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机器人抵达，桌上立马摆满水果、茶点和软饮。人多，口味各异，点得不少，于是每种都能尝上一两口。
吃着吃着，发现了不对：“西瓜的口感是不是有点生？”
姜航附声：“桃子也是。还有芒果，尝起来发涩。”
许霄苦巴着脸：“奶昔酸牙齿。”
齐戎默默放下半边橙瓣：“橙子也酸。”
不可能是食品质量问题——自动化厨房每天消毒，新鲜现做。出品前还要经过两道质检，一是外观检查，一是微生物检查。所以别说是过期变质，哪怕只是色泽黯淡或造型软榻，都不可能送到众人面前。
查询了线上点餐的详情页面，才明了原因。
第三大陆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气候不适合蔬果自然生长。所以他们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大棚果蔬。
自动化智能培育，精准控温控湿控肥除虫，再经过出棚质控……一连串精细工序下来，但凡上市销售的，无一不是形、色、味俱佳。
而现在点餐送来的，来自于焦氏学院自己开辟的农业园，是第一大陆季节分明下的“自然生长产物”。虽然平常也有农业机器人照料，但肯定比不上大棚科技，口感并不完美。
说是偏生发涩，其实没那么严重，大多是轻微的生涩或发酸。只不过习惯了高糖分的舌头，突然接触到大量有机酸，难免不适应。
蔺银就毫无所觉。这在大榕星可是属于高端水果，主打一个“原生态”。家里偶尔会买，不是第一次吃，也就不以为然。
“但这个橙子是真的酸。”齐戎将手上的橙瓣递了出去。
不信邪的蔺银和明中翳各自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后，五官顿时皱成一团。
“这是诈骗！酸得我都想找焦氏学院要赔偿了！”
“详情页里写了免责声明，‘水果口感可能存在酸涩’。”
眼见两人的反应，其他人反而更加好奇了。
齐戎看向掰走一块橙瓣的许霄：“你也要试？估计比奶昔还要酸，小心刺激到牙齿。”
大概是牙龈更敏感一些。大家都觉得果昔酸酸甜甜的，加上冰镇，味道还好。许霄却是喝了两口就在喊牙酸。
“就尝一下。”许霄将橙瓣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果肉。刺激的酸味瞬间顺着舌尖传向齿根，令他情不自禁地咬紧了腮帮子，直嘶声。
齐戎哭笑不得，递去早已打开的矿泉水：“赶紧涮干净。”
……
结束了“原生态”高端水果体验，一行人回到了正题。
接着之前探讨焦鹰师士的话题，明中翳提出了一点异议。
“从投影来看，焦鹰的小范围腾挪动作确实灵活。但是远程机甲是锁定攻击，打击面广，小范围内再怎么灵活，也作用有限吧。”
以月潜为例，武器是炮弹，连续发射下火力覆盖，打击范围可波及百米。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怎么小范围腾挪，也很难避免攻击伤害。
当然，在全息投影里，焦鹰充分展示了其小范围动作的灵活和敏捷。据此推断驾驶的师士具有极高的身体素质，方向并没有错。
只不过在明中翳看来，这可能是焦氏学院为了炫耀性能而刻意做出的炫技表演，不值得重点关注。
站在机械师的角度，齐戎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我认为焦鹰是必须重视这一点……因为它的装甲系统偏薄弱。”
伴随指尖点动，焦鹰的投影放大，立体图像呈现得更为清晰。
体型秀气，身影精巧。相应的，胸甲和背甲并不宽厚。肩甲看着漂亮，可实用性有限。臂甲纤细，竟然像是完全没有物理防护。
装甲系统分为物理防护和能量防护。前者靠合金强度，后者靠能量激发，两者缺一不可。
焦鹰的能量防护实力如何，尚未可知。可是单从三维图来看，其基础的物理防护要弱于市面上的一般机甲。
就这一层面而言，似乎与齐戎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这不就是改装后的新许多吗？！
如此明显的劣势，让狄莲和明中翳均是眼前一亮：“焦鹰的防御力不高，抗打击能力有限！大部分时间需要依靠师士操作来躲避攻击。那么最好的对策就是拉近距离，锁定火力覆盖。”
许霄眼神幽幽：“怎么感觉你们在点我。”
明中翳是一点儿也不含蓄：“等到赛场上你就知道了。”
许霄语气凉凉地提醒：“别忘了，不管是许多还是焦鹰，射程都比你们远得多。”
射程更高的情况下，一方尚未发现动静，另一方已经在架枪瞄准了——明中翳和狄莲自然能明白其中隐患。
开幕式上，众人不正是因此才会感到震惊？况且焦鹰的速度更快，比之熟悉的许多更具威胁。
虽说他们不认为焦鹰的强悍无懈可击，但是数据比较是十分直观的，心理上造成的压力不可避免。而经过一番剖析，通过可靠的推论明确了焦鹰的弱点所在，总归能抹去一些焦虑，使心态放平。
“至于引擎特性……不好判断。”
焦氏学院并未公布焦鹰的具体结构和配置。可能得到正式上市时，这些细节才会公示出来。
所以即使有引擎通姜航在场，在不知道引擎型号的情况下，也没法无中生有地做出推测。
齐戎另有想法：“可以尝试做一下倒推，或者比照现在的许多做同类型推演。”
他曲指敲打了两下桌面，思路清晰：“首先，可以排除中低端引擎。焦鹰对驾驶水平有要求，只能走高端路线。其次，防御弱，操作灵活，那么引擎的爆发性就要高。“
引擎通姜航在脑海里迅速做了一下排除法，摇头：“不行，范围还是太广了。光我能想起来的就有十几款。”
狄莲提出了另一种猜想：“会是焦氏学院自行设计的引擎吗？”
对此，两位引擎专业生均持否定态度。
机甲用魂能引擎的型号很多，不枚胜举。以目前的材料和结构，难以做出重大突破。
焦氏学院若是真在引擎创新上投入了大量精力，不可能不进行宣传报道——卖机甲可没有卖引擎赚钱。
验证十分简单。上大榕星专利网一查，结果为否。
不过倒是启发了齐戎：“泰礼这样的官方学院，每一笔款项支出都公开可查询。焦氏学院呢？如果能查到它近五年内的引擎机甲购入记录，从订单变化上是不是可以缩小范围？”
“想得很细啊老齐！”姜航赞同。
这事用不着邬可。她立刻上焦氏学院的官网检索了一圈。很遗憾，没有发现——估计是私人学府的款项支出不需要向社会公开，只需向董事会负责。
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至于为了打探焦鹰的引擎，就叫邬可黑进人家内网。
下一步关注的是武器。
轮到武器工程生蔺银发挥专业知识了：“……这是一把高能氢粒子束步枪。高速粒子束流的动能很大，打击至物体表面后，可在极短时间传递出极高能量，实现破坏结构、扰乱能量的目的。”
她有所犹疑：“氢粒子是带电粒子，具有很强的穿透性和破坏力。实际上，我怀疑焦鹰的火力配置不止3200目……你们在比赛时要多加注意，万一氢粒子束流引发爆炸，半个机甲都可能被炸毁。”
“焦氏学院不至于隐瞒数据吧？”
“这种倒不能算是隐瞒……”蔺银换了一种更贴切的说法：“只要时机巧合，月潜的光能炮弹也可能引发爆炸。两者的区别在于，氢粒子束流带电，可能扰乱机甲的能量系统，直接从内部引发爆炸。”
这么一说，大家就能理解了。
外部攻击引发爆炸，大多是压缩动能瞬时爆发，此时机甲的装甲系统仍能发挥防护作用。但若是内部爆炸，相当于装甲失效，不仅没了屏障，而且直击核心，破坏力更大。
“步枪可点射，也可连发。生产粒子源需要一定冷却时间，目前市面上粒子枪的连发射速最高为每分钟18发。粒子盒科技含量极高，生产技术掌握在几大集团手里，所以焦鹰不会超出这个数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有的机甲步枪，有效射程不超3000米。焦鹰3500米的射程很惊人。我倾向于是牺牲了其他参数的结果，具体是哪方面，还要看它的实战表现……”
……
湖边水榭，一行人围坐亭中，认真讨论，彼此交换着观点和想法。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当从师士、到机甲、到武器全都分析了个遍，已经是大中午的了。
蔺银提议出门吃个贵的。然而昨天被高温曝晒的阴影至今未消，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后只有姜航和明中翳去蹭吃蹭喝。狄莲、狗儿和邬可去了食堂。
齐戎和许霄没出门，点的外卖，是校外一家具有本地特色的真人厨房。
回到别墅，许霄先进了洗漱间，准备彻底清洁一下口腔。总觉得橙子的酸味钻进了牙龈，有种细微的麻软感。
不到十秒，身影又转了出来。
坐在书桌前的齐戎，整理着刚才的分析讨论，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清洁球洗不掉酸味吗？”
许霄走到他身边，眨了眨眼：“……嘴巴酸。”
齐戎抬首，注意到对方唇瓣湿润，沾着一层水光。应当是刚刚开始漱齿、还没使用清洁球就返身跑了出来。
唇型端正漂亮，薄厚均匀适中。即便是放松状态，唇角也微微上扬，犹如从花苞剥下的柔软桃瓣，轻轻一掐便会沁出红汁。
齐戎笑了，声线有几分低沉：“亲一下能好吗？”
“可以！”许霄语气干脆，自然下垂的圆圆小狗眼被点亮。如果能幻视出一条尾巴，想必也要不吝地欢快摇动。
许霄单手撑住书桌，另一手扶住齐戎背后的沙发椅，就像是昨天对方做的那样，俯身靠近。
俊朗的眉眼近在咫尺。唇尖轻点，鼻尖相触，细密的发尾碰到额头，温热的气息彼此交缠。
恍惚之间，以为真是软而甜的。牙龈的确敏感，齿根深处的隐约酸涩好似在热意的催动下融化，融成了轻柔暖和的云絮。顺着呼吸填进四肢，整个人恍若要飘起来。
不期然间，许霄脑海里朦朦胧胧地闪过了虚拟网登录空间的那团棉花糖。它黏住齐戎，密密地裹住，不留死角，隐秘地缠缚……
因对方自上而下的俯身，齐戎是仰着脸的，且自然地往后倒了倒，被动地接受着男朋友主动的亲吻。
伴随他后仰的幅度越发下压，许霄俯身的姿势越往前倾。
悄然之间，齐戎伸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另一手拉过手臂，同时侧了下身，将许霄拖进了怀里。
两人一齐倒进沙发，挤在靠背与书桌的狭小空间，极为亲密无隙。
猝不及防的许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到扣住后脑的手掌稍稍用力，迫使自己更加往前送近。
然后是齐戎探出的舌尖，轻轻一顶，便顶开了不甚坚定的唇关。
圆圆的小狗眼立时瞪大，覆上一层若隐若现的湿意。仿佛那是一点火星，眨眼间烧得面红耳赤。
犹如初春的草芽萌动，齐戎屏住呼吸，舌尖试探地扫过对方的牙龈。
紧张、愉悦、甜蜜……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萦绕在两人之间。气息太过紧密，咫尺可闻，连同空气仿佛都在同步升温。
心跳不安分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令人隐忧会不会跳得冲出胸腔。
直到因生疏，不慎触碰到另一截湿润，舌尖才慌慌张张地退出来。却又不舍得彻底离开，温存地舔舐着唇角。齿尖无师自通，止不住地去咬绵软的桃瓣，咬出暧昧而殷红的印记。
涨满的情绪搅得大脑一片迷糊。当齐戎终于退开，两人皆是呼吸紊乱，鼻息沉重，耳尖滚烫。
思绪尚且混沌的许霄，不着边际地闪过一个明悟：原来不是黏住了齐戎，而是齐戎捻揉着棉花糖……在能够清楚思考之前，他的动作快于大脑，又往前凑去，唇并着舌尖舔吻对方。
于是两人再次陷入温柔的亲吻。
不激烈，不深入，是小动物般的厮磨。这次他们记得调用更多的感官：指尖轻柔地插入柔顺的发丝，指腹缓缓摩挲光洁的下颌和耳垂，高挺的鼻尖偶尔轻蹭……
“你学得好快……我老是落后一步。”许霄语调含糊而黏着，不怎么用心地谴责对方的恋爱课程进度过于超前。
齐戎轻咬他的下唇，同样不怎么用心地道歉：“因为是你。”
许霄动作一顿，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撑起手肘，气势汹汹地低头吻了下去。
舌尖冒失地深入，生涩而莽撞地啮咬和扫荡。
落于下方的齐戎扶住对方的肩膀，还没做出回应，便感觉一丝血腥味在口腔逸散。
于是许霄着急忙慌地退开。抬着对方下巴一看，沮丧得恨不得时光倒流：“……对不起。”
齐戎忍俊不禁，捧起他的脸印上一吻：“看来以后要勤加练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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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分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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