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
他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谢执只是在向他撒娇！
可惜，乔南不争气地真的吃他这一套。
眼前美人目光又软又勾人，神态楚楚可怜，就算乔南知道这是个圈套，他也只能乖乖地跳进去。
乔南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牵住谢执的手心，耐心哄道：“好啦，没事，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谢执如愿以偿被牵住手，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乖得像只不小心走丢，又重新被主人找到的小猫。
他的手心有些冰，指尖却如同撒娇一般，偷偷勾了勾乔南的手指。
乔南耳朵微红，强作镇定地把目光从谢执脸上移开，转头看向鬼屋的大门。原本阴森诡异的场景布置，此刻却显得温情脉脉起来。
两人迈步进入鬼屋。平心而论，这家游乐园的鬼屋设计得及其用心。不论是布景，机关，甚至NPC，全都真实度惊人。室内灯光昏暗压抑，配上惊心搭配的恐怖音乐，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路上，谢执都乖乖被乔南牵着走，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忽然，他脚步在乔南身旁微微一顿。乔南下意识侧头看他，只听谢执低声道：“我一般不太进这种地方。”
他们正巧停在某个转角口处，在昏暗的光线下，彼此很难看清对方的脸。乔南心中一动，听谢执继续道：“这里太暗了，总让我有种……’他们’在黑暗里注视着我的感觉。”
他说得很轻，不带任何刻意，反倒像是无意识地露出了某种平日里埋藏在心中的真实感受。
乔南内心一紧，他知道谢执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此感到不安。
乔南不自觉地握紧了谢执冰凉的手，放轻语气安抚道：“没事的，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害怕。”
谢执略微低下头，注视着乔南，好似双眼里只放得下这一个身影。他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不害怕。有你在，我就看不见任何别的人了。”
他语气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乔南看着他的眼睛，却一下子怔住了。
乔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只满脸发白的“鬼”突然从高处天花板上倒垂下来，落在二人面前。
那“鬼”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NPC，吊威亚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还在配音设备中配合发出一声凄厉尖叫，伸出了它那长长的血红舌头。
乔南感受到谢执微微一颤。他没有发出尖叫，只是那只原本被乖乖牵住的手被一下子抓紧，整个人也顺势靠了上来，贴的极近。
谢执往乔南的位置平移，微凉的呼吸擦过乔南的侧颈。同时，另一只手好似无意般，从身后轻轻搭在了乔南腰上。
……
所以他刚才是真的在害怕吗！
乔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低叹了口气。他明知道谢执一向懂得怎么让他心软，可偏偏每次他都躲不开这套。他无奈道：
“……你别老是用这一招。”
话音刚落，乔南就感觉到谢执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顺势埋进了他的颈窝，柔软的头发蹭得他微微发痒。
紧接着，他听到一阵轻快的笑声从颈侧传来，带着几分得逞后的调皮。
乔南偏过头，瞪了谢执一眼，却正好撞上了对方满含笑意的眼睛。
乔南：“……”
他彻彻底底投降了。
在一旁全程观看了他们互动的“鬼”好像也有点无语。眼看精心设计的恐怖登场被完全无视，他努力履行员工职责，发出一连串诡异的叫声，配合着血浆从嘴角流出，十分称职地营造出了惊悚的氛围。
可惜，乔南看上去无动于衷。他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拉住谢执往前走着，把“鬼”当作空气一般完全路过。
见此情景，身后的“鬼”NPC只好无奈地在吊威亚上晃了晃，慢慢升回了天花板。他卓越的演技遭到了浪费。
没办法，对乔南来说，这要是能吓到他，那其他真正的异灵估计要集体闹辞职了。
两人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出了鬼屋。全程，谢执的手都紧紧勾着乔南的手指，一点也没松过。乔南拿他这样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走了一路。
和之前的项目一样，乔南和谢执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周围煞气波动。然而，他们在鬼屋内并无发现什么异常。
等他们从鬼屋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开始变暗，露出了橙红色的晚霞。一阵微风袭来，乔南站在鬼屋门口伸了个懒腰。
“看起来，除了最开始的摩天轮和旋转茶杯以外，其他地方都暂时没事。”乔南说着，转头看了眼游乐园灯光亮起的各处项目，“总算可以放心点了。”
谢执向他递来一瓶刚买的冰饮，语气温和道：“今天辛苦你了。”
乔南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冰气顺喉而下，有种从头凉到脚的畅快。他偏头看谢执一眼，“你不也忙活了一整天？”
谢执笑了笑，两人并肩往前走着。晚风吹起，游乐园灯光点点，旁边传来旋转木马的伴奏音乐声与游客的欢声笑语声，一切都看上去很美好。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乔南忽然道，手里握着那瓶还剩半口的冰饮，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摩天轮上，“出问题的两个设施，看起来毫无关联，实际上却有一个共同点。”
谢执转头看他，没插话，只是侧耳听着。
“同样是以旋转为中心的游乐设施，旋转茶杯是典型的快节奏项目，”乔南继续说，“速度快，旋转急，人在其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和控制感，打乱大脑处理事物的节奏。尤其玩这个项目的以儿童居多，他们的情绪更容易收到波动。”
他停顿了一下，又偏头看向缓慢转动的摩天轮：“而摩天轮则是另一个极端。节奏极慢，几乎静止。人在高空，视野被拉大，却也更’孤立’。封闭的空间、还有长时间的等待……这种’凝滞’感，会把人的情绪拉得极长，放得极大。”
“一个制造混乱，一个制造沉溺；”谢执若有所思地开口，“快节奏里人来不及思考，慢节奏里人想得太多。前者打乱感知，后者放大记忆。”
“他在利用摩天轮’灵力净化器’的身份和旋转茶杯的客流。”乔南轻声说，“为了吸收这些游客产生的情绪，复制’情绪极端’。”
谢执偏头看着他，眼神微动。
乔南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落下，语气轻淡，却透着一丝冰冷的洞察：
“他想喂给煞气当养分的，不是人，而是他们某一刻的巨大情绪波动，由早已布下的煞气来摄取这些最混乱或最沉重的那个情绪瞬间，持续堆积下去。”
谢执的神色变得凝重：“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是真的打算把摩天轮变成一个异灵孵化器？”
“差不多。”乔南点了点头，“而且是一个由人类极端情绪所催生，有着特殊属性的异灵。”
他说到这里，语气感慨：“……幸好我们及时发现并且阻止了，不然真让那东西孵出来，灵控局年终总结报告就得多加好几页。”
谢执听了轻笑一声：“报告标题就叫，’因疏忽导致摩天轮变成凶异灵聚合体’？”
“差不多吧。”乔南耸了耸肩，“而且你想想看，要是真放任它吸满情绪，这东西搞不好会变成一种全新的灵种，受情绪驱动，非常喜怒无常。到时候，游乐园一边转摩天轮，一边满天乱飞暴走的异灵，灵控局不得疯掉。”
难怪，乔南心想，今天碰到的所有异灵，无论是“红糖馒头”还是“不规则黑影”，都特别耐不住性子。
谢执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道：“他这招其实很聪明。因为摩天轮的净化器身份，光靠监测这里的灵场波动很难发现异常，只要控制在临界点以下，就像今天白天一样，异灵意外诞生前，根本看不出问题。”
“不过，今天这次，应该能打乱他不少布置。”乔南眯了眯眼，“煞气被清、异灵被毁。如果他胆子够大，还会来收尾……到时候，就有机会抓他现行。”
谢执点点头：“没关系，我们盯着他就是了。”
乔南伸出两个手指，对着谢执摇了摇：“No no，宝贝，此言差矣。不是我们盯着他，是灵控局盯着他。今天无偿帮他们干了那么多活，我这个志愿者已经仁至义尽了。”
谢执闻言笑了笑，并未接话，只是轻轻握住乔南那两根手指，把它们握入自己的掌心。
“好的，那现在志愿者工作结束，能不能单独请我吃个晚饭？”
乔南看他一眼，笑嘻嘻地道：“好呀，不过我现在特别想吃一些不健康的东西，烧烤、啤酒、麻辣小龙虾都行。”
“你说了算。”
玩笑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游乐园出口附近。乔南正低着头给陈宇发微信，让同学们不用等他，他临时有点事先回去。
发完消息，无视陈宇对他去向的拷问，他正准备收起手机，余光却忽然捕捉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游乐园快关门前进入了入口。
那是一个看起来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乔南看到他的脸时，脚步一顿，眼神微微一凛。
与此同时，那个青年也看到了他们。四目相对时，他朝着二人走来，语气轻松道：
“果然是你，乔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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