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窗外除了鸟叫虫鸣什么也听不见,身处异乡,他突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赶紧穿上鞋跑下来,推开民宿一楼用来遮挡蚊虫的竹帘子,看到贺瑜侧坐在石凳上,头发半湿着披散开来,正往上抹护发精油;
祁鹿敷了一个面膜,头上裹条毛巾,跟包租婆似的半卧在一张竹制摇椅上编手串,用的材料是当地特产的小贝壳;
陆明逍照例是泡了一壶茶,坐在祁鹿旁边的同款凉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吐槽她手笨编得不好看。要不是祁鹿敷着面膜脸部不能做大动作,俩人早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唇枪舌战起来了。
雨后清新的空气灌入胸腔,詹小宝长舒一口气,被世界拥抱的真实感又回来了。
贺瑜听到动静转身,看到詹小宝忙问,“小宝你醒了,旭颜说你发低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啊?我吗?”詹小宝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烧这回事,被问的有点懵,他扫视一圈,发现陈旭颜根本没在,赖以柠也看不到,便问“旭颜和以柠呢?”。
祁鹿撕掉脸上的面膜,起身靠坐在椅背上,“他俩出去买菜了。”
“哦,好吧”,詹小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
陆明逍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估计快回来了,你再去量个体温,体温计就在咱们房间的电视柜上,要是没退烧就麻烦了。”
詹小宝于是又跑上楼,果然看到躺在电视柜上的水银温度计,水银柱停在37.5,应该是他之前的体温。
他体质不算弱,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坐到窗户边又量了一遍,体温回到36.8,看来刚刚捂的那场汗是有效果的。
他在窗边看得远,此时一眼就看到陈旭颜和赖以柠各拎着一兜东西,走在回民宿必经的那条小路上,后面跟着摄制组的人。两人有说有笑的,俊男靓女,很是养眼。
哎!詹小宝控制不住去想,陈旭颜如果正常谈恋爱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如果没有所谓的营业关系,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和自己走到一起吧。
......
停停停,不要胡思乱想!他恨铁不成钢地开始鞭策自己:
詹小宝,你就这么没出息,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只要是你看上的人,最后怎么能搞不到手呢!冲吧let’s go!
他放□□温计,像小鸟一样飞快冲下楼,
“旭颜,你可回来了!”
......
晚上照例是陈旭颜做饭,其他人帮忙打下手,饭菜齐备,众人围坐在石桌旁,詹小宝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大家,我睡过头了,下午的拍摄给耽误了。”
“没关系啊,”贺瑜温声道,“下午下雨,我们本来就没法出去,而且大家上午都累了,中午都睡了蛮久才起呢哈哈,而且啊,”她顿了顿又道,“我突然觉得在这里生活好舒服啊,平时都忙着跑通告,一个人恨不得有八个分身,哪里有时间这样一待一下午啊!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点我赞同,”祁鹿破天荒主动谈感受,“生活节奏突然就慢下来了,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这种日子多少年没过过了,就让人觉得,时间突然好慢,好奢侈啊。”
“奢侈?哟,你的时间是有多贵?”陆明逍打趣她。
“一分钟一百万,怎么地?”祁鹿瞪他,本来想惆怅诗意一下,这家伙就会破坏气氛!
“哦呦,那你当心被查。”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其他人对他俩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还想着劝架,现在都当玩笑听,觉得颇有意思,也不知道两人之前有什么过节。
经过两天的相处,大家在团队中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相处模式也渐渐固定下来。
祁鹿性子直,脾气爆,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陆明逍比较佛系,随遇而安,但讲话带一股爹味儿,且时不时要到祁鹿面前犯个贱;
赖以柠是知心姐姐,关心照顾别人的感受,跟所有人都保持很亲切的关系;
贺瑜是典型的中式家长形象,对待后辈温和有礼,虽然没有强制要求过什么,但大家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先过问她的意见,她的存在是一股无声无息的力量;
陈旭颜承担了团队里大部分的杂事琐事,默默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是顶梁柱一般的依靠;
詹小宝就没出息地当了那个“团宠”,所有人都抱着“你别忙活了,一边儿玩去吧”的态度对他,跟哄小孩子似的,昨天和今天两顿饭他基本上没动过手。
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让他又是摔伤又是发烧来着,也不知道最近是犯了什么水逆。
饭桌上大家又谈起挣钱的事情,陆明逍觉得,参照他们今天一个上午的收入,明天只要再加班加点拍一天,就能攒够之后四天的所有花销(在没有其他高额消费的情况下),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工作了,可以像节目组期待的那样,到处吃吃喝喝,转转玩玩,宣传当地旅游。
“我赞同,”赖以柠率先道,眉间带着兴奋的神色,“我们虽然住在千浔村,但并没有被限制活动范围,这周边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海岛啊、古寺啊、还有附近市区,我们都没去过,不如明天一天结束战斗,之后像旅游一样安排行程。”
贺瑜眉头轻琐,有点忧心,“可是那样明天不会太累了吗?今天光一个上午,我就感觉要累倒了,况且我们还有一个人生病了。”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都汇向了詹小宝。
詹小宝正叼着一只花蛤往嘴里吸肉,突然受到关注,差点一口把舌头咬断,“嘶~”,他捂着嘴巴痛道,“我...好差不多了,不用考虑我,你们安排吧,我都听候差遣!”
赖以柠顺了顺他的背,笑问,“你紧张什么?”
“没有...”詹小宝欲哭无泪,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我就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哪里呀?大家在一起本来就要互相照顾嘛,况且你这么可爱,姐姐我喜欢死了哈哈,笨蛋美人是不是就说的你?”赖以柠掐了下他的脸,水晶葡萄似的眼睛弯弯的,笑得很好看。
詹小宝也附和着傻笑,虽然他的人设安排就是这样的,但他并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明明我也有帮忙啊,并不是一无是处啊!
“不如这样,”祁鹿提议,“咱们每个人不用一直做同样的工作,比如小宝他化妆很累,我可以来替他,毕竟从业这么多年了,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还有今天簪花的是我们三个,明天可以换小宝和旭颜来,男孩子又不是不能簪花,每个人都体验一下才不虚此行。”
“嗯嗯嗯”,詹小宝点头如捣蒜,他今天就眼馋的要死,早想试试了,而且祁鹿一句话就指出了他的贡献,表明他不是花瓶,他真的要爱死这个姐姐了!
“那我嘞?我也体验体验?”陆明逍上赶着说,“谁帮我拍照?”
祁鹿看着陆明逍那张硬汉型的中年老男人脸,想到他满头戴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没憋住,渐渐转为狂放的大笑。
“哈哈,人家俩是俊俏小生,你是猪八戒插花儿——丑人多作怪哈哈哈”
陆明逍脸色黑得跟铁锅似的,“过分了啊,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进过四大小鲜肉榜的,现在转型了也是风韵犹存好吧!”
“风韵犹存?噗哈哈哈....”祁鹿一听这词儿笑得更厉害,不仅自己笑,还拉着贺瑜一起笑,两人挤作一团,丝毫不顾形象。
詹小宝惊呆了,他们的高冷御姐去哪儿了?这反差也太大了!
后来不知道在哪儿听说的祁鹿是东北人,他觉得一切都解释通了。
众人又经过一番商讨,决定明天由詹小宝和陈旭颜担任模特,贺瑜和祁鹿化妆,赖以柠和陆明逍轮换着拍照以及接待顾客。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他们刚起床出房间,导演就急匆匆跑来商量,“昨天你们拍照的事情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现在好多粉丝都跑过来要合影,村口和广场上围的都是人,堵得水泄不通!村长都来找节目组谈话了,问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啊这...”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想过一个晚上而已,事情怎么会发酵成这个样子。
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是很好,但顾客们拿到合影之后怎么传播,怎么分享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况且花198元就能跟偶像合影这种好事,粉丝怎么可能会放过?
饭圈的战斗力及其惊人,上班上学暂停,花大几千路费赶来的人大有人在!
“我们节目组考虑不周,接下来几期这种赚钱方式可以pass掉了,”导演上火到牙疼,表情扭曲,“不过眼下是要先解决现在的局面。”
“你们有没有应急预案?或者你们希望我们怎么做,拿一套方案出来,我跟我团队商量看可不可行。”陆明逍不愧是出道多年的娱乐圈老手,遇事不慌,先寻找问题的最优解。
导演说:“我们讨论的是,这么多粉丝大老远跑过来,如果直接拒绝的话肯定会引起众怒,说不定还会抵制节目,但人这么多又不可能每个人都拍上照,所以不如在节目官v上发一个抽奖码,只有IP目前在千浔村的人可以参与,再从中抽取100位,被抽到的人可以自由选择一位明星合影。然后你们每个人要转发,并告知粉丝这个活动今天截止,明天不能再过来了。”
“听着倒是可以,我也需要先跟团队商量一下。”祁鹿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掏出手机跟自己的经纪人联系,各占一处角落,狭小的民宿走廊爆改电话传销基地(bushi)。
詹小宝和陈旭颜自然也要跟Linda汇报这件事,尽管他们觉得外面的粉丝都是冲着那四位来的,跟他俩关系不大。
Linda的意思是,跟着节目组的意思来就好,毕竟不管怎样都是一波热度,能蹭就蹭,还特地嘱咐他俩记得营业!
“Linda姐脑子里现在就这俩字,笑死。”詹小宝撂下手机,跟陈旭颜唠嗑。不红的好处就在于此,其他人都在考虑这件事有没有潜在风险,他俩就是蹭个热度而已,气氛轻松。
最终,商量的结果在大体上达成了一致,他们都同意抽奖合影这个方法,但是转发文案要各自公司编辑好才能发,这次合影为节目带来的热度流量以及收益分成等问题,由于每个人的合同不一样,怎么处理是经济公司和制片方要讨论的事情,算是后话了。
“那今天怎么收费?还是198元一位?”詹小宝问。
陆明逍整理了下衣领,“要调整,100个人全都做妆造的话,到天黑都弄不完,不如砍掉妆造的部分,只合影。但也不能不收费,毕竟我们之后几天的生活费还没着落。”
“那不如就100块一人,100个人就是1万块!我们之后怎么花都够了。”贺瑜提议。
他们又找导演询问这一调整是否合理,导演回复:“你们付出劳动,获取多少报酬可以自己来定,只要不过度干预市场就行。”
于是六个人都先去做造型,同时转发官方的抽奖贴。
还是在阿嬷的小店里,贺瑜、祁鹿、赖以柠三人都保持了跟昨天差不多的簪花造型。陆明逍不适合带花,只换上了一身民国风的深灰色长袍,整个人显得儒雅起来。
他站到祁鹿身边,说咱们这叫“书生配戏子”。
祁鹿翻了个白眼,说你看着不像读书人,像财主老爷,又指指陈旭颜,看看,人家这才叫才子!
陈旭颜跟陆明逍一样选的是长袍,只不过他的是纯黑色的,平整光滑的缎面和淡淡的金色云纹衬得他很贵气,像是民国时期的富家少爷。
陈旭颜本来嫌麻烦,而且觉得自己一个男生,不想簪花,詹小宝执意说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多可惜,就给他挑了一个深红色的花冠,让阿嬷帮他戴上。
红色和黑色撞击产生了强烈的视觉效果,如果说刚刚还是清秀才子或富家少爷,戴上花之后的陈旭颜多了一丝风流和颓靡,再加上那张冰冷的、有故事感的脸,整个人像开在废墟上的红玫瑰,惊心摄魄。
詹小宝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为这张脸心动到难以复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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