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考场内的规矩又和县试不一样,在玉凌霄眼里看起来比县试考场内好得太多了。
号舍虽然没变化,但是食水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解决,看着桌子上发下来的考前规矩,每日的三餐饮食都会被人按时送来,清水也是每日由人送来,怪不得进门前他篮子里的食物被收走,好在口罩让玉凌霄带了进来。
按照上一次下场的经验,玉凌霄检查了桌面和内里的小榻,现在是四月的天气,玉凌霄想想蛇虫鼠蚁的存在后,在号舍里检查得更加细致,并且拿出药粉在四周撒了两圈。
做完这一切后,玉凌霄才坐在长桌前等待着考卷发放,和上次的规矩一样,在没有预示着开考的信号发放时,考生是不能接触试卷的。
于是玉凌霄便用眼睛先仔细地看了一道试卷。
组成府试卷子的题目,主要有三个大题一个小题外加一个加分题,三大题主要有默写、策论、经义,小题是。。。嗯?看到小题时玉凌霄惊讶了,怎么才到府试就要谈论府试啊,还是对外邦蛮夷的态度!?
不会,是要打起来了吧?玉凌霄眉头一皱深深觉得这道小题不好答,不说前面大题和后面加分题的诗词写得再好,只要这题不合考官的意,很容易就会影响成绩。
玉凌霄在现代经受教育时,特别喜欢老师思维灵活,出这种题,但是在古代,这题。。。恶意满满啊。
在不清楚考官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玉凌霄现在只是个小虾米,他还是不要高谈阔论为好,但也不能一味的含糊其辞,要表露出一点自己心中的深意。
玉凌霄想想自己在华国历史上学到经验,他或许可以那方面上写,如果蛮族们乖顺,他可以写开互市安抚,然后嘛一些阴招要用文雅的词汇含蓄地写出来。
比如拉偏架、树典型、煽风点火什么的,对待敌人阴险点这叫兵法。
脑中转动过无数的想法,玉凌霄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现在他们都是白身,不会考官只是要他们表个态吧,但玉凌霄看到这种灵活的题目,总觉得自己不在这上面输出些自己的观念实在可惜。
玉凌霄暗中点头,决定还是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来写。
定好这个关键的小题该怎么作答后,玉凌霄才转头去看最后的诗词加分题,这次要写的是思乡的题目,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瞬间就找到了自己背过的一首。
这关也轻松过去了,玉凌霄又去看前面的大题。
默写的内容是《周易》的节选,这一题主要考学生对于经典的熟悉,还有就是书法的优美,玉凌霄年纪小字体只能是端正,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但基础分是能拿到的,策论和经义,对玉凌霄来说都是没问题的,保证格式不出错后用普遍被人们认可的大家注释为论点来写就好了。
墨色落于纸上前后都会有区别,所以大题需要一气呵成,玉凌霄在开考后立刻就在草稿纸上打起了稿,这次的卷子数量比县试少,但难度却大大的提高了。
玉凌霄伏案狂书,直到中午被送来食水的官兵提醒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拿着下发的带着微弱热度的馒头,玉凌霄边吃边感叹,很久没有做题做得这么舒服了!
他果然还是上辈子那个闲不下来的性格,挑战才能让他焕发生机,吃着吃着玉凌霄又想起了家里的四个姐姐们,瞬间觉得自己装男人是这辈子做下的最好的决定,成天被关在后院管着一家子的鸡毛蒜皮,他得抓狂到疯掉。
这府试考场发下来的食物,就只有两个馒头,发得还不怎么好有点噎人,玉凌霄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清水,瞬间被冰得一哆嗦。
“这也太冰了,怎么不热一热!?”
显然不是他一人觉得这水太冰了,玉凌霄被水冷着的时候,他听见了旁边号舍的兄台也发出了这样的惊呼,在四月喝凉水啊,这水入了口和咽下去一口薄荷味的牙膏也差不多了,玉凌霄都能清晰感觉到这口冰水是怎么顺着食道,在他身体里游走的!
那句古早广告词叫什么来着,是透心凉心飞扬哦。
南边的春天比北边的春天要可怕得多,空气里的水汽夹杂着冰凉的春风,那是吹得人心里都拔凉,玉凌霄摇摇头赶紧把馒头和清水都给吃了,现在吃着都觉得冷,等到了晚上玉凌霄就不敢喝这个水了,怕感冒。
用完了午饭,玉凌霄搓搓手后在号舍里打了一圈五禽戏后活动开手脚后,才回到桌前整理草稿,仿佛读了三遍后,玉凌霄开始从第一道大题做起。
‘知得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烁金以为刃,凝土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行水,此皆圣人之所作也。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
以默写的文段为开头,玉凌霄撩起袖子慢慢书写,这时他耳边听见了缓慢轻巧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号舍传来,这不同于巡视官兵的整齐利落,是考官前来巡视。
好在玉凌霄这次分出了一丝精力留心外界动静,他书写的节奏没有被考官打断,他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在考卷上书写。
玉凌霄,仁松县,县试案首,年九岁。
考官慢慢走在桌前观察着这位小案首作答,一个县试的案首在县城里会溅出点水花,但在府城举行的府试场中就有七个案首,每个县的第一聚在一起,这县案首便显得没有那么值钱了。
视线聚集于玉凌霄书桌前的考卷,字迹还算端正,见他在默写,考官便看向玉凌霄书桌前另一边放着的草稿纸,上面关于对待蛮族的对策,看得考官捋着胡子眉头紧皱,这写得也太老到了些,他一时不清楚主考官到底中不中意这样的内容,到底是少年人意气太过,可想想过后考官又挥散不了玉凌霄含蓄言辞背后表达的‘牛羊吃人’的计策。
罢了,过不过也不是他一人决定,考官视线下移读起玉凌霄写在草稿纸上的诗词。
‘飞云倚岫心常在,明月沉潭影不流。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这次的用词很雅,不同于以往他作的诗句,这样的风格更受气的喜爱。
玉凌霄的诗才早已传播开来,府城的文人口中也流传着他的诗句,以他的年纪来说足以算得上是得天授的神童,这么一想,考官又觉得玉凌霄写出那样的计策并不是匪夷所思之事。
看完自己想看的内容,考官调转步伐离开了玉凌霄的号舍,注意到考官的离开后,玉凌霄沉下心来继续提笔书写答案,直到天色混成玉凌霄才写完考卷。
这次的试卷要留到最后一天时统一交上去,玉凌霄先用镇纸压好试卷后,才拿起先前官兵送来的吃食,还是馒头和凉水,小口吃完了馒头,玉凌霄就护着考卷上了小榻休息。
到了半夜时,玉凌霄觉轻被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这次在的号舍没有漏水,在这雨水声中缩在被子里的他感到非常的暖和,不过现在有多暖和,明早起床了就有多冰冷,南方夜间下了雨,第二天的气温便会骤降,那是比冬日里下雪还要冷的感觉。
猜都不用猜,玉凌霄知道明早起来自己绝对会感冒,好在今天的府试就考两场,自己再熬过明天,就可以出去等成绩了,玉凌霄想到自己的年纪后,默默地想后续考试还有得熬,接下来的院试是每三年考两次,自己考了童生后还是找间书院诚心读个两年后,再下场。
以自己的身体的情况来说,那时大姨妈应该还是没有来的,玉凌霄回忆着家里母亲和姐姐们小日子的时间,虽然她们不会给玉凌霄讲,但是她们只要来了,玉凌霄便可以凭借同为女性的经验看出。
毕竟在古代来大姨妈是件非常繁琐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他估错时间了,在远离家中的书院处理初潮,也好过在家里避开熟悉的耳目。
就这么七想八想的玉凌霄又闭上眼休息,等到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立时就觉得温度最起码降了有个□□度,这温度冷得玉凌霄下地后脚心发凉。
玉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鞋,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弄几双皮靴穿穿,这布鞋太麻烦了。
走到桌前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扑面而来就是阵阵冰凉的水汽,玉凌霄想了想把昨天的试卷放在小榻上,用枕头压着,他才走到长桌前坐下。
没有坐多久,官兵就送来了早饭,照旧的清水馒头,这馒头玉凌霄拿到手被冷风一吹,温度瞬间被风卷去,这么冷的天不吃点东西还真坐不住,玉凌霄急忙吃下馒头感觉胃里有了点东西,他才觉得没有这么冷。
至于水,玉凌霄不敢多喝,微微抿了一口后,他便放下了碗,去篮子里翻出自己和姐姐们缝制的口罩,用的是两层透气的棉布压出褶子后,用浆糊薄薄地涂一层黏合棉布,上部分的铁丝,用了铜丝替代安放在外,若是夹在内里,怕是会被检查的士兵撕开来验看。
脸上带起口罩后玉凌霄继续坐在桌子前,等着考卷下发,这最后一天下发的试卷上没有玉凌霄擅长的加分题,看来这次的主考官比较务实啊,玉凌霄挑挑眉后读了一遍大题,等着开考的铜锣声响起后,玉凌霄磨墨提笔在草稿纸上写第一遍,等到一遍结束后,玉凌霄修改了几遍后,便开始在考卷上抄录。
因为玉凌霄下笔从不犹豫,科举又不考理科题目,基本上写了一遍草稿,略微修改几下后,玉凌霄很坚定地就把自己的答案抄录在考卷上,不同于别的考生会一遍遍修改,他通常两遍过后就做完了所有的事,收拾好笔墨后,玉凌霄就剩下等着墨迹干涸这件事。
他坐在椅子上,反复搓着自己的手,这才有闲心抬头去看对面号舍参考的兄台的情况。
县试时是环境恶劣题目简单,所以玉凌霄便能有许多空闲的时间去观察别人,这次题目的难度上升后,他专心做事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别人。
玉凌霄看着对面号舍的兄台,本想看他答题情况,注意力却猛地跑偏到了别的点,这考生长出了一层暗青色的胡茬,对啊,男人长大后是会长胡子的,除非是公公!
所以是除了姨妈问题,他还要烦心胡子问题么,玉凌霄悲伤地撩开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小臂,心里想着这辈子好不容易得了个体毛少的身体,不用烦恼脱毛问题,但是却要为长毛问题纠结么!?
玉凌霄想到这个问题瞬间没有心情再去观察别人,开始默默想着吃什么东西增长雄性激素,还是需要自己去中药铺开张长毛的方子。
完了完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玉凌霄在桌子上支起胳膊,开始神游,思维已经发散到自己要不要去学宝冢男役的妆容,转而又想到舞台妆这么浓,自己要怎么改淡,还有化妆品怎么搞出来等等细如牛毛,却是她必须得提前做准备的问题。
身上的系统虽然给玉凌霄的身体做了伪装,但她的骨架依旧比一般男人要秀气,脸庞线条也是柔和的女性线条,这会儿又不是魏晋南北朝,不吃他这款的‘男的’。
他这副模样做俏童子好,再大点是美少年,可以后若是不伪装这就麻烦了,毕竟这伪装是拟态,但若是旁人上手细细给他摸那么一遍,玉凌霄就得露馅了。
一点胡子牵扯出无数小问题,玉凌霄就这么烦到了晚上,换了一个口罩后抱着两份试卷睡在小榻上,他都没怎么想起让自己长胡子的办法。
等到第二天交卷子时,玉凌霄雪白的脸上挂起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好在脸上的口罩让他生出了一些安慰感,因为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咳嗽,只有他脸上带着防护!
嗯,或许纪青砚和张云洲会带着他分给他们的口罩?玉凌霄隔着口罩打了老大的一个消息,悠悠地想他们三个应该是考场内最靓的崽~
健康使人幸福,学习使人进步~
玉凌霄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充满肝力,在官兵的指挥下玉凌霄排着队听着指挥依次走出了府试的考场,还没等他抬头去看外面久违的天空,人就立刻被张父抓住胳臂,拉出人群,被抱到了马车上和张云洲大眼瞪小眼。
这也不怪张父眼疾手快,因为人群中就只有他们三人脸上带着蓝色的口罩,张父能不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们么?
两人没坐多久,很快张父就把带着口罩的纪青砚也给抱上了马车,接着张父自己也上了马车,他也不急着在这里问他们考试的成绩,先伸手挨个给玉凌霄他们三个摸了额头,在发现他们三个都没有发热后,立刻就招呼车夫立刻驾车返回租住的院子。
张父虽是把儿子张云洲抱在怀里,但是却张开双手一边一个把玉凌霄和纪青砚分别揽在怀中,男人温暖宽厚的怀抱很容易让人犯困,这让玉凌霄想念起了自己的父亲玉嗣琏,在对父亲的思念中,他迷迷糊糊地在马车的摇晃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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