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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

二丨相与

公子冥在寻一个人。

十六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她得跟着公子冥赶很远的路。

十六跟着公子冥,住进了干净的客栈,睡上了软乎乎的床,虽然过阵子就要出发去往下一处,于她也已经是久违的安逸生活。

还在洛北的时候,十六每天天不亮就跑出去,偷摘一把邻人院里的梅花,回来捣碎了给公子冥做糕点。

只是公子冥每次都是看一眼,并不肯吃。

这样过了几天后,公子冥在某天摇了摇头,扔给十六一袋银子:“去买坛好酒。”

客栈里头有酒,但是不合公子冥的口味。

大半夜,十六跑了几条街,最后在醉客轩敲了半天门叫醒了正做梦的掌柜,终于买到了十年的青玉酿。

只可惜冤家路窄,回客栈的时候,她在半路被一群乞丐拦了路。

前些日子下了大雪,气温骤降,白天走在路上久了都得仔细冻坏了耳朵。官兵们抓捕乞丐的热情也小了不少,乞丐们便逐渐在夜里活动起来。

“哟,简直都认不出来了,这还是我们十六吗?”

“靠出卖我们活下来的感觉咋样?”

抱紧了酒坛,十六冷声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有人怒声指责她:“一百零三被抓了扔上了山,你就被放了,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群小乞丐逼近过来,把十六围在中间。

十六来到这条街当乞丐已经三四年了,她向来独来独往,抢起吃食不要命,有股子凶样,街上不少小乞丐都挨过她的揍。

在这洛北南街,十六没朋友,仇人倒是不少。现在又正好因为一百零三的消失,新账旧账凑在一处。

被推搡在地的时候,十六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反击。这几天她吃得饱,力气都回来了,打倒几个人逃走完全不是问题。

但她突然晃见远处的转角处好像站着一个人。

一抹玄黑,静立在青瓦之下,几乎与漆漆夜色融成了一体。

下意识地,十六觉得那是公子冥。

默默收回了撑地的手,十六紧紧把酒坛抱在怀里,咬紧了牙承受密密麻麻落在身上的拳脚。

她在心里算着,待觉得公子冥大概走近了,十六抬起头,对着乞丐们满脸泪水地喊:“你们打我可以,求求你们别动公子的酒!”

容凄声嘶,一片忠心。

几个小乞丐一时都有些发蒙:谁说要酒了?

但还没等他们问出口,几个乞丐只觉得腰上一痛,一个个都飞了出去。

一脚几个把乞丐们踢飞的公子冥止住步子,微微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十六。

这一回,他没伸手去把人拎起来,只皱眉看着,一双长眸里神色难辨。

“公,公子……?”

十六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公子冥,在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努力堆出灿烂的笑。

她一瘸一拐地上前,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污泥,就双手捧着酒坛,像奉献珍宝一样送到公子冥眼前,一张小脸上尽是透着讨好的明媚笑容。

“公子,你的酒。”

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她的嗓子恢复过来,软糯温甜的音色,带着几分没收完的哭腔,是另一番勾人的动听。

却让公子冥的眉间皱得深了几分。

公子冥没有接酒,他看着十六出血的额头。

上次她跪在地上给他猛磕几个头的时候,看着那么用力,额头也没有出血。

心头莫名烦躁,公子冥问:“你笑什么?”

“我?我……”十六的声音缓缓低下去,带着强忍着哭泣的颤音,恰到好处,惹人心疼:“公子救了我,我高兴。”

公子冥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看着她。

十六眨了眨眼睛,把小脸迎过去,任由他看。

她知道自己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让人惊艳的资本。这个角度,浅淡月色正好能落在她面上,想必是最佳的妆色。

十六与公子冥对望,她控制着嘴角顿在刚好的弧度,也不忘继续落下几滴清泪,一面又紧紧凝着公子冥,关注着男人面上每一寸神色的变幻。

但公子冥神色如常,连眉间皱着的程度也未改动一分。

只是淡色的瞳里,似乎有光渐渐深暗下去。

随着那幽深下去的眼神,十六突然有些被看透的心慌,她半掩饰地借落泪的功夫垂了垂眸子,暗自舒了口气。

却听见公子冥道:“你很奇怪。”

不是什么探究的话,而是一句下定义的肯定。褪去了一贯的平静,裹着些意味不明的冷肃味道。

寒霜覆野,雪压松枝。

十六的脊背倏然紧了紧。敏锐地觉出那看似平静的寒雪之下竟隐约有几分杀意。

惧意顺着后背散了满身,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把这小动作收进眼底,公子冥舒了舒眉,打算转身离去。

但在他动作之前,听见十六道:“以前……很久……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帮我。”

这话是带了几分真意的。

孤自流落的这些年,十六一心朝“活着”的目标拼命努力,她受过太多欺侮和哄骗,被迫把自己挣扎成一只刺猬的模样,不再奢求任何温暖,只盼望能少些灾祸。

这一路过来,她连个伙伴都没遇着,更别提是像公子冥这样的“贵人”。

真切的委屈混上先前的恐惧,更多眼泪涌出来,崩溃的情绪带着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起来,拼命压制也忍不下去。

公子冥静静看着十六的反应,目光下移到她渗了些血色的膝处。

而后十六听见公子冥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但那声音跟一阵凌冽寒风混在一处,让低着头的她没能听真切。

又听公子冥道:“抱好酒。”

语气恢复到先前带着几分疏离的平静。

寒霜退潮,雪融露滴。

十六听出这语气的变化,迅速听话地把酒抱回怀里,随即却在公子冥的动作里震惊地瞪大了眼。

只因公子冥竟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公……子?”

不理会怀里人的惊异,公子冥步伐稳当地转身向客栈走去。

而十六僵在他怀里,一早准备好的其他话语全都忘了讲。

后来回想的时候,十六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了公子冥的怀抱。

只记得那夜的冬很冷,但公子冥的步子很稳,怀抱特别暖。

是她阔别了十年的安稳与温暖。

-

因为挨了那结结实实的一顿打,十六一连几天淤青遍体,浑身酸疼。

但她心中却算是愉悦,因为这一回,公子冥是彻底打算把她留下了。

平日里公子冥依旧使唤她,语气却软了不少,似乎带着不自觉的照顾。

他开始吃她做出来的糕点,偶尔也开始和她多说几句废话,虽然通常都是问答模式。

“公子,今天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糕点?”

“随便。”

“公子,咱们是要到哪儿去?”

“济城。”

“去那儿干什么?”

“杀一个人。”

十六一愣,手下揉面的动作不觉缓下来:“……杀谁?”

才问完,她便觉得自己实在多嘴,正要聊些别的接过话去,公子冥却开口道:“一个本该在十年前死在我手里的人。”

提起杀人,公子冥本就很冷的表情更加阴沉下去,十六只觉得周遭空气里瞬间又充满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这是相识以来公子冥对她一次性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十六却突然宁愿他不要讲。

而见十六揉面团的手停了下来,还隐约抖个不停,公子冥皱了眉:“不要成天像条没毛的狗抖来抖去。”

依旧是半呵斥的语气,空气里的压迫感却是彻底散去了。

十六扯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看着公子冥起身出了屋子。

待脚步声远去,十六垂下眸子,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稳了稳呼吸,十六终于下定心思拧开了瓶子,像先前已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把瓶里的东西洒进面里去。

随后,十六端着糕点,看着公子冥第一次把那些洒了东西的糕点吃下去。

见十六有些发怔的看着自己,公子冥道:“怎么了?”

“……没什么。”

两人无言的功夫,走廊里传来几声惊呼,随即有人跑到了他们屋外,开始拼命拍门。

十六转身去开了门,那满脸慌色的中年男人便直接冲进屋里来,一边道:“蛇!有蛇在外头!大毒蛇!”

中年男人抚着胸口,对十六道:“有蛇爬进走廊来了!堵得没路走,可把我给吓死了!谢谢小姑娘啊,劳烦让我躲一会儿……”

听人这么讲,十六迅速关紧了门,公子冥却起身过来,示意她开门。

以为公子冥是仗着武力高超要去处理那蛇,十六挪开身子,待公子冥出了门,她回过头,却见公子冥的佩剑还留在桌上。

十六怔了怔,下意识拿起那剑追出去。

待十六赶过去的时候,走廊角落远远地围了一圈人。

十六只隐约望见公子冥的衣摆在人群间,却看不清他是如何状况,只听着四周的人阵阵惊呼,有出主意的,也有告诫的。

“抓七寸,哎!”

“哟哟这位公子可小心点啊!”

“可仔细别被咬到啊!这蛇毒可没药能医!”

“对对,挨了咬就得死!”

“我有个远房亲戚就是被这蛇咬死的,被咬了之后胳膊瞬间就黑完了!”

听着这一句句话,十六心下微乱,蹙眉提高了声音道:“公子,您的剑!”

彼时公子冥似乎是才一手制服了蛇,他站起身,挺拔高大的男人,手上缠着条碧玉掺金的蛇,于人群里朝着十六回眸看过来。

浅淡的瞳孔凝在十六手里的剑上,又挪到她带着几分担忧的脸色。

公子冥微微眯了眸子。

下一瞬,那条被他捏在手里的蛇突然挣脱了束缚,迅速作出了反击,一口咬在公子冥手腕上。

见着那本来被制服的蛇又突然动起来,四周的人再次发出一阵惊叫,纷纷往旁逃窜。

十六在几步远的地方,把那瞬间的变化看得真切,呼吸一窒。

公子冥垂了垂眸子,却是根本没转视线去看那条蛇,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得像是落了雪的幽湖,只继续凝着十六面上的神色,又把指间的力道收紧回去。

那蛇立刻垂了身子,彻底归西。

公子冥抬手把蛇扔出窗外,朝着满面恍然的十六走过去。

待他在她面前站定,十六倏然抓起他的手腕看过去。

清晰的牙印,死亡的象征。

四周人群一阵唏嘘,十六凝着那片牙印,呼吸有些不稳。

但公子冥看她一阵子,淡淡地道:“没事。”

十六依旧捏着他的腕骨,不自觉地用力到指节泛了白,语气里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这……这怎么会没事?”

公子冥却没再答。

四周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提着解毒方法,又可惜地说着完了完了。

在一片嘈杂的声响里,十六听到一句很轻的反问:“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十六恍然地抬起头,却见公子冥侧眸睨着一旁,方才的声音好像是她的错觉。

随后公子冥垂眸看向她,淡淡地道:“我体质特殊,并不会中毒。”

十六同一旁围着的人们一起愣了愣,而公子冥手上的伤口过了许久,依然只是两个微微渗血的小口子,的确没有中毒的迹象。

十六怔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默默松开他的手。

-

十六跟着公子冥一路奔波,终于抵达了济城,住进了一家客栈。

小客栈里只有一位老板娘四处忙活着,见十六和公子冥走进来,中年老妇有片刻的怔忪,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问:“公子跟姑娘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住店。”

十六从老板娘身边走过去,隐约嗅到一股怡人的香气。她瞥见老板娘粗布外衣里的布料,织叶盘花,像极了云绫锦。

房间只余一个,十六和公子冥不得不住进了同一间。但有里头地方很大,两张床,大屏风隔着。

十六熄了自己这面的灯,将上床之时,偷偷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贴身藏住。

或许,今晚她不该睡,而是该做些什么。

但另一面的灯却始终亮着,没等到公子冥熄灯睡觉,十六没撑住睡了过去。

十六做了久违的美梦。

她梦到自己还在霜花宫里,美丽的宫殿没有被烧毁,花园里的凌霜花长势正好,散发着熟悉的香气。宫里的姐姐们也都还在,她们拉着她在廊桥间奔跑,衣袂翻飞如仙。

而廊桥尽头站着一个人,一手轻揽着云绫锦的裙裳对她伸出了手,微笑着轻声唤她:“十六。”

……

十六是从刀剑相接的打斗声里惊醒过来的,正好看到公子冥立在自己这边的屏风前,拔剑隔挡开黑衣人下落的长剑。

十六猛地从床上挣扎着起身,惹得对面几个黑衣人停下动作看向她,两方一时都没再动,对峙起来。

凉风入窗,把十六吹得清醒过来,认清形势之后,她立即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往下跑。

公子冥凝着几个黑衣人,从余光里感受到她动作里的惊慌失措。

“你先走……”

“不要伤害公子!”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公子冥的长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低头看着张开了手臂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

听清公子冥的话后,十六的动作也一时顿了顿。

先前她跑得太急,还微微喘着,开口的声音发颤,但依旧重复了一遍:“公子,你快走。”

虽然是寒冬,但客栈里生了炉火,加上厚棉被也很扛冷,十六睡觉时只多套了薄薄一层纱衣。如今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隐约映出里头明红色的肚兜,缠裹在羸弱的身躯上。

公子冥不语,垂眸看着十六窄窄的肩膀。

瘦弱单薄,是他一只手就能捏碎的程度。

却挡在他身前,迎着前头的冷刃,还要他先走。

不明情绪在心头盘踞,公子冥沉着眸子,有些酸涩,又有些气得想发笑。

对面的人先他一步笑出了声:“哈哈哈,我说公子冥,没想到你已经沦落到要靠小姑娘保护了?”

眉头微皱,公子冥单手拎起十六的后襟把她甩回身后,飞身向前出剑。

大概是被下了迷药,那一晚的打斗持续了很久,客栈里的人却都没有醒来。

公子冥和对面三个人不分伯仲,边打边护着十六往出口移动。

十六抬眸看着近在眼前的背影,是对她竭力的维护,亦是向她暴/露了满目的弱点。

抬手摁在自己后腰的匕首上,十六轻轻咬紧了下唇,几次就要合拢掌心,却几次又顿住动作。

而眼看就要突围到客栈外,一个黑衣人钻空子从后方偷袭过来,十六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把大刀将要砍在自己身上。

银色的月光舔在刀身上,锋利的刀刃像毒蛇露出冰凉的信子,向着她一口咬过来。

却咬在了公子冥背上。

彼时公子冥正举剑应对其他两人的合力围攻,抽身应对不及,危急时刻,他转身把十六护进怀里,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替十六挨了一刀。

一晚上打下来,两方人都没怎么受伤,此时一刀下去,白过红出。

这情景像是也出乎几个黑衣人的意料之外,三人皆是一愣,互相回顾交换着眼神,错过了补刀的时机。

公子冥单手抱起十六,运起轻功,自窗口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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