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礼学院，204号仓库。
对许多的新构想，其改造过程并不仅仅是简单卸下胸甲和肩甲即可。
白鹤型号是一款平衡性非常不错的机甲，高九米，重11.5吨，射程3800米，火力配置3900目，最高音速3.5节。
如果卸掉胸甲和肩甲，至少能减轻1.5~2.5吨负重——这会牵涉到机甲的方方面面：引擎回路如何调整以适应新的重量平衡？对重心转移量等操控性能的影响有多大？减去两大能量罩防护，其他部位的能源传动该怎么调整？是否需要规划一个新的传动模式？……
光凭齐戎一个人，难以覆盖以上涉及的各方面知识。所以他需要姜航等人的帮助，一早便将新方案分享了出来。
面对新方案对师士的高要求，姜航惊讶：“许霄竟然这么厉害！”
当事人今天没来仓库，还剩下两个项目才能结束磁性周期，因此一抵达泰礼便直奔D区。这时候是齐戎替他谦虚了一句：“磁性周期结束后，他的操作会得到一定提升，值得一试。”
“这次的竞速会都是远程机甲，不用担心近身攻击。”狄莲同许霄较量多年，对彼此的实力有着基本判断，琢磨道，“在有感知系统的情况下，以他的身体素质，倒也不是没可能……”
后勤组疑惑：“为什么，你们做不到吗？”
“他的身体条件哪是我们能比的。”明中翳不无嫉妒，一边冒着酸水，一边吐露了许霄的身体天赋。
“等一下！”蔺银举起手，质疑道，“这么明显的天赋，他竟然没被拉去研究所？”
大榕星有好几所人体工程研究中心，主要围绕人体在认知、感知、形态、结构、心理、生理和运动等多个层面，探索其功能、原理、规律和极限。
这些研究中心不至于出现切片等残忍试验。它们所采用的探索方法都是科学且合理的，也会充分照顾到被研究者的心态和情感。
只要是日常生活中显露出某种异于常人的能力的公民，都有可能被邀请前往配合研究。这种邀请不带强迫性质，会签订详细的协议，包括具体的研究范畴、人身保障和报酬等条款。
许霄的表现明显超乎寻常，而且又是在机甲这一重要领域，在蔺银看来，没道理会被研究中心漏过。哪怕本人不愿意配合，研究中心也会利用各种办法将他“请”过去才对。
明中翳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因为许霄就是研究结果。”
齐戎心中一凛，提高了警惕。
如果明中翳仅仅是因艳羡许霄的天赋而进行了打探，那么应当不至于查到与新晶相关的内容……他保持着缄默，没去贸然打断对话。
只见蔺银追问：“‘他就是研究结果’？什么意思？”
“十流联合，你们知道吗？”见姜航等人面露茫然，明中翳不免生出几分得意。
正预备夸夸其谈，谁知下一秒被蔺银截胡：“知道。”
明中翳一顿，反问：“你知道？”
蔺银点头：“十流联合源自【超星反叛】。”
姜航和狄莲等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超星反叛又是什么？”
眼见话题的重点拐去了什么叛乱，齐戎更不着急了，继续旁听众人八卦。
蔺银道：“这是一段被刻意模糊的历史，在图书馆里找不到……”
大概是不满被抢了风头，明中翳抢先开口：“银河历95年，英仙星域发生了超星反叛，持续时间长达近百年。其中一部分反叛人员逃离英仙旋臂，在我们这个地方建立了十流联合。”
“我们这个地方？”
“切诺斯特。”
“所以切诺斯特星域的前身就是十流联合……”
明中翳正要点头，然后在蔺银的反驳中笑容逐渐僵硬。
“不对！”她订正道：“准确地说，切诺斯特星域的建立背景只是包括了十流联合，但它甚至算不上主力。”
看来蔺银的阔绰不仅源自于她自己。若是缺乏特定身份背景，普通公民很难了解到这些被刻意掩盖的历史。
人类文明发展近万年，疆域更是广大，历史记载可谓是复杂浩繁。
义务教育阶段的历史课本只会收入细节一略再略的重大节点事件。譬如公元史，由于太过久远，历史书上仅节选了几次对文明发展具有显著意义的社会变革，占据十多页内容，随后就进入了本星历时期。
除非专业相关，很少有人会特地去了解历史背后的细节，更遑论被刻意抹掉的事件了。
而作为非相关专业生的蔺银，对某些隐秘如数家珍：“超星反叛其实是英仙星域发生的第二次大型叛乱。第一次发生在银河历13年，持续时间很长，前后波及超两百年，被称作【切诺斯反叛】。”
切诺斯反叛、切诺斯特星域，两个名字如此之像，让姜航恍然：“这才是我们星域建立的源头吧？”
“没错。在银河历192年，英仙又发生了【阿肯亚反叛】，其中一部分人也流亡到了盾牌旋臂。切诺斯反叛、超星反叛和阿肯亚反叛是英仙星域影响最深远的三场叛乱。除此之外，那里还发生过很多次小型叛乱……这些叛乱失败以后，人们陆续逃亡，汇聚在盾牌旋臂，最终促成了切诺斯特的建立。”
狄莲一脸嫌弃：“搞了半天，我们是一群叛军的后裔？”
也难怪这段历史会被纳入不可说的范围了。
蔺银摊手：“所以直到442年，我们才和英仙星域正式建交。”又转头去问明中翳：“十流联合和许霄有什么关系？”
在被当众打脸之后，明中翳老实了许多，无精打采道：“十流联合曾经开展过很多非法人体研究，直到被联军歼灭。灵钟星区也拿到了其中一部分资料，随后继续开展研究，云冰研究所就是成果之一。而许霄家祖上是云冰的创始人之一。”
现如今，云冰研究所是灵钟星区最为顶尖的生命科学研究机构之一，基地遍布各大星球，发布过很多著名理论，荣获奖项无数，创新专利多不胜数。
蔺银没料到许霄来头这么大。直到齐戎解释许霄的母亲已经丧失管理权，仅参与分红，才渐渐收起惊色。
为免话题继续跑偏，齐戎抬手打了两个响指，将正题重新拉回来：“实际上，我建议月潜和重明鸟也可以再考虑一下改装方案。”
蔺银确实很敏锐，率先反应过来：“你认为试飞会有猫腻？”
齐戎回答得很保守：“我们一开始的改装思路可能太常规了。”
他并不卖关子，操纵腕仪投影出一道画面，是海思堡的受邀师士及其机甲型号，分别是名字、人像、上标型号的机甲形象，也是四位：
复情，短发女性，四海机械的MF360。
舒冉，光头男性，哈兰德仪的山姆四代。
新子旗，短发男性，费氏集团的巴蛇系列。
陈沉，寸头男性，第六地面机械的工程八号。
看到信息，再联想泰礼几人的机甲，众人若有所思：“不同的生产公司，不同的机甲型号……”
齐戎又道：“以机甲圈的标准而言，在这些不同型号的机甲中，受邀师士是不是得到公认的水平？比如许霄，在诺德集团的白鹤型号中，你们都认可他的驾驶技术最好？”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其弦外之音了，也猜到了焦氏学院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一开始收到邀请函，众人以为就是一场常规赛事。焦氏学院要推出新机甲，于是邀请一些知名师士前去热热场子，制造声势和关注，从而打响知名度。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焦氏的野心更大。
细究邀请名单，并不以各大学院的成绩排名为基准，而是瞄准了市面上最先进最流行的型号，再为之配齐公认驾驶技术一流的师士——这场试飞会，重点根本不在于师士将机甲开得有多快、发出的攻击有多强，而是一场机甲性能的拉力赛！
齐戎分析：“机甲类型繁多，焦氏学院不可能将所有的远程机甲一网打尽，所以它拟定邀请名单时会有所考量。
这也意味着焦氏学院对受邀型号进行过针对性分析，清楚它们的优劣势，这样才能设计出能够凸显焦鹰性能的赛程模式。而且既然焦氏学院有如此大的信心和决心，表明焦鹰确实有独到之处。
所以我认为，不如抛开常规思维，重新考虑改装方案。如此一来，即便焦氏学院对我们的机甲进行过针对性分析，也能打一个出其不意。”
狄莲等人豁然开朗，越想越觉得之前的改装太过中规中矩，估计很难在焦氏试飞会上有所建树。
月潜的射程确实有所提升，2500米提升至2800米，但是由于调整机炮管道，不得不牺牲一部分火力。重明鸟的火力配置从1600目提高至1800目，但是增加火力发射装置，导致传动调整，牺牲了速度。
这种改装就相当于将最长的木板锯掉一小截，以补上最差的短板，这是平衡性能的常用方法。
而齐戎的计划，是釜底抽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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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历史和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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