只能尝试用自己的虎牙咬个口然后撕开，两人的距离近，齐今安看他手用不上力，帮忙举着。
池予宁也没拒绝。
好不容易解决完这讨人厌的绷带，池予宁的手机就传来震动。
何亚刚走，不会这么快就来查班，池予宁大胆的拿出手机看消息。
补药给我倒计时：［池哥！你跟安哥！上课干什么呢！］
补药给我倒计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gay里gay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池予宁扭头给季时一眼刀。
胳膊难受，压着更难受，池予宁睡了一上午也没困意。
拿着手机安静玩小游戏。
“让我们响起掌声给进步最大的同学。”中年声音在讲台喋喋不休的说。
池予宁过了一关。
“谁啊，但拉出来夸一遍。”
“谁知道了，鼓掌就对了。”
池予宁抬头一秒，不在乎的低头开始下一关，接着就被大声的点了名。
“——池予宁。”
声音被拉长，池予宁以为玩手机被发现了，慌张的把手机塞进了桌子。
疑惑的眼神传给齐今安，齐今安浅笑着鼓掌：“很棒。”
完全没听课的池予宁一头雾水，什么很棒？不过是卡了十遍终于过去的消消乐而已。
这也值得被夸？
刚站起身，目光就对上欣慰的数学老师：“来把卷子拿回去吧，93分，进步很大，下次继续加油。”
池予宁智商接上线，原来是昨天的周测。
因为老师讲话停止的掌声，再次响起，甚至里面还夹在低声的“卧槽。”
池予宁懵然的取回了卷子，坐回了凳子。
九班的掌声持续不断。
“我猜破脑袋都没想到是池哥。”
“池哥都开始努力了，我还在这梦周公。”
“——只有我好奇池哥的成绩怎么提升这么快吗，上次还是20！！”
“呜呜池哥的补课费我们可能付不起。”
池予宁家里有钱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但高中生不在乎这些。
无论你是贫穷还是贵贱，玩的好的就是好兄弟，聊得来的就是好朋友。
听见所有的池予宁，耳朵有些泛红，瞟了几眼身边，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没收一分钱，心甘情愿辅导的齐今安，凑近池予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还是池哥思想觉悟好，一学就会。”
池予宁：“……”要不给点钱吧。
怎么好像欠的越来越多。
问：2那么多种理由解释为什么要选从楼梯摔下来。
齐今安表面：随便编造的理由。
齐今安内心：伤的不重也不轻，还得需要人扶，最棒的借口。
池予宁表示丝毫不怀疑，并发了一张好人卡。
“他人还怪好的嘞，从头扶到尾不嫌累，要不是一脸正直，我都怀疑他暗恋我。”
池予宁gay达毫无反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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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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