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一夜,天亮后严泠珺又找严桐文道:“宗主,我在府里实在憋得慌,我想再出去转一转透透气。”
严桐文点头认可:“你在外面的表现貌似不错,我不反对,可姑父那可允你?那天你走后,三天两头找我唠叨。”
“这次出游我不确定要多久,短则几日,多则数年,当然先跟爹说了。”
“也就是说我可能要听数年唠叨?”
“还以为爹会极力劝阻我,我还没开始解释就准我的要求,前提得要人跟着保护我。自保方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就是六个人太多了,好说歹说留了减一半。”
想到严泠珺说的数年,严桐文有些舍不得,碍于面子不愿流露感情,坐到一边举杯低眉:“别逞强,我可不想看你爹整日以泪洗面的那个矫情劲。家族里就他最感性,不会顾大局,脑子一热跟瞎了似的。”
严泠珺也认同严哲过于情绪化,无奈一笑:“再怎么样也是你长辈,这种话只可以在心里想想。”
严泠珺两眼一转,冷不丁来一句:“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严桐文差点被一口水呛死,重拍胸脯,顺气后用力砸杯在桌上。严泠珺可不想看她撑面子而发火,立即逃走,留两边的下人们忍受:“多愁善感也罢,气量就这点,他是玻璃做的吗经不起说!”
严哲府里,严哲整个人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严桐文特意坐在对面,严哲有些紧张,不想面对这莫名的压迫感,道:“宗主别乱了规矩,身为一家之主,得坐上座。”
严桐文不紧不慢道:“此言差矣,这里是姑父地盘,姑父又是我的长辈,理应姑父坐上面。”
一句话说三个姑父,严哲手忙脚乱地沏茶喝一口:“宗主此次前来,可是为小女游历之事?”
“她要是我的孩子,我就以毒攻毒,越害怕我越要她去面对。”
“又不缺她一个,我乐意养。宗主不为这件事,那么是为何事?”
“听严泠珺说你很干脆地答应她,先前我同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看我跟看杀子仇人似的,怪我不照顾她。”
“我认为宗主这高等身份是不适合说笑。”
“姑父如此看中严泠珺,巴不得拿根绳永远把她拴在自个腰上。我这不是说笑,女大当嫁很正常,那可是天子,当时姑父未免太激动了吧。”
严哲一时乱了方寸,笑呵呵道:“当然是和宗主想的一致,那里就是个人吃人的地狱。”
“我没有经历过,但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苦,姑父又如何得知得如此清楚?就好像亲历过一样,或者目睹过。以姑父的共情能力,应该不难理解,我可以知道吗?”
“这有什么难知道的,几十年远出,总会遇到这些姑娘们大都不是胁迫,而是从小被灌输糟粕思想,我看得都毛骨悚然。泠珺不是这样的人,但天子是。如果天子也是清醒人,我就不会遇到各种悲惨的事。”
“姑父即使风尘仆仆,也不辞辛苦,时刻关注民情。”
”哪里哪里。留个心眼,好能帮多少是多少。”
严桐文聊着聊着心态平稳许多,严哲不愿透露,不再想意气用事让他窘迫,心想:“想来是陈年旧事,久久未掀起水花,那就是没关系。话说回来,我们严家有谁脾气稳定的吗,不是疯就是丧……哎,过会还要去趟姨妈家开导另一个犯疑心病的,干嘛都找我。”
长时间走在无边无际的一毛不拔的空地,由于没有景象刺激,梁岁稔看得两眼发昏,不知昼夜交替多少次,长吁短叹:“我怎么感觉我们走了几百年,啥时候到啊。“
微生留二话不说贴近梁岁稔的脸,梁岁稔吓得推开道:“嗯!你怎么越来越不老实了。”
微生留从容道:“姐姐身边也就我一个会让你出乎意料,新婚期不都是热恋中的吗,这么快就腻了吗?”
“我们即将有巨大的困难要面对,实在没心思。”梁岁稔不安地握紧微生留的手焦虑道,“说什么轰轰烈烈,只有平淡的生活是最难得的。”
微生留手指紧扣道:“托福神的福,我们不会有事的。”
一会,梁岁稔仿佛看到起伏的亮物,眯着眼试图看清:“这是,这是什么,我出幻觉了吗,火还是山啊?”
微生留望向前方许久不见的景物,肯定道:“昆仑山的第一屏障炎火山,传说此山如点燃的柴火,燃起的熊熊烈火烧不尽。”
梁岁稔按揉右侧微微作痛的太阳穴:“是啊,石头扔进去立刻化成灰烬,更别说我们一碰就发青发紫的软躯体。正好我们有件跟火热有关系的神衣,有这巧合,我觉得我们能过。”
来到炎火山,微生留把青衣脱给梁岁稔道:“我差不多能适应青衣的灼伤,姐姐你用吧。对了要把整件衣服从头顶盖住。”
“实在受不了赶紧出来。”
“后面姐姐可别喊我,我不能被干扰。”
微生留在原地闭目宁静,平缓呼吸,排除杂念后慢慢走近山内。梁岁稔等了会,确定微生留成功,头披青衣跟了上去。
穿过炎火山,梁岁稔扯下青衣大口大口呼吸:“从来没走过这么刺激的路,呼。”
梁岁稔再看到河对面气势磅礴的大白山,山上还有块八角岩石,对微生留兴奋道:“那就是那,形似外井的巨石上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然而我们的问题是,该怎么渡河呢?”
梁岁稔蹲到河边凝视深不见底的河底:“传说一根头发丝都能沉下去,这可怎办?”
忽然想到微生留能变成乌鸦飞,起来转身道:“要不你先过去,你不是能飞吗。”
“昆仑山内有许多奇珍异兽,它们不怎么接触魔气,因此很敏感这股气,可能我还没过去几步,就纷纷扑上去把我吃了。”
“是哦,修道的各位都能感觉到,更别说不怎接触山外气的神兽们。”
此时上方飞来两只五彩斑斓的大鸟,飘逸的长尾像水中摇摆的鱼尾般优美,梁岁稔仰头注视良久:“哇——好美丽,这是什么神兽?”
微生留看了看:“雌雄成双出,舍死不舍离,那是一对凤凰。”
“凤凰呀。”梁岁稔用力低下头,过了酸劲再抬头欣赏,“能不能下来让我看一眼啥样啊,求求了两位神鸟,我没有见识,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姐姐很喜欢凤凰吗?”
“这么漂亮试问谁不喜欢,不喜欢的都是内心扭曲且十分阴暗,我非常肯定。”
“我也没见过,正好我们需要它们帮忙。”
梁岁稔好奇看向微生留:“怎么要神鸟帮助我们?”
只见微生留把剑横抛上空,剑飞快转过两鸟中间。受到惊吓的神鸟一致冲向微生留,微生留眼疾手快抓住一只神鸟的长颈并剑抵着,然后对另一只神鸟道:“速速摘来两棵沙棠树的果子给我们,不然我就杀了它。”
这场面梁岁稔怎么也想不到,目瞪口呆,心想:“天下还能找到像她这么生猛的人吗。”
神鸟没有办法,只好飞回山。
梁岁稔一点点挪向扑腾不断的神鸟安抚道:“神鸟神鸟,我们是好人,别紧张……对了我们要那棵树的果子做什么,还以为你要它们驮我们飞过去。”梁岁稔又疑惑问微生留。
微生留紧紧搂住神鸟道:“沙棠果乃不沉水之宝,吃了我们就能渡过弱水。”
梁岁稔不忍见神鸟如此惊愕,伸手抚摸头顶:“不要怕,我们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对不起,你只要再待一会就好,不要怕不要怕。”
神鸟很快安定下来,梁岁稔喜出望外:“它是不是喜欢我呀,摸两下就乖乖的。”
见状微生留慢慢松手,以防万一还是空搂着。
梁岁稔仍不停地抚摸:“我叫梁岁稔,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正义,特来拜见西王母娘娘。如果可以,你可以带我们飞吗?”
说着梁岁稔试着爬上去,神鸟并没有反抗,但没有动,梁岁稔问微生留:“是不是我太重了?”
看梁岁稔压着,微生留这次放心松开神鸟道:“可能是西王母娘娘的专属坐骑,人间禽兽都比较专一,神兽更是如此。”
”有道理,是听说娘娘是驾凤凰的。真没想到我不仅能见到神鸟,甚至能骑上来,此乃祥瑞征兆呀,日后我不富也是吉祥幸运之人。还好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给你带来福气。”
微生留微笑一嗯:“长风破浪会有时,姐姐光是为了我就吃了不少苦头,必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候。”
“这句诗应该是我说给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对面的神鸟衔来一枝挂有两颗果子的树杈飞到两人面前,微生留按着梁岁稔示意她继续坐着,然后取下树枝道:“等你飞到我们看不见的时候,我们自会放了它。”
神鸟冲微生留长啸,微生留也不甘示弱,剑对着身后的神鸟:“快点,大不了同归于尽。”
神鸟再次飞不见身,微生留才肯放鸟走:“可以了。”
梁岁稔下来依依不舍地拥抱神鸟:“你真漂亮,下次你们要小心,很可能再遇到的就是坏人了。”
梁岁稔一松手,神鸟迫不及待地追上同伴,微生留递给梁岁稔一颗果子道:“长得像李子,不知味道也像不像。”
“第一次吃神果,容我慢慢品尝好记住,下次可能没这机会了。”
梁岁稔吃的第一口细嚼慢咽,没记住味道又大口咬下许多,直到塞不下,才放心咀嚼。
然而果子吃完,梁岁稔也没有感觉:“真奇怪,明明很好吃,就好像很熟悉,没有动力记的感觉。是不是我太敏感,其实都是果子,只是种的地方不同,味道都差不多。”
微生留倒觉得口感新颖,是从未有的感觉,吃不腻的新鲜东西应该能记一辈子,但猜到她的身世,只道:“好吃,以至于我囫囵吞枣,来不及品尝。”
”差不多差不多,想吃水果的话,等回去你钱借给我,我请你吃。”
“好。”
微生留拉着梁岁稔的手走向河,梁岁稔有意拉住,微生留拉得更有力,并道:“不会有事的。要不这样,我走给你看。”
“不不,我要跟你一起走。”梁岁稔见过万丈水底,多少有些害怕,死死搂住她,“第一次过河,可能我还有点恐高,这掉下去真上不来了。”
见到微生留直接双脚蹦到河面,梁岁稔大惊,然后学微生留的动作跳上去,脚底如踏扎实的硬地,欢喜地蹦蹦跶跶:“快看,我们在水上走耶。”
走过弱水河,梁岁稔被一只挡住山路的神兽吓住;四柱立地壮虎下,九首利目十有八。
微生留把着魔剑准备一战,梁岁稔上前制止道:“别、别,真打起来你会吸引更多神兽的。”
“这不还没过来吗。正好我把它们都引过来,姐姐好趁机溜进去找娘娘。”
“别忘了凤凰喜欢我,你先让我交涉番。”
“这……”
“我会抓住你的手的。”
微生留也紧握住梁岁稔,梁岁稔小心翼翼走过微生留前头,挂起嘴角高声道:“打扰了……”
梁岁稔转头问微生留:“什么神兽来着?”
微生留回答:“开明兽。”
梁岁稔再转回去微笑:“你好哇开明兽,是我是我,我们和凤凰是好朋友,刚才还见过面,不信你闻闻。”说完梁岁稔顶着压迫,向开明兽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
开明兽的十八只眼睛齐刷刷注视,凑上去闻了闻,竟真的让出身后的路,梁岁稔不可思议地对微生留惊喜一笑:“我看我们能光明正大进去了。后面的你别怕,我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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