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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毕业季与游乐园(3)

乔南话音刚落,身后便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影子。他转过身来,微微抬头,一道修长身影映入眼帘。

眼前的男人有一副令人心惊的美貌。他的五官精致,肌肤白暂,却并非毫无血色,带着一种超脱现实的美感。

那双眼眸如含了山间初融雪水般,带着笑意落在乔南身上。

乔南对他眨了眨眼。尽管日夜相对,面对这张脸,乔南心跳还是无法控制地漏了一拍。

他在心底默默感叹:“太犯规了。”

谢执从乔南手中接过不知何时被拉开拉链的背包,温温柔柔地笑道:“辛苦你了。”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去乔南肩头的细微褶皱。

乔南摇摇头:“不算什么,小事一桩。倒是让你在包里久等了。”

“没关系的。”谢执笑了笑,似是不经意地补充道:“你一直很忙,我一个人在里面待习惯了,不寂寞的。”

眼见他“识大体”的样子,乔南生出一阵愧疚感,立马解释道:“刚才有灵控局的人在场,你要是露面的话,我担心给你惹来麻烦。”

乔南的解释并非托词。要是说,摩天轮里的“红糖馒头”所含的煞气已经足够危险,那和眼前这位比起来,也远远望尘莫及。

所谓S级异灵,通常只存在于灵术界的传说中。事实上,很多灵术师认为S级异灵只是一种教科书概念,而并非真正存在。

不巧的是,谢执正是这个概念上的S级异灵。

刚才“红糖馒头”作为一个B级异灵,已具有范围性重伤人类的破坏性。要不是乔南恰巧在场,怕是其栖身地附近会有不少伤亡。更别提随着异灵的级别提高,它们的危险程度呈指数增长。

可想而知,一个S级异灵将具有多大的恐怖战斗力。

谢执的存在本身,便足以令所有灵术师忌惮。

即使谢执自身的煞气可以被他极为巧妙地收敛隐藏,但他身为剑灵的特殊性无法掩盖,难保卫衣帽不会有所怀疑。

尽管建立了一段战斗友谊,但二人也只是刚刚相识。乔南拿不准卫衣帽对谢执会抱有什么态度,能不能容忍这个“定时炸弹”,因此并未让谢执从背包里现身。

这位足以令任何灵术师胆战心惊的S级异灵此刻站在乔南面前,极为懂事地点了点头,带着光泽的双眼一刻也未从乔南身上离开过。

乔南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心软,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他叹了口气,不禁哄道:“好啦好啦,回家以后我……按你上次说的补偿你。”

谢执眼中瞬间又被笑意填满,伸手理了理乔南翘起来的头发。乔南耳朵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转移话题道:“行了,该干点正事了。”

乔老板养的剑灵美人很识相,见好就收。他与乔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明白二人想到了同一处。

摩天轮的意外运行失常,导致大量本该被吸收净化的煞气汇聚一处,甚至因此催生了异灵,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

虽然红糖馒头已经被乔南及时解决,但摩天轮所堆积的煞气并没有随着它一起全部消散。大量煞气被意外聚集,只怕因此诞生的,对人类有恶意的异灵,不只一个。

更让乔南担心的是,摩天轮作为一个大型长期被丰厚灵力所滋养的设施,当其本身被煞气所浸染,将具有异变的隐患。

如果因此摩天轮自身化为了因煞气所产的异灵……这个后果的严重程度,没人比乔南和谢执更清楚了。

卫衣帽或许是这方面相关经验不足,没有立马考虑到这些,做好完全的善后。不管怎样,乔南都要快速返回摩天轮附近,妥善化解这些隐藏的残留煞气,以免它产生更多的危害。

“真是麻烦。要不是正好来了,我才不帮灵控局干活。”乔南一边抱怨着,一边顺着摩天轮的方向走,一路寻找着煞气残留的蛛丝马迹,专注地给灵控局扫尾。

谢执轻笑一声,一路跟随着乔南。

在二人路过摩天轮旁一个人工湖时,忽然,乔南停下了脚步。他眼前一亮,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藏在这儿呢。”

谢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平静的湖水表面无一丝涟漪,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然而,谢执没有任何疑问,点了点头,抬手轻轻一挥,一丝细细的黑烟从他苍白的指尖朝着湖面飘去。

就在谢执抬手的同时,乔南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弹珠大小的透明玻璃球,朝空中抛去。

那玻璃球在到达抛物线最高点后,竟没有下降,只是悬浮在半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就在此时,一个游客恰好路过此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对行为诡异的乔南二人投去讶异的目光,她只似没看见他们一般,哼着歌,和指尖冒黑烟的谢执与抛玻璃球的乔南擦肩而过。

乔南并未对此感到分毫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都要归功于他刚刚抛出,现在依然悬浮的半空中的“玻璃球”。

这个“玻璃球”,是近年来,某个灵术师发明创造的一种障眼法灵器。刚发布便得到了一致巨烈好评与需求,在现今的灵术界,销量惊人。

以球为中心,其在周围会产生一个结界,对所有没有灵力感知的人,屏蔽结界中生命体的视觉与声音。

在结界外的人看来,里面的灵术师与异灵会如同从背景图层中抹去一般,不见踪迹。

“玻璃球”拜此所赐,不知道被谁取了一个叫“抠图神器”的名号,朗朗上口,广为流传,成功替代了发明者给予它原本的官方名称。

如今,大部分灵术师会随身携带一个“抠图神器”,以防不时之需,乔南也不例外。在谢执出手的同时,他便布下了这个屏蔽外界的结界,果然派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那缕从谢执指尖飘出的黑烟缓缓飘近湖面。就在它快要接触湖水表面时,平静的湖面骤然翻起巨大波澜。一道不规则形状的黑影浮现上来,带着沾了水的金属味与阴冷的湿气。

谢执所发出的黑烟是一道纯粹至极的煞气,天然对异灵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不规则黑影身上带着的煞气极其浓郁,自然对吸收纯粹的煞气求之不得。

然而,还不待它贪婪地吞噬这美味的鱼饵,不规则黑影便撞进了乔南似笑非笑的目光中。

这个异灵常年被摩天轮日积月累的煞气所滋养,已生出了神智。它立马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身影周围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它反应极快,转瞬间冲上前,对二人发起了攻击。

乔南对此早有准备,修长的手指在空中飞速划动。随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指尖发散的灵力逐渐凝聚,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雷鸟轮廓。

忽隐忽现的紫色电流包围着雷鸟,周围空气被闪烁雷火的高温灼烧得微微扭曲。乔南吹了声口哨,雷鸟骤然俯冲,朝着边缘凹凸不平的黑影直扑而去。

在电光与金属碰撞的瞬间,黑影发出滋啦滋啦的刺耳声。渐渐,它定格在原地,不再移动。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电光在燃烧在黑影周围的噼里啪啦声。

“……好浓烈的灵力。”那黑影发出声音,它竟然已经拥有了口吐人言的能力。他虚弱地呢喃着,声音灰沉而沙哑,“你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调取控制那么多灵力的。”

“可能因为上天想让我拯救世界吧。”乔南随口胡乱扯道,“安息吧,别谢我。”

乔南虽然嘴上跑着火车,他的目光却一直观察着黑影,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暗自轻轻皱眉,略微感觉有些不寻常。

从黑影被煞气勾出湖面,并被迫开始战斗起,它便一直牢牢占据下风。令人奇怪的是,尽管如此,它一直表现得极为平静,并未展现任何其他负面情绪。

哪怕现在,眼见雷火逐渐将黑影整个身躯吞没,它的身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暗淡,黑影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恐慌与不甘。

在噼里啪啦的电流炸裂声中,黑影目光幽深地从乔南和谢执之间转了转,忽然,它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灵术师,就算你用了些伎俩,把我引出来消灭,那又怎么样呢?”

它哈哈大笑,声音中竟带着诡异的快感:“你以为解决了我,便万事大吉了?”虽然没有人类一般的眼睛形状,黑影却能让人感觉到被它怨毒的目光所注视着:“灵术师也不过如此。你们能杀了我,却无法消除这里的煞气本源。”

黑影哈哈大笑:“承认吧,你们拿煞气束手无策。只要这里的煞气本源还在,就会诞生更多其他的’我们’。消灭了我,还会有别的同伴诞生。生生不息,没有尽头!”

说完,黑影紧紧盯着乔南,表情兴奋。他十分期待从乔南脸上看到惊讶,愤怒,或担忧的表情。

出乎它意料的是,乔南神色如常,好似根本没被它的话吓到一点。

不仅如此,听了黑影的话,乔南自言自语嘀咕道:“原是如此”,神情放松,一点也没在意黑影的“好心提醒”。

见此情此景,黑影不禁惊讶并且暴怒。正当它准备继续说什么时,一直安静站在乔南旁边,如同一个美丽摆设般的谢执轻轻打了个响指。

骤然间,湖边的空气沉了下来,四周仿佛瞬间凝固。

在黑影无与伦比震惊的注视下,谢执周身渐渐蔓延起了一层漆黑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

在雾气氤氲下,他的身影显得若隐若现,却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层黑雾如同有生命般,向着黑影飘去。

黑影虽不知这是什么,但直觉上,它从这看似无害的雾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危险和恐惧。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它下意识地转身朝湖面方向扭去。

但是,它没有想到,这虚幻飘渺的黑雾速度快得惊人。转瞬间,黑雾便追上了它。

在黑雾触及黑影的刹那,一幕意想不到,并令它惊恐万分的景象发生了:黑雾并未如同之前的雷鸟一般,直接攻击它的身躯。完全出乎它意料,那黑雾先是温柔又诡异地包裹着它,下一秒,竟开始吞噬它煞气的本身!

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它剧烈挣扎着,想摆脱黑雾,却恐惧地发现那黑雾如影随形地贴着它身形表面,黑影完全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更让黑影感到绝望的是,它混沌却又清晰地感觉到,摩天轮周围积压多时的煞气本源,现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一般,纷纷被汇聚吸引而来。

这些摩天轮日积月累的煞气,以黑影为中转站,全部流向那个被黑雾所包围的男人身上,一点点地被他吸收。

直到此时,黑影才终于恐慌起来。它控制不住得颤抖着,不可置信地透过层层黑雾,望向站在那里的谢执:“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它。一旁的乔南在心里默默随口接了一句:“别挣扎了,他比你可怕多了。”

突然间,黑影好似明白了什么。在不可思议中,它原本的恐惧,渐渐被铺天盖地泛上来的愤怒所替代。

随着摩天轮的煞气本源一点点被抽离并吸收,黑影的身形逐渐虚化。它目光却死死盯着谢执,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在帮助人类?你难得不清楚吗,我们才是同类!”

它的声音嘶哑而怨毒:“为什么,这样的你,还要伪善地给人类做工具?”

听了黑影的话,谢执暂时停下了动作,微微垂眸,终于第一次认真地看了黑影一眼。漆黑的雾气在他身侧盘旋,他苍白修长的指尖抚过一缕黑雾的边缘,动作温和地安抚着。

“同类?”谢执目光平静地落在黑影身上,语调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我从来不是你的同类。”

“我与你不同。我至少可以保证,我本意上,从没想过害任何人。”

话音刚落,还不等黑影有任何反应,谢执控制着黑雾轻轻一拢。于是,伴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黑影终于停止了挣扎,带着怨毒的眼神,和与它相连的摩天轮煞气本源一道,完全被谢执身旁的黑雾一点点所强制融合。

这些摩天轮周边的堆积煞气与黑雾彻底融为一体,被彻底吸收干净。之后,谢执身边的黑雾缓缓地散去,周遭的压迫感随之消失殆尽。

谢执站在原地,渐渐地,他身上那层诡谲怪异的非人感,随着黑雾一同悄然褪去。

等黑雾完全消失后,这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谢执重新回到了他平日里那副清冷温柔的模样,看上去美丽又无害。

周围异常剧烈的煞气波动慢慢平息了下来。乔南在一旁观察着谢执的神色,担心他被黑影的话所影响,转移话题揶揄道:“好厉害啊,谢美人。”

谢执双眼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他转头伸手,拉住了乔南的手,蹭了蹭他的手背,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你是因为我厉害,才喜欢我的吗?要是我不能帮到主人了,你会不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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